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人與自然地下基地。

    小貝隊長正審閱著李琦提交的工作報告，眉頭緊鎖，神情嚴肅。一隻貓咪從他雞窩般濃密且雜亂的頭發中探出頭來，一紅一藍兩隻眼睛看向他手裏的報告，似乎頗感興趣。

    顧遠和李琦站在辦公桌前，一動不動，如同兩個木偶。

    整個辦公室內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所以，這就是你的工作報告？”

    小貝隊長把視線放在李琦身上，沉聲問道。

    “是的。跑了一天，腿都快跑斷了。”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奈雨和樂茶到底哪家更好喝嗎？”小貝隊長麵色鐵青。

    “都不好喝，還貴。您看報告第三頁，那家店是最好喝的，叫茶理一世，滋味兒一絕。”

    小貝隊長把手中的報告翻到第三頁，仔細看了看，滿是胡渣的臉上漾出一個微笑，怎麽看都有些滲人。

    “這就是你一天跑了三次這家店的理由？”

    “三次嗎？我記得是四次啊！你看看第四頁，應該還有一次。”

    “謔！還真是！不愧是你啊，李琦！”

    “小意思，小意思。嘿嘿。”

    顧遠眼見情況不對，扯了扯李琦的衣服。

    “老顧，你車我衣服幹嘛？”

    小貝隊長突然把手中的報告卷成一根棍狀，猛地起身，破口大罵。

    “勞資特麽是讓你去巡邏！”

    一邊說著一邊用報告卷成的棍子敲打李琦的頭。

    “喝，喝，喝，奶茶？你是真，真，真敢想啊！”

    顧遠默不作聲站在一邊看著好戲。

    別說，敲的還挺有節奏感的！

    “勞資特麽明天給你買一卡車奶茶回來，不喝完不準走！”

    李琦聽罷，原本有些委屈的臉上，原本不大的雙眼猛地張大，裏麵閃過一道精光。

    “還有這好事？”

    小貝隊長氣極反笑，一腳把李琦踹飛，飛撲過去，騎在李琦身上，繼續揮舞紙棍。

    “我讓你好，好，好事！”

    “我讓你喝，喝，喝奶茶！”

    “昂？”

    李琦臉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連連求饒。

    “不喝了，不喝了。”

    小貝隊長聽完又是一陣猛敲，好半天才吐了口粗氣，起身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走回座位上坐下，擰開泡著枸杞的保溫杯美滋滋喝一大口。

    “說說和你們飆車那人。”

    說完這句話，小貝隊長似乎感覺嘴裏有些不得勁，微眯著雙眼，砸吧砸吧嘴，將一顆枸杞吐回保溫杯。

    “那人開六菱宏光，直線減速，入彎加速，過彎最高速度一百五十碼左右，李琦輸得很慘。”

    顧遠思索片刻回答。

    “什麽叫我輸的很慘？你上你也麻！”躺在地上的李琦有些不忿。

    顧遠沒有反駁。

    “你開多快？”

    “一百二過彎，最高一百三。”

    小貝隊長聽完，歎了口氣。

    “長明啊。”

    “顧遠，把他長相畫出來。”

    顧遠聞言，接過紙筆開始勾勒，素描是他們的常規訓練，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

    房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小貝隊長呼嚕嚕砸吧開水的聲音和鉛筆劃過紙麵的“沙沙”聲。

    不過十分鍾，顧遠把畫遞給小貝隊長，小貝隊長看了看。

    “不是我見過的那隻。”

    “明天我和你去城南，李琦你跟黃老板。”

    李琦眼中再度爆閃過一道精光。

    還有這種好事？

    “那輛車的信息查到了嗎？”

    “查到了，車主是一個獨居男人，警察去他家敲門沒人應，強行進入後在他家廚房發現他的頭被扒了頭皮放在鍋裏燉，裏邊還放著蔥絲、薑片和八角，小火慢燉，味道估計不差。”

    小貝隊長頓了頓，遞給顧遠和李琦一支香煙，自己點燃一根香煙，繼續說道。

    “整副骨架被整整齊齊擺在在冰箱裏，肉剃得很幹淨，骨頭上還打了蠟。一開始警察還沒注意到餐桌上的菜，後來看見那副骨架才意識到不對。餐桌照片我看了，鹽水肝、燴腰子、爆炒心、粉蒸肉和一個嬰兒燉湯。要看看照片嗎？”

    小貝隊長一邊說著一邊從抽屜拿出一張照片。

    顧遠接過照片，圓形餐桌上四菜一湯，旁邊還擺著一本打開的菜譜，餐桌上的食物幾乎與菜譜圖片一模一樣，甚至更加精致。

    看這手藝，是個好廚子。

    “上午殺人做飯，中午吃飯，下午煲湯外出兜風，晚上再回來吃晚飯？這生活有些愜意。”

    李琦麵色有些僵硬，任誰知道自己的同類以這種方式死去恐怕都不會好受。

    “不是獨居的男人嗎？嬰兒哪來的？”顧遠看向小貝。

    “那一頓樓的人都被吃空了，整整一百戶人家，應該是鄰居的。”

    場間陷入沉寂。

    “會不會回去？”顧遠澀聲問道。

    “有人在蹲守。”

    “車的去向呢？”

    “還在查，郊區那邊攝像頭比較少，需要點時間。”

    “可以看出目的地麽？”

    “信息太少。”

    顧遠感到手指一陣灼燒，原來是指間香煙燃盡。

    “我這裏沒事了，你們先回去吧。”

    二人轉身離開，走廊回蕩著皮鞋踏在金屬地板上的腳步聲。

    “老顧，你說以後我得吃多少才能夠本啊？”

    李琦的聲音有些顫抖。

    “見一隻吃一隻。”

    “對，勞資得請最好的廚子。”

    原來不是鬼物沒再惹事，隻是現在更加隱蔽，它們在逐漸熟悉人類社會的規則，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鬧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

    江城是龍國中部樞紐，一線城市，所以江城人很多。

    那些高階的鬼物隻要稍作隱藏就可以完美融入現代社會，就像是一滴水落進大海，會泛起點點波瀾，但也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最重要的是，對於他們而言，滿大街都是食物。

    當一個種族不缺乏食物的時候，就是種群數量開始暴增的時候，它們會開始繁衍，雖然現在還沒有發現那些鬼物繁衍的跡象，但它們畢竟與人類有著一模一樣的內髒，誰就能說它們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呢？

    一旦這些天生強大的鬼東西數量迅速增長，人類恐怕真的會輸。

    在江城這樣的大城市，一頓樓的住戶被吃幹抹淨也沒人發現，那在更偏僻的地方呢？

    現在真的還有人類居住的山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