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藤甲廠的工人們，打著哆嗦，走進廠門口。
    地麵的血泊，已經幹了，變成黑褐色，大塊小塊斑駁，非常惡心。
    牆上的屍體，仍然猙獰。因為天氣夠冷，沒有太大變化。
    一整排屍體，掛在那兒，觸目驚心！
    “新來的大鎮守官，殺人不眨眼啊。”
    “是一尊殺神。”
    “小心點，千萬別觸了姓白的黴頭！”
    “什麽姓白的？你怎麽說話？那是敬愛的白中尉！”
    “誰不尊重白中尉，我就和誰劃清界限！”
    藤甲廠的工人們，對白拿鐵談不上尊重。但很害怕就是真的！
    一夜之間，掛了滿牆屍體，這種人，誰不害怕？
    甚至許多姓董的工人，哪怕和家族牽扯不大，也已經請了病假，不敢來上班。
    ……
    總城的各大家族、各個單位，也都在談論。
    “那個新來的白拿鐵，一次殺了幾十號人，掛了滿牆！”
    “有一說一，他的實力，好像很強啊。”
    “已經查到了，他曾經幹掉摘心癖的瘋子，還打死過一個尉級的【化工廠】。”
    “實力確實很強！”
    ……
    “也已經是中尉了麽？”
    “【彈道心算】和【目尺】，這兩關，他怎麽度過的？”
    “年紀輕輕，就到這一步。
    “也許他能在很短時間裏，完成【眨眼鍾】的修煉，晉級【流浪槍客】大尉？”
    ……
    “雖然說個人實力很強，但他麵對的，可是整個董家啊。”
    “一個人麵對一個家族，也很艱難吧？”
    ……
    “這次，他最起碼，也要向董家低頭。”
    “他手裏的藤甲廠，也比不可能守住！”
    “肯定要付出極大代價，才能全身而退，離開總城。”
    ……
    “傻了吧？白拿鐵會低頭？
    “他為什麽把屍體掛到牆上？
    “他為什麽留著所有屍體的臉？
    “這件事，他本就占理。這次，多少有點得理不饒人的意思。
    “他這次就是要下狠手，就是拿董家立威！”
    ……
    “廠長，藤甲二城的雞肉、豬肉，停止向我們出售了。”
    肉聯廠，廠長辦公室。
    廠長皺皺眉頭。
    藤甲二城？
    白拿鐵身後的勢力？
    已經在向總城表達態度了麽？
    廠長不置可否，立刻起身。
    “準備馬車，去鎮守營，找老營長匯報。”
    ……
    藥材研究所。
    “主任，本該今天發貨的一批藤蔓，被藤甲二城扣下了。”
    主任一聲苦笑。
    他當然知道昨夜的事情。
    “那就先等等吧，事情總會解決的。”
    ……
    糧食儲備局。
    “局長，藤甲二城的秋糧，全部扣下了，暫停向我們出售。”
    局長放下手裏的文件。
    歎了口氣。
    “走吧，去鎮守營，看看到底啥說法。”
    ……
    鎮守營中。
    董家的家主董石，正在老營長辦公室門外，皺著眉頭，默默等待。
    時不時有董家人跑來，向他傳達最新消息。
    “藥用藤蔓、秋糧、雞肉、臘肉、勞務……
    “各個方麵的資源，全都在這一天斷掉了麽？
    “藤甲二城，是要力挺白拿鐵？”
    這一刻，董石感受到了壓力。
    誰說白拿鐵身後無人？
    他是在藤甲二城，一步一個血腳印，堂堂正正殺出來的！數次挽救藤甲二城於水火！
    那麽大一座城鎮，不就是他的後盾？
    但董石的臉色，仍然冷硬！
    他的背後，確實有一個偌大家族。
    姓董的人，活躍在總城的每一個角落。
    藤甲二城很重要，但董氏家族，同樣重要！
    這次，就算不能拍死白拿鐵，也必須要讓他付出代價！
    ……
    辦公室裏。
    老營長和副營長，麵麵相覷。
    “白少……脾氣很大啊？”
    副營長苦笑。
    “其實我反倒覺得，這才是白少高明之處。
    “他剛到總城，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沒人認識，沒人認可，沒人瞧得起。
    “但是，這一夜屠殺，立刻就把名號打出去！幹脆利落！
    “一巴掌扇在董氏家族臉上，從此之後，總城所有人，都不能輕視他！”
    老營長歎了口氣。
    如果隻是麵對來自藤甲二城的壓力，或許他會當個和事老，給董家和白少各打五十大板。
    但那是來曆神秘的白少！
