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人，萬萬不可。”

    蘭迪一把奪下聶大人手裏的佩劍。

    感受著聶提督下手的力度，就知道他是真心地要抹脖子，和當初瑞元表演性質的傳統自殺戲碼完全是兩回事。

    時間已經是五天後。傳旨的太監一來，說出將聶提督革職，遣送回鄉的話後，蘭迪就知道不好。

    以他現在的輕功, 都是堪堪保住聶提督的腦袋。

    “聶提督，這次朝廷明顯是亂命，你何必如此激憤？

    就算致仕回鄉了，以大人您在軍中的威望，朝廷一旦有事，還不是得把您請回來。”

    “我看沒什麽希望。

    這次董少保也革職回鄉了, 可是老佛爺囑咐，聖上手書‘他日聞鼙鼓思將帥, 舍爾其誰屬哉’送給他，那才是將來洋人走了，要起複的樣子。

    這次洋人的要求，本來要誅殺聶大人你這個‘首惡’的，還是朝廷念你鎮守京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保住了你的性命。

    你得感謝朝廷的恩德，居然不思悔改，意圖自戕，完全無視老佛爺回護你的一片好意，真是太不懂事了。”

    這傳旨太監出宮，向來沒有空手而回的。隻有聶提督這裏從來沒有孝敬，能說出好話來就怪了。

    聶大帥看都沒看這個陰陽怪氣的太監，一拍帥案，“聯軍不過八千多人，其中的露西亞人還遊移不定，隨時準備撤軍。

    雖然占了津門，可是援軍沉沒在海上, 其他國家的援軍頻遇風暴, 一時無力支援。

    隻要淮軍、甘軍合力，再調山海關的武衛左軍來，必能將洋鬼子趕下海。

    這個時候議和，還罷斥忠臣，簽下屈辱的條約，怎能不讓人心涼。”

    “聶大人你這就是見識短了，老佛爺說了，這些藩兵不遠萬裏而來，不就是為了錢麽？

    賞賜這些可憐的藩國一點，就要回了津門，讓藩國撤軍，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

    好叫你知道，本來老佛爺說，‘量大夏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但緊急調回來的李中堂談判得力，區區四千五百萬兩賞賜就將這些沒見過世麵的藩國打發走了。

    咱們大夏物阜民豐，歲入兩萬萬兩白銀, 還差這點錢？

    老佛爺大悅，授了他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呢。”

    太監說李省心升官的事，就是為了再氣氣聶大帥，一甩拂塵，“明兒來接替你的官員就到任了，你趕緊收拾收拾走人，咱家這就回宮複命去了。”

    太監走了，三毛不知道從哪兒轉了出來，“朝廷難道不知道洋鬼子的援軍來不了了麽？”

    劉明嘿嘿一笑，“老佛爺可清楚得很啊。

    沒聽說現在朝廷又要鎮壓拳匪了麽？估計是洋人向她保證，絕對沒有扶持小皇上親政的意思，又答應臨走前幫她鎮壓拳匪。

    隻要藩國不要她的位置，這攘外必先安內才是保住她的統治的要義，她會管老百姓的死活？

    藩國終究是要走的，現在拳匪成了心腹之患嘛。”

    劉明雖然沒看見，但分析得條條是道，聶大帥一聲長歎，“蘭大人你救我幹什麽？

    某對朝廷赤膽忠心，如今老百姓罵我屠殺拳匪，洋人恨我入骨，欲置某於死地而後快，朝廷又將某罷官，天下之大，我能去哪裏？留這無用之身又有何用？”

    劉明微微一笑，“聶大人武略高超，在軍中、朝中威望卓著，有用得很，您的家眷現在都在錫特卡，不如去阿拉斯加暫住？”

    聶大帥看了一眼劉明，“我知道瑞元是蘭大人的師兄，某忠於朝廷，是不可能跟他勾連天地會的。”

    蘭迪一抱拳，“聶大人忠貞愛國，凡正義之士，無不欽佩。某向大人保證，你若去了阿拉斯加，我絕不會勸你幫天地會的。”

    “難道是讓我去那裏養老麽？”

    能說出這話來，劉明聽出，聶大人已經有些意動。

    劉明侃侃而談，“聶大人，阿拉斯加可沒有天地會分子，蘭迪經略那裏，是為了未來將其並入大夏。

    不過那裏受精靈聯邦、黑暗聯邦、露西亞三麵威脅，聶大人若是坐鎮阿拉斯加，必能震懾群小。

    況且，聶大人忠誠的是朝廷吧？

    難道老佛爺能長生不老麽？隻要保留有用之身，以聶大人的威望，將來一定還有機會為我大夏效力的。”

    “容某想想。”

    留聶大人在屋中沉思，劉明拉了蘭迪和三毛出來，和蘭迪嘀咕了一會兒，蘭迪走了進去。

    “聶大人，阿拉斯加地辟人稀，我們的能力，隻能組建一個旅的部隊。

    現在我已經組建了兩個團的新軍，護衛首府錫特卡。新發現了金礦的朱諾隻有一個團的印第安民兵駐守。

    那些民兵忠誠勇敢，但缺乏訓練，我們卻沒有足夠的人手去管理。

    能不能委屈聶大人暫代團長之職，統領這些民兵，若是將這些民兵訓練成經製之師，必能頂住楓葉國的滲透，善莫大焉。

    放心，隻要聶大人願意去，可以將印第安民兵擴充到一千五百人，一個加強團，我保證提供精良的武器，重機槍、迫擊炮都會有。

    大人隻需要對我一個人負責，守住朱諾即可，大人意下如何？”

    聶士成吃了一驚。他以為蘭迪願意聘請他去阿拉斯加，不過是看中自己練兵的本事，給自己一個總教頭之類的虛銜而已。

    沒想到竟然要實授自己兵權，顯然是一片赤誠。還能帶兵，哪怕是什麽印第安人，這也比回家種地，鬱鬱而終強多了。

    當下再無死誌，微微一笑，“那我要帶我的衛隊去充當軍官，你能同意麽？”

    “歡迎之至，有了骨幹，印第安加強團更能快速成軍啊。”

    聶大帥威望素著，一提去阿拉斯加的事，不但他的五十親兵願意跟隨，還有五六個淮軍將領願意追隨大帥。

    第二天，接收的將領到來的時候，發現聶大帥和武衛前軍幾個能打的將領都已經不在，留守的王懋宣交接了軍務後，也匆匆離去。

    聶大帥已經領著一百多淮軍精銳官兵跟著劉明，經大都傳送陣，轉道錫特卡，去朱諾就任印第安加強團團長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