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之中，幾片落葉飛過。
    白拿鐵看到醫院門口，看到走出來的吳勇醫師。
    這狗賊，幾個意思？
    動手打他？沒必要。
    開口罵他？掉身價。
    算了。
    白拿鐵麵色冷冷，拉著小雨醫師，轉身離開。
    沒有人敢說話。
    沒有人敢阻攔。
    吳勇醫師站在醫院門口，額頭冒汗, 滿臉漲紅，不敢再開口，又不想就這麽退縮，打著哆嗦，眼神躲閃，眼睜睜看著白拿鐵帶人離去。
    ……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隻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
    隻是嬰幼兒醫院裏, 偶爾有人會談論。
    “吳勇醫師過分了。小雨醫師都累成那樣, 他還想把人留下。”
    “幸虧他自己也拚命加班，否則我非要罵他不可。”
    “說起來，白隊氣場好強啊。”
    “你不在現場，你感覺不到，白隊抬頭看一眼，都沒人敢說話了。”
    “吳勇醫師的褲子，不知道濕了沒。”
    “哈哈哈哈。”
    人的名，樹的影。名氣夠大，積威夠重，處事拿捏得當，自然便有氣場！不知不覺間，白拿鐵的名氣已經太大，處事又總拿捏恰當，當他說出一句話, 別人很難反抗。
    ……
    宿舍裏, 窗簾擋住陽光。
    整個房間的氛圍, 都柔和起來。
    小雨躺在床上, 裹著棉被, 睡得很死。
    白拿鐵坐在床頭，時而看一眼，感覺隨著睡眠，她臉上的血色，在慢慢回來。
    “該好好睡一覺了。”
    小雨的睡相很放鬆。頭發亂蓬蓬，長長睫毛時而顫動。
    看她睡這麽死，估計輕易醒不了。白拿鐵附身，湊上去，看看她的臉蛋兒……皮膚還是很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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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熬這麽久的夜，皮膚都不會變糙？
    天生麗質啊！
    白拿鐵就這樣坐在床頭。
    無事可做，本該無聊。但身邊有一個人，在睡夢中，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時而翻身，時而從被窩裏伸出手，摸一摸腦袋……又不會無聊了，反而覺得，時間流逝很快。
    不知不覺間, 午飯時間過去。
    小雨沒睡醒, 給她準備的雞湯寬麵已經涼掉，就進了白拿鐵的肚子。
    太陽從中天去到西邊，時間從中午來到下午。
    房間裏光線太昏暗了些，白拿鐵便起身，拉開窗簾，看見天邊澹澹紅霞。
    “嗯？
    “我睡了多久？”
    小雨睡醒了。其實是被餓醒的。
    “小白，我餓了。”
    ……
    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聊起醫院的事情。
    今天的晚餐，還是雞湯麵，有淺淺一層油水。
    畢竟，以小雨的身體狀態，吃不了太油膩。
    小雨真的餓壞了，呼啦啦喝著麵條，一邊喝一邊說。
    “……吳勇醫師已經找到橘皮病的治療方法。
    “就是青藤素！
    “從藤蔓中提取這種物質，然後直接注射到嬰兒的血管裏。”
    白拿鐵在旁邊陪著吃。
    “其實……你幹嘛要熬夜呢？
    “治病救人，急也急不來。
    “萬一自己身體垮掉了，那不更壞事？”
    小雨皺皺眉頭。
    “我當然懂啊！
    “我是醫師，比你更清楚熬夜對身體的損害。
    “但是，我和你說啊……”
    小雨湊過來，壓低聲音。
    “我這段時間，醫術進步很快！
    “我發現越是有壓力的時候，越是熬夜的時候，腦袋裏麵的醫術，就會快速變強！
    “之前好多想不明白的東西，現在能想通了。
    “之前好多看不懂的醫理，現在找到了例子。
    “我發現吳勇醫師的醫術體係，也沒有想象中完美嗎，我能發現他的瑕疵了。
    “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也許就能變成【草藥學家】。”
    白拿鐵吃著麵，心情古怪。
    這丫頭，對【草藥專家】，有莫名其妙的執迷。
    就是為了一起進步，不被落下麽？
    ……
    藤田的夜風，帶來草木清香。
    田間地頭，白拿鐵把小雨送回醫院，和孫水壺一起散步。
    說起來，都好多天沒和孫水壺說話。這家夥一直在藤田，忙裏忙外，每天也很辛苦。
    “……秋季的澆水工作，基本完成了。
    “等氣溫再下降一些，澆最後一遍凍水，就徹底了賬。
    “等冬天來臨，藤田的農門們，也能放個假。”
    孫水壺說，白拿鐵聽。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
    “……你把小雨又送回醫院了？”
    “沒事，她不會再熬夜了。
    “今晚十一點，我去接她回來。”
    “哦哦，那就好。”
    兩個人找個地方坐下，吹著秋風，竟然還有頗多話題可以聊。
    “說起來，之前那一場大戰，叛逃了三個隊長。
    “五隊長，七隊長，八隊長。
    “八隊長已經被你擊斃。
    “五隊長回到鎮守官大院，自首了。
    “隻有七隊長，從那夜叛逃，就不知所蹤。”
    白拿鐵也很唏噓。
    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些叛逃者。
    “七隊長的話，畢竟職業級武道家，不管去了哪，總能混口飯吃。”
    ……
    晚霞暉光，照在破敗樓房。
    太久沒人居住，這裏已經結了厚厚的蛛網。
    身材壯碩的七隊長，站在窗前，眺望遠處的城鎮。
    和八隊長一樣，他也是戰前叛逃的叛徒。
    那夜一逃，便再也沒有回去。
    再沒有回到鎮守官大院。
    再沒有見過七分隊的部下。
    再沒有見過鎮守官的同僚。
    更沒有再見一次大隊長。
    其實……哪怕叛逃，也罪不至死。
    最多最多，被扣光了軍功積分賬戶，被擼掉隊長的職位，繼續當普通鎮守官。
    每天背負著恥辱，背負閑言碎語和鄙視的目光，再等待時間，把這些都衝刷掉。
    但是，為什麽不再回去呢？
    為什麽不回鎮守官大院？
    “也許，逃跑不隻是因為怕死？
    “也因為，怕了那種生活？
    “怕了辛辛苦苦練武幾十年，卻因為打不過【瘋子】而提心吊膽的生活？”
    七隊長歎口氣。
    對啊，明明都是職業級。
    他的職業級，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苦練而來。
    瘋子的職業級，是摘掉一百個人的心髒，晉升而來。
    他的職業級更來之不易，但他的職業級卻不堪一擊！
    “憑什麽呢？
    “就憑他們不做人麽？
    “那他媽簡單啊，老子也不想做人了。”
    突然，身後響起腳步聲。
    七隊長等的人，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