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冷冷。
    窗外的月亮，慘白慘白。
    青竹先生坐在窗前，沒有睡覺。
    他的腦海中，正在推演嫁接強化的方法。
    在過去的歲月裏，他曾經跟隨老師，學習很多知識。其中絕大多數，其實已經沉在腦海裏。比如關於藤蔓、關於嫁接、關於植物細胞的知識，他曾經學習過，隻是用的少，記不太清了。
    如今既然用到，就開始向著記憶之海下手，開始努力打撈相關記憶。
    他的臉僵硬，沒有表情。
    腦海中思緒萬千。
    突然……
    “對啊，改變一下剪口的手法，再加一點四三促生長藥劑，把溫度調整到二十度以上，三天時間，就可以了吧。”
    這是最便宜的方法，基本沒啥成本！
    就算是在這個垃圾藤甲廠，也完全可以做到。
    青竹先生嘿嘿一笑。
    ……
    清晨，天空陰沉沉，好像又要下雪。
    倉庫裏，青竹先生講述自己的辦法。
    旁邊的老王等人，都聽得雲山霧罩，莫名其妙。
    這什麽剪口細節、什麽藥劑、什麽溫度控製……當然不難實現。但是……“老張，先不說這一套能不能成功，這些亂七八糟，你從哪裏學來的？”
    青竹先生頂著老張的臉，愣在當場。
    這……
    好像沒法解釋？
    他回想一番，突然想起，白拿鐵不就是個超級二代，有各種祖傳的子彈？
    “啊，我這個知識，也是祖傳的！
    “害，以前我都沒怎麽說過！
    “咱老張祖上也發達過。”
    老王等人，麵麵相覷。
    ……
    辦公室裏。
    白拿鐵一邊看書，一邊研究子彈。
    書本旁邊，放了一枚鎮守官組織生產的子彈，還有一枚綠色的蠕動藤蔓子彈。
    “子彈的結構，大致三部分。
    “子彈殼，子彈頭，還有擊發用的擊發藥。”
    白拿鐵用銼刀，慢慢打開一枚普通子彈，把彈頭從彈殼裏拆出來，看到裏麵的黑色粉末。應該就是雷汞，所謂的擊發藥？
    再拿來一枚蠕動藤蔓子彈。
    之前沒有研究過，此時看，發現這枚子彈，其實也有彈殼。隻不過彈殼是綠色的，摸起來像植物外殼，不像金屬。
    小心翼翼，拆開這枚子彈，彈頭也是綠色的，微微蠕動。
    彈殼裏麵，同樣有擊發藥，是黑色的。
    嗅一嗅味道……也是雷汞？
    之前從來沒想過無限續杯製造子彈的原理。如今一看，其實它製作子彈，也會遵循一些客觀規律。
    彈頭不同，但擊發原理，和普通子彈，也沒區別。
    這部分雷汞，是它用規則類能力，硬生生造出來的唄？
    而且，仔細研究，不難發現，無限續杯造的彈殼、彈頭，和鎮守營製造的子彈，一模一樣！
    沒錯，同個形狀的彈殼，同個形狀的彈頭。
    白拿鐵仔細測量，發現兩種子彈，雷汞裝藥量，都是完全一樣的！
    “這……”
    仔細想想，無限續杯覺醒之前，一直裝的，就是鎮守營的子彈。它跟著學會了這種子彈的結構，好像也合情合理？
    《鎮妖博物館》
    白拿鐵嘿嘿一笑。
    繼續低頭，開始看書。
    不論如何，先學習，先掌握製造更強子彈的理論能力。
    ……
    轉眼間，三天過去。
    車間裏，老王等人，看著做實驗的三百處嫁接，這裏薅一薅，那裏拔一拔，終於確定了，這種嫁接，果然有非常客觀的強度！
    “有這種強度的話，足夠做藤甲了，我們克服了一個技術難題！”
    “老張，你立大功了。”
    “哈哈哈，是老張家的祖宗立大功。”
    老王等人，滿臉通紅，都很是興奮！
    開發藤甲，會遇到很多技術難題。往日裏，隨便一個技術難題，就會絆住他們好幾年，甚至好幾年時間過去，也未必能解決。
    但是這次，老張從祖宗那裏學了一手，三天時間，就解決一個技術難題！這讓一群人，都有種撿到錢的幸運感！
    ……
    辦公室裏。
    白拿鐵看著辦公桌上，嫁接的兩種藤蔓。
    這……
    看不懂啊。
    但他還是露出笑容，看看桌前的老王。
    “很好，辛苦了！
    “我就說嘛，我們廠有最好的技術員工。
    “任何困難，都不在話下。
    “這個難題，是怎麽解決的？”
