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張婆婆汩汩流淌的血液中，激素濃度已然可怕！

    她的身體，每一根骨頭，一處肌肉，都處於超負荷運轉！

    她的眼睛赤紅，不再昏花！

    她的腦袋亢奮，不再糊塗！

    她的一隻爪子，抓向白拿鐵胸膛，甚至抓出了風聲！

    這是在馬車的車廂裏！

    她和白拿鐵，同在方寸之間！

    殺機現！

    張婆婆表情猙獰，她的爪子當然快不過子彈。

    但她相信，她能快過槍口的移動，能快過扣動的扳機！

    但是……

    她不知道，倒數第二，已是很久之前。

    她不知道白拿鐵夢醒後變化的左輪……

    她不知道白拿鐵下班後偷出的時間……

    她不知道白拿鐵月夜下挖出的地洞……

    她不知道白拿鐵地洞中打爛的靶子……

    白拿鐵手中的左輪，已經拉開了擊錘。

    左輪槍握在手裏，就像手臂的延申。

    左輪槍長長槍管，就像伸出的食指。

    電光火石間，白拿鐵把自己的槍管，指向那隻抓來的爪子！

    哢嚓！

    扣動扳機！

    擊錘落下，敲在彈殼！

    火藥爆發，轟飛彈頭！

    砰！

    一顆彈頭，飛出槍管！

    噗！

    彈頭射進那隻抓來的手，射進了皮，射穿了肉，射斷了骨！

    巨大衝力，把這隻手推了回去！

    張婆婆眼睛爆突！

    痛啊！

    她的每一條神經，都仿佛承載信息的光纖，高速運行！

    手掌的穿透、手腕的反衝、手臂的吃力……都已經傳回她的大腦！

    但她不在乎！

    此時此刻，她的眼睛裏，都隻有那顆根本看不見的心髒！

    她的思維高速運轉，她瞬間想明白，這種左輪手槍，就算第一發打中了，想打出第二發，需要一段時間間隔！

    就在這個間隔，足以她挖出那顆心髒了！

    她整個人，縱身撲起！

    就在此時，她看見了，看見白拿鐵的槍口，竟然噴出了火焰！

    砰砰砰砰！

    四槍，幾乎同時響起！

    就算有【渴望心髒】的加持，她也看不清子彈。

    她不能理解……為什麽這把左輪，射速能如此之快？

    下一個瞬間……

    她的額頭，四個彈孔，位置接近。

    她的腦後，血漿噴灑，滿牆紅濁。

    她的身體，噗通一聲，軟倒下去。

    ……

    孫水壺聽見了槍聲！

    他的手裏的韁繩，猛然繃緊！確是馬兒受驚，一聲嘶鳴，向前衝出，在這顛簸的路上，帶著馬車開始狂奔！

    咣！

    馬車跳了起來！

    哢！

    馬車差點側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咋就開槍了呢？

    ……

    劇烈搖晃的車廂裏。

    白拿鐵的臉，已經僵住。

    他保持開槍的姿勢，手指放在扳機。

    他看到軟倒的張婆婆，看到她後腦勺爛糊糊的大洞，看到紅色、白色、黃色的渾濁，和老太婆的白發，髒成一團。

    他嗅到濃鬱的血腥味，又腥又甜，濃鬱到惡心，好像要把他的午飯，都勾上來。

    應該是死了吧？

    他用顫抖的手，給無限續杯裝了五發子彈。

    他的身體有反應，但是他的心中，其實沒有什麽負罪感。也不害怕。

    甚至，心裏麵，甚至彌散開來一股興奮！

    張婆婆的動作，怎麽會如此之快！

    但是，不枉他練習那麽久……他的槍，更快一點。

    生死一線，打贏了！

    ……

    醫務部。

    解剖室。

    手術台前，主任已經剖開了張婆婆的心髒，手術刀如同一隻精致的刻筆，小心翼翼，不停劃開一處又一處。旁邊的護工，時而遞上紗布，吸幹淨血液。

    終於，當紗布再次吸幹淨積血，主任看見，刀口之中，有一顆小小的黑色石子。

    “就是它了！

    “確認了，張婆婆真的是瘋子，真的有摘心癖。”

    摘心癖患者，每當摘出一顆心，自己的心裏，就會有一滴血變成硬塊，變成黑色。

    旁邊的趙雪晴，此時也終於放下心。

    確認了張婆婆是瘋子，那麽白拿鐵開槍殺人，毫無問題。

    如果張婆婆不是，那就麻煩大了！

    主任繼續動刀。

    切死人心髒，不需要講究太多，盡可以切的碎一點。隻要小心，別切碎了這種黑色石子。

    最終，張婆婆的心髒裏，總共找出兩塊黑色石子。

    “對上數了。

    “她來我們醫務部，摘了兩個人的心髒，自己心髒裏多了兩塊黑色石子。”

    趙雪晴點點頭。

    兩塊黑色石子麽？

    如果是這種程度的瘋子，白拿鐵應該打不贏才對？

    以張婆婆的實力，來到她的第九分隊，也是前五名的好手。

    白拿鐵倒數第二，憑什麽打贏？

    如果在那樣狹小的空間裏，白拿鐵的槍能快過張婆婆，那他起碼需要有成千上萬顆子彈，練出的絕對槍感！

    但是，白拿鐵不可能有成千上萬顆子彈，也就不可能有絕對槍感。

    趙雪晴思量片刻，想清楚了答案……是張婆婆沒有發動吧？

    張婆婆沒有發動，沒有注意，激素水平沒有上去的時候，被白拿鐵察覺異樣，一槍偷襲，給斃掉了？

    也就隻能這樣解釋。

    偷襲、放黑槍什麽的，感覺也確實符合白拿鐵的性格。

    趙雪晴點點頭。

    雖然她是武道天才，但對於自己的邏輯推理能力，她也一直很佩服的！

    轉身離開解剖室，看到走廊裏等待的白拿鐵和孫水壺，她爽朗一笑。

    “這次你們受驚了。

    “但是，做的很漂亮！

    “跟我去領獎金。”

    孫水壺劫後餘生，此時隻顧著傻笑，連忙跟上隊長。

    白拿鐵則心情古怪。他已經編好了說辭，編好了當時的場景，怎麽隊長都不問一問？

    ……

    下午。

    宿舍，地洞。

    白拿鐵繼續製造子彈。

    如今，地洞已經挖到很深的地方，基本看不到光。

    “簌簌”的流動聲結束，白拿鐵小心翼翼摸上前，撿回無限續杯。

    直接開始摳出子彈。

    “咦？”

    這次的子彈，手感不太對？

    竟然會更滑膩一些？

    白拿鐵把五顆子彈推到木箱裏，伸手摸索地洞。

    入手處，是鬆軟的泥土，還有……還有手感細膩的石頭？

    這種石頭，數量很多，在這個地方，比泥土多得多。

    這是什麽石頭？

    白拿鐵正在奇怪，突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用這種石頭做出來的子彈，和用泥土做出來的子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