    出手淩厲、狠辣、幹脆、決絕的白少！
    “說起來，出手如此淩厲，我越來越不相信他是草根少年了。
    “甚至普通家族，都培養不出這般子弟。
    “你說他背後是一尊將軍，我都相信。”
    兩個老頭兒，對視苦笑。
    起身，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門外的董石。
    “走吧，和我們一起，去藤甲廠。
    “給白少道個歉。”
    ……
    藤甲廠。
    辦公室裏。
    白拿鐵和孫水壺一起，吃著午飯。
    今天食堂加餐，吃白饅頭和燉排骨。
    “老白，我們這麽做，會不會太狠了？
    “真的沒事麽？”
    白拿鐵語氣平靜。
    “沒有問題的。
    “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來道歉。”
    說來也怪了，昨夜殺那麽多人，心裏竟然沒有太大的波瀾。
    或許他們沒有犯下很直接的罪行，但是擾亂藤甲廠的秩序，就會影響到無數一線鎮守官的生死存亡！把他們都幹掉，用最快速度，掌控藤甲廠，恢複正常秩序，也很合理。不後悔。
    白拿鐵心中暗想。
    “難道是經曆太多，我變得冷血了？”
    這個問題，沒有答桉。
    ……
    正午時分。
    一輛馬車，來到藤甲廠門口。
    車廂上慢吞吞爬下來一個胖老頭兒，正是老營長。
    爬下來第二個老頭兒，是副營長。
    最後下來的，是董家家主，董石。
    三個人和門衛打過招呼，便進入廠中。
    ……
    半個小時後。
    張大花帶人，把門牆外掛的屍體，都摘下來，任由董氏家族接走。
    張大白帶人，拎著一桶桶水，去廠門口洗地，洗掉地麵的幹涸血跡。
    ……
    消息在十分鍾內，傳遍整個總城。
    ……
    “老營長帶著董家家主，去了藤甲廠？登門道歉？”
    “這？白拿鐵大獲全勝？”
    “為什麽啊？董氏家族，勢力也不弱啊。”
    ……
    “藤甲二城，確實挺重要。但是……”
    “難道說，老營長看好白拿鐵的潛力？”
    ……
    很多人，都不理解。
    在他們預期中，最可能發生的，是雙方各打五十大板。畢竟，藤甲二城和董氏家族，都很重要。
    但，白拿鐵怎麽就大獲全勝了？
    可有一點，所有人都能洞察。
    “從今往後，白拿鐵的旗幟，在總城，算是插下了！
    “還是一麵帶血的旗！”
    ……
    動亂的日子，很快過去。
    藤甲編織廠，恢複了往日的秩序。
    正午時分。
    辦公室裏。
    白拿鐵炫完一大碗紅燒肉，打個飽嗝。
    看來廢土確實帶來很多變化。
    穿越前，他不愛吃紅燒肉的，感覺太過油膩。
    來到廢土，肚子裏缺油水，吃紅燒肉反而挺舒服。
    吃飽喝足後，拿出一本書開始研究。
    【流浪槍客】的第三個技能，【眨眼鍾】。
    之前，學過了【彈道心算】，能夠計算目標彈道。
    後來，學會了【目尺】，能夠通過目測，得到準確的幾何尺寸。
    現在，則是流浪槍客的最後一步，【眨眼鍾】。
    翻看書本，不長時間後，白拿鐵懂了大概。
    “能夠目測距離，能夠通過眨眼測量時間，有了距離和時間，就能計算出目標的速度，就能精準推斷目標在短時間內的移動軌跡！”
    白拿鐵心中恍然。
    難怪流浪槍客的前兩個技能，都沒啥大用。
    原來要三個技能，結合在一起，才有效果。
    試想，有武者邁著飄逸的步伐攻擊你，但你通過【目尺】測量他所處的位置，通過【眨眼鍾】測算時間，通過【彈道計算】算出他在短時間內的移動軌跡……這是什麽效果？
    這簡直是預知未來！
    見聞色霸氣！
    “廢土版本的，見聞色霸氣？
    “不管敵人跑多快，不管身法多鬼魅，隻要能算出來，就能預知未來。
    “這豈不無敵？”
    這本書並不厚，白拿鐵繼續看。
    “需要先能夠，測試出自己眨眼的時間？”
    這個很簡單，通過觀察自由落體，一次眨眼前後的落體位置，就能根據公式推算出。
    《仙木奇緣》
    “那就去測試一下。”
    ……
    食堂裏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你們發現沒，董氏家族的人走後，我們夥食水平提高了！
