“快來人呐，護駕，護駕啊......”阿嗣沿途不停的叫喚，卻無人搭理他。
    國家存亡之際，誰還在乎你一個沒有權力的皇帝。
    在他們眼中，大乾會這般，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不能說阿嗣是一個昏君，隻能說，他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世上很多事情，就算是皇帝，也不一定能心想事成。
    別看公孫無忌一把年紀了，又是文官，但是他也是有一定的武力在身的，若非如此，他憑什麽跟著李世隆走南闖北的征戰。
    阿嗣雖然年輕，卻難以掙紮。
    公孫無忌兩巴掌下去，打的阿嗣哇哇亂叫，這兩巴掌，也讓公孫無忌爽快急了。
    “這一巴掌，是替我妹妹打的，我替他不值得。另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天上雷公，地下舅公，不尊我，打死你也活該！”公孫無忌心想，與其如此，倒不如繼續讓李新上來，或者讓任何一個人上來，都不會似阿嗣這般。
    阿嗣臉上高高腫起巴掌印，相比臉上的疼痛，他更加畏懼去城牆之上，去麵對父親，去麵對那千千萬萬的將士。
    躲在宮中，他可以不管不顧，可出來後，他卻難以麵對自己的心。
    可再不情願，他也還是被公孫無忌拉了過來。
    “老皇爺，微臣該死，得罪太上皇了。”公孫無忌將阿嗣往李世隆麵前一推，隨即很是幹脆的跪了下去。
    阿嗣也跪在地上，臉上鮮紅的掌印看起來格外的明顯。
    李世隆隻是一瞥，“你打他了？”
    “是，因為他不尊重微臣這個舅舅！”公孫無忌道：“微臣一時沒忍住，就動手了。”
    眾人都是皺眉，看著不情不願的阿嗣，他們都聽到了，這一路上，阿嗣都大呼小叫的，不願意過來。
    國家存亡之際，他居然還不願意來守國門。
    說不失望，是假的。
    李世隆卻是道：“打得好，你是娘舅，是這世上少有能夠教訓他的人！起來吧，你無錯，這逆子，就該打！”
    公孫無忌拱拱手，“謝老皇爺！”
    阿嗣跪在地上，感受著周圍人的目光，這讓他如芒在背，特別是父親的眼神和話，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
    他甚至挺不直自己的腰背。
    “你為何不敢抬頭，是因為慚愧嗎？”李世隆問道。
    阿嗣咬著牙，嘴硬道：“為何慚愧?大乾這般，是因為輸了，若是贏了，我也是千古一帝。
    我想了很久，大乾會輸的這般幹脆，原因無非兩個。
    父皇你太信任秦墨了，導致秦墨坐大。
    這滿朝文武，都跟秦墨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也是為何會輸的原因。
    我不慚愧，甚至不後悔 。
    成王敗寇，輸了便是輸了。
    若是今日，是兒臣帶著大軍進攻西京，世人隻會誇讚我。
    可惜，隻是我輸了，僅此而已！“
    眾人聽到這話，也是一陣憤怒和無奈。
    事到如今，他還在撇清自己身上的責任和義務，將自己的責任撇的一幹二淨。
    李世隆道：“你這麽說倒也沒錯，倒也沒有左顧右盼，但是大乾有國法，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眼下國家存亡，你就陪著朕一起守國門吧，來人，給他盔甲武器，讓他在城門上鎮守。
    就算一會兒炮火響起，也別管他，若是死了，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朕，養育他，看著他將大乾敗壞至今，總要讓他明白什麽叫做戰爭。
    大乾有今日知錯，罪在朕。
    全都因為朕沒有教育好這逆子，讓他覺得戰爭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眾人紛紛跪下，“老皇爺，這不是您的錯！”
    李世隆看著阿嗣，無比的心傷，擺擺手，道：“記住了，一會你若是臨陣逃脫，按照軍法，直接斬了。
    你在皇宮，高居廟堂，高高在上，何曾吃過苦頭。
    可知道麵對死亡，不能逃脫的恐懼？
    那今日，朕這個當父親的，就最後給你上一課。
    若大乾攔不住，你死了倒也壯烈，最起碼後人提起你來，還會說你這個人，有一點骨氣！”
    “不，我不想死，輸了就投降，為何要讓我死？”阿嗣死過一次，他明白那種感覺，所以，他絕對不想再死第二次。
    “這可由不得你！”李世隆冷著臉道。
    很快，便有人脫下了阿嗣身上的龍袍，給他穿上了沉重的盔甲。
    他的任務就是為大炮裏添加炮彈。
    每一顆沉重炮彈，都有十數斤。
    阿嗣站在那邊，有人看著他。
    城牆上的將士，都冷眼看著他，再無昔日的尊敬。
    這讓阿嗣分外的難受。
    他想徹底擺爛，但是又害怕眾人在背後嘲笑。
    垮塌的城牆，無數快牆磚上，混雜了血液和血肉，一股股血腥的臭味，讓阿嗣格外的反胃。
    花花綠綠的腸子，看的阿嗣一陣頭皮發麻。
    然而，這些人卻視若無睹，將那花花綠綠的腸子瞥到了一邊，他們開始修補城牆。
    那些渾身是傷的士兵，隻是匆匆的包紮後，便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一刻，阿嗣突然覺得無地自容。
    他好像知道自己錯在那裏了。
    作為皇帝，他做出這種選擇沒錯，可他的確太自大了，太驕傲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和平是如何來的。
    是靠著這些普通的士兵，用血肉澆築起來的。
    是用一條條鮮活的性命打下來的。
    阿嗣如鯁在喉。
    他內心殘存的良知讓他如千斤巨石壓身。
    她隱約可以看到前方，那密密麻麻的人海線。
    那似乎是敵人。
    那是大乾火炮無法覆蓋的區域。
    可大明的火炮，卻能輕而易舉的打入城內。
    這一刻，他所謂認為的隻需要多死一些人，就能夠打贏，在絕對的火力壓製麵前，都成了空談。
    戰機從空中略過，不是一架，兩架，而是二十餘架，在百米的高空盤旋。
    聽著戰機引擎的聲音，阿嗣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原來，他們要麵對的是這種恐怖的壓力。
    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夠去麵對？
    大地突然震顫起來，即便隔著老遠，他都能夠聽到隆隆的聲音，塵土飛揚，那似乎......是大明的鋼鐵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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