    老王絲毫不居功，立刻說道。
    “是老張！
    “老張家祖傳的手藝，祖傳的嫁接手藝！”
    白拿鐵愣了片刻。
    祖傳的？
    這麽巧？
    “怎麽個嫁接法？
    “能詳細說說麽？”
    這個嫁接法倒是不複雜，老張記得很清楚。
    “首先是剪口形狀，有講究……
    “再有一種簡單的藥液，配方是……
    “還要保證溫度，在二十幾度左右……”
    老張三兩句說完了。
    白拿鐵皺皺眉頭。
    這方法，可不算簡單啊！
    到底咋回事？
    他思索許久。
    “行吧，非常好！
    “老張的功勞，我先記下來。
    “過段時間，一起結算。
    “你們繼續加油！”
    ……
    傍晚時分。
    一群技術員工，在車間裏，圍在桐油池子旁邊。
    桐油池子裏，泡著藤蔓。
    這是開發新藤甲的第二個環節，油浸。
    但是，此時此刻，進度有點不太妙。
    因為，池子裏的藤蔓，居然都被泡發了？
    一根根，變得又粗又軟，好像泡囊了一樣。
    老王歎口氣。
    “害，沒事沒事！
    “都正常。
    “浮水藤蔓、還有萬能嫁接藤蔓，扛不住桐油，不奇怪。
    “能抗住桐油浸泡的，本來也就沒幾種。
    “老兄弟們，繼續想辦法吧。”
    一群技術員工，紛紛點頭。
    這種情況，大家心裏都有數……要麽就改變一下，調整一下桐油的配方，要麽就提前給藤蔓，進行一些處理。但是，配方要怎麽改？要提前給到怎樣的處理？
    那就是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需要慢慢試！
    青竹先生頂著老張的臉，伸手去摸摸桐油，若有所思。
    聽到旁邊老王說話，“老兄弟們，我們抓緊時間盡快實驗，爭取能夠在兩年時間裏，把合適的桐油調整配方，給試出來！”
    青竹先生腦袋一暈。
    這群技術員工，都是什麽廢物？
    兩年？
    媽了巴子，兩年的話，黃花菜都涼了！
    ……
    倉庫裏。
    老張和老王一起，把各種各樣的桐油調整配方，分到每一個技術工的手裏。
    “我們八個老兄弟，沒人實驗一種配方。
    “這樣一次就能實驗八個。
    “我們就這樣，一個一個試，總能找到那個合用的。”
    青竹先生頂著老張的臉，結果一打配方。
    粗略翻看一下，頓時嘴角抽搐。
    這都什麽和什麽呀！
    一堆奇奇怪怪的配方，一個比一個蠢。
    如果按照這種配方實驗，永遠找不到適合的桐油配方。
    罷了，回頭再想想，曾經學過的，桐油相關知識。
    ……
    砰！
    靶場裏，白拿鐵吹掉槍口的硝煙。
    剛剛那枚子彈，是用萬能嫁接藤蔓製造出的。
    但是……好像沒啥特殊效果。
    論及外觀，這種子彈，和藤田的普通藤蔓子彈，沒有什麽兩樣……
    論及效果，這種子彈，和藤田的普通藤蔓子彈，也沒什麽兩樣……
    打在稻草人槍靶上，就是一個窟窿。
    打在走地雞身上，也是一個窟窿。
    白拿鐵很是鬱悶。
    “不能製作特殊子彈，基本算是白買了。”
    而且，這種東西，總感覺有點特殊，白拿鐵不敢吃。所以對社恐靴子來說，這玩意兒也沒什麽用處。
    “罷了，也許能研發出藤甲？
    “讓他們搞去吧。”
    平心而論，新藤甲，對白拿鐵來說，屬於可有可無的東西。畢竟，有潔癖風衣和社恐靴子在，他其實不需要藤甲。
    但另一方麵，對於老隊長、趙雪晴、三隊長、四隊長這些人來說，藤甲又很重要！
    目前，已經有很多舊藤甲，送回城鎮，給他們穿上。如果再有新藤甲，他們的安全，又能多一份保證。
    ……
    夜晚。
    青竹先生回到老張的家。
    他從腰間，打開一個口子，從肋骨裏麵，掏出一塊平板電腦。
    這個和紅酒先生的，是同款。紅酒的已經壞掉了。
    青竹先生小心操作，查閱桐油、植物纖維處理等相關的資料。
    很多東西他記不清楚了，但是平板裏麵，有相應的知識傳承。
    “大體的思路，我都懂。
    “但是具體的技術規範，具體的配方和參數，就要查閱一下了。”