    “新廠長孫水壺，親自下令，提高了夥食水平，每天必須有一頓硬菜。”
    今天中午的菜，是紅燒肉，確實挺硬！
    經曆了最初的恐慌後，工人們已經適應了新的大鎮守官……其實很容易適應，工作生活和之前比，沒啥太大變化。
    除了夥食水平提高了……
    除了管理人員和善了……
    除了沒有姓董的吃空餉了……
    其他沒啥變化。
    而這些小小變化，都很容易適應。
    ……
    食堂角落裏，正在吃飯的張大花等人，心裏也很嗨皮。
    飯碗裏的紅燒肉，紅亮亮，油汪汪！真香！
    身上還穿了一件藤甲，雖然硬邦邦不太舒服，但安全感瞬間拉滿！
    “夥食水平這麽高，還能分配到藤甲。
    “這會不會太奢侈了？
    “廠裏的錢，夠用麽？”
    張大花擺擺手，壓低聲音。
    “夠用！
    “我聽孫廠長說了，沒有了董家的蛀蟲，藤甲廠財務恢複正常，利潤瞬間上去一倍！
    “我們穿的這些藤甲，其實也不是正經貨。
    “都是死掉的董家人，他們留下的。
    “他們每人都有兩三副藤甲，單單這批藤甲，連發帶賣，都夠發一大筆財了！”
    ……
    白拿鐵回到辦公室。
    “這……真能好使麽？”
    【眨眼鍾】的第一個問題，出現了。
    人每次眨眼用的時間，其實不一定。
    有時長，有時短。
    根據白拿鐵測試，自己眨眼，短則零點零五秒，長則零點五秒，長短之間，甚至有十倍差距！
    這怎麽能拿來做精確計算？
    打開技能書，繼續看。
    很快，找到相關描述。看了一會兒後，白拿鐵弄明白。
    “原來如此。
    “為了追求更好的計算，需要盡量把眨眼動作，做得更快！做到最快！
    “這個不難鍛煉，過段時間，應該就能練好。”
    ……
    日子又恢複到清閑的狀態。
    藤甲編織廠，本來就有自己的運行規章，又有孫水壺走馬上任，全麵管理。
    亂七八糟事情，都和白拿鐵無關。
    小雨醫師通過【草藥學家】考核，去了總城醫院，進修。
    辦公室裏，隻剩下白拿鐵一個人。
    傍晚時分。
    白拿鐵來到靶場。
    “應該差不多了。”
    經過一番練習，他的眨眼時間，穩定在零點零一秒，按照技能書的描述，已經足夠快。
    可以試試使用技能。
    這個靶場，和藤田的差不多大。
    籠子裏幾隻雞，正“咯咯噠”叫著。
    都是從食堂抓來的，本來是明天的午餐，但這幾隻比較幸福，今天就能先一步結束痛苦。
    打開籠子，放出一隻雞。
    頓時，這雞撲棱著翅膀，跑出去！
    亂開兩槍，雞受了驚嚇，開始不走直線，開始亂跑！
    “很好，試試技能。”
    第一個瞬間，雞的位置，量出來。
    眨眼後，雞的位置，量出來。
    計算下一個瞬間，雞的位置。計算子彈射向哪裏，才能打中這隻雞！
    “公式……
    “數據……
    “速算……”
    算完之後，白拿鐵赫然發現，這隻雞，已經快要跑出靶場。
    嗯？
    尷尬了，雞跑的太快，人算的太慢！
    白拿鐵黑著臉，憑感覺開槍。
    砰！
    雞應聲倒地。
    什麽鬼？
    算了半天，還不如隨手開一槍？
    白拿鐵嘴角抽搐。
    ……
    一番試驗後，白拿鐵確認了，這個所謂的“見聞色霸氣”，其實不好用。
    最起碼，在麵對雞的時候，還不如憑感覺開槍。
    但是……
    “還要繼續練！”
    畢竟，麵對一隻雞，可以憑感覺開槍。
    但麵對職業級武道家呢？麵對破限大師呢？
    麵對他們的時候，憑感覺開槍，可擊不中！
    麵對他們，想要打中，就必須能算出彈道軌跡。
    說白了，不是技能不行，是白拿鐵算的太慢！
    怎麽才能提高運算速度呢？
    ……
    鎮守營中。
    老營長的辦公室裏，幾個人相對而坐，共進晚餐。
    鎮守營的夥食水平，也不錯。今天吃豬肉粉條包子。
    老營長一邊啃著包子，露出笑容。
    “……這個，其實不止你自己算的慢。
    “我們總城的十個中尉，其中四個流浪槍客，之所以不是大尉，就是被運算速度卡住。
    “你和他們，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