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3 強配姻緣空相覷 凝情未語千絲亂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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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穆遙兲雙眉一軒,若有所思道:「劉奇?本尊記得這個名字,便是清蔚宮門下招收的唯一那位男弟子吧?」
    堂堂一介閬風派的頭麵人物,穆掌門竟然還記得劉奇的名字,這令岑長生既感意外,又感驚喜,連忙趁勢應答道:「穆掌門果然火眼金睛,洞悉無遺,弟子佩服至極。如今長生不知死活,冒昧妄為,隻是希望能為摯友劉奇尋一落腳安身之處。」
    穆遙兲疑惑不解道:「你此話是何意?我閬風山高聳萬仞,土地廣袤,殿舍比屋連甍,千廡萬室,為何會被你說得連一個男弟子都安頓不下?」
    「因為」
    「咳咳咳——你這孩子莽撞,不識進退,還是為師來說吧!」
    岑長生正欲開口,聿姵羅急躍上前,心慌撩亂地搶言道:「說來昨夜大火也是詭異,火屑漫天揚起,觸地即可燎原且撲之不滅。雖說這火勢並非毒蛇猛獸,但怎也沒料到在灼浪濃煙裏竟然將清蔚宮北側的弟子房焚毀,穆掌門你也是知道的,我清蔚宮都是女弟子,就隻獨獨收了劉奇一個男弟子,難免寢居之上多有不便。」
    聿姵羅眼神閃避,言辭含糊,大有偷天換日,蒙混過關之嫌。
    隻是即便聿姵羅成算在胸,也不過是物極必反,聰明反被聰明累。
    聿姵羅並不曾意識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妄為,將他人對自己的縱容包容視同愚傻,實則是他人看穿不說穿,保全她的顏麵而已。
    尤其穆遙兲,他始終將聿姵羅視作親妹般柔軟嗬護,在當年?鼓盟會聿姵羅當眾受辱後,更是對她的脆弱敏感悉心關照,隻望她能盡快衝刷汙垢,撫平當年傷痛。
    可哪知反縱得她愈加不知法紀,肆無忌憚,這讓穆遙兲有種放梟囚鳳,關門養虎的後悔之感。
    今日楊焱來韶華宮請婚之事,怎麽看來都像是謀定而後動,但若是區區一個楊焱又哪裏來的鬥膽豪心,還能搬得動兩宮宮主以及掌門夫人同時前來,定是有人在背後精心布局,周密安排。
    加之岑長生自始至終強顏歡笑,雖說言辭上並沒有推拒楊焱的請婚,但那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瞧不出半分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一個沉浸在感情甜膩裏的女子心思本該有的傾心愛戀和繾綣纏綿,在岑長生臉上完全察覺不到,有的反而是百結愁腸,麵容慘怛。
    穆遙兲洞察秋毫,一望而知,須臾之間便已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攢零合整,拚湊了一個粗略的大概。
    而今岑長生壯著膽子當眾有求於穆遙兲,必定是她的後顧之慮,更或者說,昨夜清蔚宮裏火燒劉奇的弟子房一災事出有因,恰是有人拿捏住了岑長生混沌未鑿、潔身累行之心,恫疑虛喝,以婚配之事相要挾。
    能在閬風山裏任意妄為的人屈指可數,穆遙兲甚至不需思索,也能將這背後推波助瀾的始作俑者觀個透徹。
    木朽蛀生,自從三花莊被焚毀後,穆遙兲便知道聿姵羅的浮躁輕率必須得到檢斂收束,否則會愈發放誕不羈,戕害無辜。
    炳若觀火,明白曉暢,閬風山斷不能出現如此忍心害理,
    穆遙兲不動聲色地接過聿姵羅的話,說道:「男女有別,禮教生活之上的確多有不便。既然那個叫做劉奇的弟子眼下前不巴村,後不巴店,托足無門,那就索性暫且來我韶華宮落宿。」
    聿姵羅一聞之下神色頓時凝重起來,她的臉色驟然一變,仿佛籠罩上了一層淩冽寒霜。
    這劉奇可是聿姵羅用來挾製岑長生的工具,若是就這麽脫離了自己掌控,又如何掌控她於股掌之間。
    聿姵羅如芒在背,急忙說道:「劉奇濁質凡姿,怎配在靈台這等清爽潔淨之地比肩掌門而居住。」
    穆遙兲擺手製止了聿姵羅的掙紮之言,冷傲高峻道:「此事莫要再糾結,剛巧靈台深處的園子裏缺少一個手腳麻利的童兒,替本尊精心喂養檮杌,便讓劉奇暫且去靈台當值打雜吧。」
    「這」
    聿姵羅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穆遙兲的語氣明顯強硬無比,不容聿姵羅置喙。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聿姵羅審時度勢,趁勢收篷。
    清蔚宮裏的這把火燒得有利有弊,強逼著岑長生苟同了與楊焱的婚事,但也將劉奇燒離了聿姵羅的掌控。
    聿姵羅雖然對失去了劉奇這枚棋子而惋惜不已,但隻要他還在閬風山中,聿姵羅便有十足的把握將劉奇從靈台再奪回來,也好任她繼續操縱宰割。
    聿姵羅知時知勢,心謗腹非道:「穆掌門英毅聖明,安置劉奇適材適所,姵羅奉命唯謹,待下殿去便讓劉奇親自來此拜謝掌門容身之恩。」
    穆遙兲沉毅凝重道:「嗯。此事已畢,具體婚期容當後議,你等皆退下吧。稍後翀陵派的婁少掌門要駕臨我閬風,商議楚地螭魅禍亂人間之事。」
    見夫君煩心倦目,餘鳳遙擔心不已:「楚地螭魅?就是傳聞裏那個由楚地戰場上撿拾起的殘屍敗蛻拚湊而得的旱魃陰屍?」
    穆遙兲焦思苦慮,歎息道:「正是。此陰屍以白骨腐肉拚湊,戾氣過重,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聿姵羅見獵心起,好奇道:「掌門和掌門夫人所說的難道就是當年朝廷命阿古老司他們趕屍回鄉的那場楚地之戰?」
    穆遙兲愁眉蹙額,麵容泛出一層凝重之色,他隻是略微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說話,看起來滿腹愁腸。
    餘鳳遙憂心忡忡的望著穆遙兲,心緒焦灼道:「當年阿古老司的屍隊被劫之事我也早有耳聞,據說阿古老司他們殘屍遍野,死狀淒厲,慘不忍睹。為了查驗此事,我們擎雷山還特意遣人到楚地走了一遭,也未探明出個結果。」
    聿姵羅探根究底,探問道:「結果?一個屍隊究竟有何好劫持的?這又同那陰屍有何聯係?」
    穆遙兲滿麵倦容:「本也是沒有什麽聯係的,但經過反反複複幾回內查暗調,發現眼下尚在楚地作亂的陰屍就是本該存在於屍隊之中的喜神,不知何故竟被遺棄在了楚地,又被煞氣蠱惑終於化作陰屍,肆虐橫行。」
    餘鳳遙聰明睿達,見識卓越:「說起這件事來,過往我聽聞擎雷山的弟子回山稟告說,阿古老司一行屍橫遍野,死狀十分悲壯,也不知是何人下此毒手。而這回翀陵派特為此事趕赴閬風山來同商,想必定是棘手之事。」
    穆遙兲不覺融情於餘鳳遙的話中,悵然若失道:「的確棘手難辦,前些日子被我派去楚地的弟子燒來靈道符,符上說看到墟棘峰的人正在想方設法降服那陰屍,怕是會收為己用,擴充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