    手指在平板電腦滑動，屏幕上快速滑過密密麻麻的目錄。這裏麵牽扯到各種各樣的知識，就是他師門的全部傳承了。
    沒錯……青竹先生的知識，並非來自廢土的知識體係，而是災變之前的文明。
    事實上，平板裏絕大多數知識，在廢土，都沒有應用空間。那些東西，依托於高度發達的工業環境。
    隻有極少部分，牽扯到“人體化工”，才被他的師門學以致用，發揚光大。
    一個多小時後，青竹先生在浩如煙海的資料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幾個參數。
    “唔，這樣的話，應該差不多。”
    可是……上一次解決技術難題，推脫是祖傳的技藝。
    這一次呢？總不能說調配桐油，也是祖傳的技藝吧？
    這可怎麽說？
    青竹先生愣了許久。
    如果紅酒在，他隨隨便便，就能編出百八十個靠譜的瞎話。但是，青竹先生，確實不擅長此道……
    思考許久，青竹先生拿出一份配方單子。
    這些單子，都是根據技術工人的經驗約莫著寫的，是他們覺得“可能能行”的配方。
    在青竹先生看來，都屬於沒頭蒼蠅瞎亂碰。
    他的手指，滲出液體，抹掉單子上的筆跡。然後手指又滲出墨水，寫上全新的配方。
    “這個配方，應該是靠譜的。”
    一邊寫，青竹先生咂咂嘴。
    就憑藤甲廠這群廢柴，如果沒有他青竹先生在，他們一輩子也別想開發出新藤甲！
    雖然現在，新藤甲就算能開發出來，也未必是好事。
    新藤甲成功之日，就是老營長喪命之時，就是他青竹先生，搶到不老甲的好日子！
    ……
    第二天，車間裏。
    辦公桌上，擺了技術員們的筆記本，還有每一個人分配到的配方。
    技術員工老李的一打配方中，神不知鬼不覺，被換走一張。
    如此一來，那張記載了真正配方的紙，就去到老李手裏。
    不遠處，青竹先生心中愉快。
    “又搞定一個技術難題。
    “距離新藤甲研發成功，又近了一步。”
    ……
    幾天時間過去。
    辦公室裏。
    白拿鐵基本上，已經弄懂了子彈的設計。
    通俗來講，越粗的子彈，就威力越大！但是，精準度，也會隨之下降。如果想要兼顧威力和精準，那就需要非常高超的技藝，製作出更精密的槍和子彈！
    而且，一種子彈能配好多種槍，但基本上，一種槍隻能配一種子彈。
    如果不設計出新的槍，設計出新的子彈，也沒用！
    “所以說，這個子彈設計的能力，需要等學會槍支設計，才能產生效果？”
    白拿鐵有點鬱悶。
    如此說來，【槍械大師】的少校和中校級別，根本沒區別。
    一個樣子啊！
    但是，槍支設計的話……
    白拿鐵從口袋裏，掏出無限續杯。
    一些細小的變形，無限續杯是可以的。
    那問題來了，如果說大的變形，無限續杯能做到麽？
    白拿鐵有點忐忑。
    “你能不能，試試看，把槍管變長？”
    “老板，變多長？”
    白拿鐵思量片刻。
    “額，你慢慢來，盡量變？能多長就多長。”
    無限續杯得到命令，槍管果然開始邊長！
    左輪手槍的槍管，長度不超過一巴掌。
    但無限續杯的槍管，很快就超過一巴掌，甚至和小臂一樣長。
    “還真能大幅度變化？”
    白拿鐵喜出望外，看到無限續杯繼續變，槍管已經有一米長。
    伸手觸摸，能感受到，槍管在顫動！
    顯然，因為槍管已經被拉得太長，所以槍管壁很薄很薄，會特別容易顫動！
    拉長變薄的槍管，甚至讓人產生一種，變透明的錯覺？
    白拿鐵語氣驚喜。
    “夠了！”
    能有這麽大的變化幅度，那就能變成步槍！
    也能變成更大口徑更大威力的左輪！
    甚至搞來一個目鏡，能讓無限續杯變成狙擊步槍！
    隻不過，不管怎麽變，無線續杯的總質量，不會變。
    也就是說，如果無限續杯變大，那就會變薄。
    這會帶來一係列問題！
    “對理論的要求，更高了啊。”
    白拿鐵皺皺眉頭，翻開桌麵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