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玉言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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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玉言此刻麵色有些難辨喜怒,突然掩口咳嗽了兩聲,披在身上的白色外袍掉到了地上。

    

    蘇靖以為她得知自己翻牆來的許府故此氣咳嗽了,趕忙蹲下撿起許玉言的外袍遞到他的手上道:“我就是怕驚動了你府上的人才翻牆進來的,你別動氣。”

    

    畢竟許玉言是蘇靖請來的,也是因為勞累才生病,早知道許玉言身體虛弱,就應該多派些人幫他的。

    

    哎,可是又有誰是可用之人呢?

    

    許玉言見她誤會了,解釋道:“臣沒事,王上不必掛心。”

    

    許玉言的語氣明顯溫和了許多,眼神也沒有平日那般淩厲,顯然沒有怎麽很生氣,蘇靖這才放心。

    

    蘇靖關心道:“可是你一直在咳嗽。”

    

    許玉言道:“臣從小身體就不好,天氣一變就容易咳嗽,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沒什麽大問題。”

    

    愧疚感瞬間在蘇靖心中升起,許玉言的病,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許玉言對她的幫助太大了。

    

    時間一長,逐漸產生了依賴,蘇靖好像真的把他當成了哥哥,而不是臣子。

    

    蘇靖道:“你休息兩天吧,明日開始,我和清平一起處理朝政,一直這麽勞累,你的身體會累垮的。”

    

    本來許玉言想要拒絕蘇靖給他的假期,但聽到“清平”二字,若有所思,眼神不經意間失神。

    

    許玉言喃喃:“清平?白司徒?”

    

    蘇靖感覺自己無意間說漏了什麽,趕緊轉移話題。

    

    蘇靖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粉色的瓷瓶,將這個小瓷瓶遞到了許玉言的手中:“這是雪嶺花製成的藥丸,大約有三十粒,一日服用三粒,記得要按時服用。”

    

    許玉言將藥瓶雙手捧起。

    

    許玉言道:“雪嶺花是不可多得的靈藥,王上留著吧,給臣用,浪費了。”

    

    蘇靖把藥瓶推給許玉言:“給你用怎麽能是浪費了呢?你聽我的,這個藥丸很管用,服用完之後,你的咳嗽肯定會大大減輕,你要是推辭,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許玉言動容,輕輕道:“王上為什麽會過意不去,僅僅因為我幫你很多嗎?”

    

    蘇靖覺得許玉言對自己有誤解:“當然不是,我從來沒有把你和張營當作自己的部下,我現在身邊都沒什麽親人了,一直以來都是你們陪著我,我都是把你們當成親人一樣對待。”

    

    許玉言語氣疑惑道:“親人?王上我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或者我可能會變成壞人,變得沽名釣譽。”

    

    蘇靖先是對他的話吃了一驚,然後笑笑:“怎麽可能,你怎麽想成為那樣的人。不行,人都是會變的,那我就命令你,以後不許背叛我。”

    

    許玉言心口一震,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好想答應她,可是……

    

    蘇靖向窗外看了看,外麵無人,她覺得應該快些回去,道:“許玉言,我走了,記得按時吃藥。”

    

    剛要打開門離開,又回過去了頭道:“你放心,我會做一個好君王的。記得,按時吃藥,我會經常來監督你的。”

    

    蘇靖的身影逐漸消失,許玉言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粉色瓷質藥瓶,許久之後才放下。

    

    許玉言想起了那個夜晚……

    

    那時蘇靖才剛從東州回來。

    

    許玉言咳嗽地很嚴重,蘇靖忙問道:“許玉言,你的風寒還沒好?”

    

    豈止是沒好,蘇靖不在的這些日子,許玉言沒日沒夜地處理這些政務,導致他的傷寒更加嚴重,本來臥床休息幾日,按時用藥便會恢複,但蘇靖在死亡線上徘徊,許玉言哪裏躺得住。

    

    不管侍女怎麽勸說,他仍舊沒有心情服藥。

    

    許玉言淡淡道:“臣無礙,王上不必掛心。”

    

    蘇靖道:“你明明看起來病得很嚴重,怎麽無礙了,我怎麽可能不掛心,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許玉言在這一瞬間,心幾乎停止了跳動,不由得愣在那。

    

    蘇靖看他在走神,以為他身體不舒服,不由得站起來給他倒了一杯茶,許玉言看見蘇靖舉著一杯茶水到了自己的眼前,不由得將目光對向蘇靖。

    

    許玉言的眼睛很好看,一種氣若幽蘭的美,雖然帶著些病態,但絲毫掩蓋不了他的氣場,蘇靖不由的嘴角上揚,忍不住誇讚:“許玉言,你的眼睛真好看,像大海,你肯定走遍過所有的山川。”

    

    許玉言接過茶杯,微微道:“王上,你的心……真美……”

    

    冷不丁地冒出這一句,蘇靖滿腦袋困惑,開玩笑道:“我的心?難不成你剖開看過?”

    

    許玉言繼續道:“王上還是不要把我們看的太重要的好。”

    

    蘇靖更不懂了:“你們?你怎麽了?不舒服,要不要我找白清平給你看看,他的醫術比宮中的太醫都好。”

    

    提到白清平這個名字,許玉言不由得正色起來:“不必了,微臣會好好修養的。”

    

    “怎麽能諱疾忌醫呢?許相是靖王的肱骨之臣,可不能出現差池,不然我們四州的局勢誰來坐鎮。”

    

    人未到聲先至,聽著聲音就知道是白清平,蘇靖聞聲而笑,許玉言無聲無息地將茶杯放下。

    

    “靖兒,不是讓你今日休息嗎?”

    

    白清平直接喊蘇靖靖兒,蘇靖也沒有惱怒,許玉言看此情景,神色悄然落寞。

    

    蘇靖溫聲應道:“我得先看看他們,許相和張將軍如此辛勞,本王怎能隻顧個人安適?對了,你幫許相看看,他的風寒貌似又加重了。”

    

    白清平走到許玉言身邊,神色喜怒莫辯:“許相應該是今日過度勞累未按時服藥導致身體虛弱,王上放他兩天假,讓他好生休息如何?至於這些政務,這兩日我陪王上一同處理。”

    

    蘇靖點頭:“也好,許相要好好調理身子才是。”

    

    許玉言點頭:“是!臣告退。”

    

    許玉言剛離開開議殿,蘇靖正要坐回書案,白清平突然從背後抱住了她,蘇靖真是防不勝防。

    

    白清平抱住蘇靖的那一幕恰好就被許玉言回頭捕捉到,而後許玉言心情低沉了好久。

    

    欣喜與失落並存,那清亮的聲音回響在許玉言的耳邊,他是多麽開心呀!許玉言想走近蘇靖,但他知道,他不能。

    

    三年前,許玉言剛開始在離開涼州,在十四州各地遊曆。

    

    許玉言當時想走遍這山川,見見南風王朝各地的現狀,好好認識自己生活的王朝,卻不期見到了那麽多民生疾苦。

    

    許久的情緒積攢,他對著表麵的國泰民安深惡痛絕,下定決心要在亂世中發光發熱,一路上跌跌撞撞,沒人會賞識他這個膽大妄為竟敢對皇室不敬的人。

    

    有一天,他走進了夷州風塵幫的客棧,九姨娘和白清平恰好和他鄰桌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