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3 趁虛迫懾命如絲 強媒硬保受束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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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長生跟在王愉心身後一路行去,心中惴惴不安,卻又同時感到安心落意。
不安的是,呆在清蔚宮裏的這許多年裏,聿姵羅從來聲色不露,岑長生隻得警醒著神兒時刻提防;安心的是,看來聿姵羅終於原形畢露準備出手了,生來死去,也好給岑長生一個痛快。
在清蔚宮裏的每一日,都讓岑長生覺得如臨深溪,戰戰兢兢,如今反倒是有了一分坦然。
清蔚宮裏火紅色的剪秋羅四季盛開,玉笑珠香,色澤豔麗,正如清蔚宮的主人那般濃濃鬱鬱,熱烈如火。
聿姵羅一襲朱紅色長裙,腳踝以下浸沒在這片競相怒放的剪秋羅的花海之間,遠遠一望燦如雲霞,又紅得好似一片火焰。
美豔絕倫的同時又讓岑長生回憶起聿姵羅在三花莊裏那場慘絕人寰的屠戮,那剪秋羅的香氣頓時變得血腥撲鼻,空氣裏也充斥著焦糊味的死亡氣息。
恨意襲來,岑長生耳畔傳來淒聲哀嚎,那是三花莊裏屈死之人死不瞑目的悲戚聲。
聿姵羅......
嚼穿齦血的仇恨在心底沸騰,岑長生不自覺地攥緊了雙拳。
清蔚宮裏,聿姵羅正目光輕然的凝視著跟在王愉心身後的岑長生,她看上去不經意的一瞥,眼眸深處卻透出柔媚狡猾的色彩,那是一種無論如何遮掩,都無法隱藏起的詭異氣質。
「來了啊——」
聿姵羅麵孔和善,笑靨如花,若是外人乍看之下,還真有種為人師長的藹然可親。
「岑長生拜見師父。」
岑長生規行矩步,不想有絲毫差池被麵前這個鶚心鸝舌的偽善女人尋到錯處。
一股陰冷寒涼的感覺襲來,岑長生能感覺到聿姵羅刺骨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強烈如泰山壓頂,直叫她手腳木然發涼,全身都在輕微地顫動。
聿姵羅高挑起下巴,微眯雙眸,默不作聲地用眼底盯了岑長生半天,似乎很享受這種用氣壓山河、震懾人心的感覺。
她就這麽任由岑長生就這樣持續地躬身行禮,享受著岑長生臣服膝下的感覺。
岑長生的神經緊繃,不敢有絲毫放鬆,直到她站到腰膝酸痛,手心冒汗,心中不知還能在堅持多久的時候,終於聽到了聿姵羅的聲音再次響起。
「長生我愛徒,若清蔚宮裏無外人時,便可不需這般拘禮。」
「是,師父。」
岑長生終於直起身子,但渙散的星眸裏難掩疲憊之色。
聿姵羅難得的春風和氣道:「為師今日喚你來此,是有一樁喜事想要同你商榷。」
喜事?商榷?
岑長生從不曾想過,此生從自己的師父聿姵羅嘴裏還能聽到這兩個存滿善意和持論公允的詞。
但岑長生還是畢恭畢敬道:「弟子願聞其中詳實。」
聿姵羅粉麵含春,麵容是說不出的喜悅舒暢:「為師要為你做一媒親事,覓得一位前途無量的夫婿。」
什麽?!
岑長生早已摩厲以需,做好了會遭聿姵羅欺辱冷遇的可能,卻從來沒有想過,聿姵羅竟然會選了一招「博施濟眾」之法,看上去慈悲恩惠,樂善成德,實則虛與委蛇,存心不良。
岑長生踧踖不安道:「回稟師父,長生投身閬風派門下,一心隻為修仙向道,並無與男子締結姻緣之想。」
聿姵羅像是早已猜到岑長生的回答,那雙狡黠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她,目光裏始終透露著傲慢和自信。
「入門前沒有想過,入門後還是可以想一想的。畢竟為師同你師徒一場,便身具父母之責。能為你尋得一段郎才女貌,攜手相依的姻緣,也算圓滿了為師所願。」
聿姵羅強嘴硬牙,話中之意已決,聽上去言語軟滑,實則珞珞如石,容不得岑長生有半分置喙。
「師父此事究竟是商榷,還是告知?」
岑長生索性也不同聿姵羅扯皮,抬起頭來徑直轉眼望去,那雙已然洞察秋毫的星眸裏帶著質疑審視之色,用同樣懾人的眸光回敬給聿姵羅。
「商榷或是告知又有何區別?從來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師金口玉牙,已為你說定了此門親事。」
聿姵羅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底瞟過冷厲的幽光。
岑長生眼中的戒備之意更加濃烈,毫不畏懼地直視著聿姵羅,明亮而篤定。
「所以師父,徒兒究竟曾幾何時觸犯過師父仙威,能討得此生遭師父百般輕慢淩辱?」
聿姵羅鄙夷的目光散漫的瞟過來,兩個女人四目交匯的刹那,眼底的情緒複雜交織,二人之間一絲一縷的呼吸都很沉重。
聿姵羅眼裏的她還是和前世的殷攬月一樣清瑩秀澈,幹淨得令人討厭!
生而為人,難道不是應該攜帶著與生俱來的自私嗎?
緣何在這黑暗混沌的世界裏,唯獨聿姵羅自己被羞恥與恐懼包裹纏繞,整個人生晦暗汙濁,任由過去肮髒不堪的記憶啃噬著自己僅剩的尊嚴。
聿姵羅的嘴唇又紫又青,她竭力抑製住因為憤怒而抽搐扭曲的麵容,沉聲說道:「從來風水輪流轉,凡是曾經欠下的債,無論幾生幾世,終是要償還的。」
聿姵羅憎惡的話語一字一句刺進岑長生心裏,岑長生探析到聿姵羅話中隱匿,趁機反本溯源,查究道:「依師父所言,看來是前世的長生曾對師父有所虧欠?不妨索性請師父道明,亦不毀壞師父你立身質直、內仁外義的形象。」
「嗬嗬——」聿姵羅仰首斜視,雙眸銳利的看著岑長生,冷嘲道:「立身質直、內仁外義?這兩個詞可太過虛偽。江湖百派人人自詡高節邁俗,試問誰人能真真正正做到秉節持重,胸中無愧?!」
聿沛馠憤懣填胸,眼簾前仿似重現起當年?鼓學宮裏的那些曾對自己袖手旁觀的百派之人,在麵對自己被何皎皎和雉卵男喪顏毀節時隔岸觀火的冷漠表情,那冷漠裏麵甚至還捎帶著些許譏笑。
岑長生透在骨子裏的倔強令她同樣絲毫不肯退讓,堅決道:「經師易遇,人師難遇,看來是長生注定無緣遇上尊嚴之師。但若長生不肯如王愉心師姐那般百順百從,執意不肯苟同師父訂下的婚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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