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重生已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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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這一點,劉思庸立刻著急了:此刻棺材應該是停在靈堂裏吧?!如果已經埋進了土裏,空氣都會稀薄消失掉。但這也意味著自己很快就要被下葬了!
我勒個去,剛剛重生,又要被拉去活埋嗎?
此刻的劉思庸,顧不得去糾結自己究竟是不是重生回到原本的身軀裏了,他得先自救。
費力地握緊拳頭,雙手開始一下一下地敲打起棺材板;腳也想蹬一蹬,可是好像還夠不著棺材的底……呼救吧!劉思庸努力地張嘴,卻發現嗓子裏幹燥得沒有一點唾液,即便聲帶振動,卻隻能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這聲音都連貫不成詞語,隻是單一的“啊……啊……”
方舟!係統!沒這麽坑人的!重生,你還真給我找了個死人的屍體!不知道是病死的還是餓死的……呃,應該不是餓死的,能裝在棺材裏、還請人招魂的主兒不至於連口飯都吃不上……可他一定死了好幾天,肚子裏一點食兒也沒有了……別最後弄得是個老死的,那我就算重生也沒幾天活頭!
劉思庸焦急地胡思亂想,潛意識裏,他已經不認為自己還會是重生於自己原本的身體內了!
可眼下要自己打開這沉重的棺材板,那是不現實的。隻能讓外麵的人知曉自己還沒死……劉思庸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夫人,節哀。安哥兒已經停屍三日了,這炎炎夏日,再多放下去總歸不合適……”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棺材外響起,更加確認了劉思庸之前的想法。這聲音雖然語音語調依舊和他熟知的普通話有差別,但聽力不錯的劉思庸倒也能勉強聽個明白!
被喚作夫人的人並沒有回應,隻是來自腳下方向的哭聲更加重了些。
“夫人……哎……”那低沉的聲音又勸說了幾句,可對方隻是哭,那人也不再勸,而是直接吩咐了一聲——
“起棺吧!”
起棺?!那不就意味著要把老子下葬活埋了?!
劉思庸徹底急了,手上想加力擊打,卻怎麽也做不到了。忽地,他腦子裏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
口技,他剛剛獲得的技能!
口技,是一種傳統藝術形式……以它發聲,除了利用聲帶振動摩擦、氣息輸送音量之外,還可以利用吹氣、舌頭卷動,甚至牙齒碰撞,配合發聲!而且通過口技發聲,能做到比一般的呼喊說話來得音量更大!
劉思庸立刻調度起自己口腔內的器官,也正是因為這一回係統給他安排的軀體匹配度相當高,才讓劉思庸沒什麽阻礙地就卷起了舌頭、鼓起了嘴巴!他用全身最大的力氣,發出了一聲哨響!
“嘟——”
這聲音雖然還不特別大,卻也足以穿透棺材還沒釘死的縫隙!
“啊!”隨著劉思庸的一聲哨,棺材外麵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幹什麽!大呼小叫,驚擾靈堂可是對安哥兒的大不敬!”那原先低沉的聲音擴大了幾分音量,隱含怒氣。
“柏叔,剛剛……棺材裏……有聲音!”一個明顯有些稚嫩的聲音顫抖地響起,大約是個少年。八成是準備來抬棺的,正好靠近棺材,被劉思庸這一聲哨響給驚嚇到了。
“瞎說!”名叫柏叔的人再次發出了低沉又憤怒的聲音,“是你自己膽小,別在這兒嚇人!”
“爹……我也聽到了……確實有一聲動靜!”另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仿佛是還在變聲期的少年。
“嗯?”
先前那低沉的聲音顯然錯愕了一下——這個聲音沙啞的少年看來是他的兒子,兩個靠近棺材的少年都這麽說了,倒是互相證明起來。
“好啊,趕緊過來查看,救我出去!”棺材裏的劉思庸聽了一陣欣喜,沒成想,那名叫柏叔的人依舊不相信——
“許是你二人連熬了兩天,都累了,聽得岔了。起棺吧!小心些!”
看來死人複活的事太過匪夷所思,更何況是已然停屍三天,這都不叫詐屍了、叫鬧鬼!
“我去,你倒是相信相信自己的兒子啊!”棺材裏的劉思庸氣壞了,沒轍,隻能奮起餘下的氣力,又來了一聲——
“嘟!”這一聲更急促,但也持續不了多長時間。
“爹(柏叔)!真的有聲音,又來了!”這一會兒,兩個少年再次聽到了動靜,異口同聲地說道。
外麵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接著,一個柔弱的女聲響起,“是我兒嗎?是我兒的聲音嗎?”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急切。
但,隨著這一聲出現,棺材裏的劉思庸的心也一下提了起來,又馬上沉到了穀底——這女聲喚棺材裏的人為“兒”,顯然她就是母親的身份。可對於聲音格外敏感的劉思庸來說,自己的母親的聲音絕對是一聽就能分辨!而這女聲,絕不是自己熟悉而親切的聲音!
重生,並不是重生於自身!
就在劉思庸精神恍惚的時候,那柔弱的女聲已經靠近了棺材,語帶急切地問道:“大春,小桂,你們剛剛真的聽到安哥兒的聲音嗎?”
“回夫人,我確實聽到了一聲呼哨響,的確是從安哥兒的棺材裏發出來的,但聽不出是不是安哥兒的聲音……”那個變聲期的少年想了想,回複道。
可柔弱女聲的主人已經顧不得聽少年的後半句話了,匆忙而慌亂腳步聲響起,直接靠近了棺材,然後那女聲隔著棺材再次響起,帶著急切和期待:
“……彘兒,是你嗎?”
聲音明顯地帶著期許的顫抖。
棺材裏的劉思庸暗歎一聲!罷了,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看來木已成舟,重生的情況已無法改變,眼下,先將自己脫離困境才是當務之急。
腹中空空,沒有力氣,尖銳的哨聲他已經吹不動了,隻得換成另一種口技聲,發出“咳咳”地類似咳嗽的聲響。這聲音微弱了一些,但勝在可以持續發出,維持一段時間。
果然,這聲音已然讓棺材外凝神靜聽的諸多人都聽了個分明,那低沉的男聲最先反應過來!
“是咳嗽聲,是安哥兒在咳嗽!”
“快,開棺,開棺!”那原本柔弱的女聲也急切地叫了起來,聲音拔高了不少。
頓時,棺材外忙亂了起來,顯然靈堂之中隻有這幾個人。那名叫柏叔的人先是呼喝門外的幫手,接著又布置起傳喚醫生的事來,看來是個心細之人。
名叫大春和小桂的兩名少年直接協作抬起了棺材的蓋板,先從腳底開始,一陣微光終於透了進來,接著黑漆漆的環境終於改變,棺材蓋被直接推開到了一邊。
劉思庸急忙閉緊雙眼,他可是知道在黑暗中呆久了,乍一見光明,對眼睛的刺激是極大的。就算內心中特別想看一看周遭的情節,也不敢冒著傷眼的危險!
很明顯的動靜中,劉思庸感覺到麵前已經是光明一片,而許多人已經圍在了自己身旁,七嘴八舌地叫喚起來,有的叫“少爺”,有的叫“安哥兒”,還有叫“我兒”的。
這些聲音雖然有的急切有的驚異有的欣喜,但都帶著濃濃的關心,劉思庸滿耳聽去,倒都覺得這些人是真誠地希望自己能夠“活”過來。
這些就是自己的家人親屬?
沒力氣的劉思庸隻有腦子是清楚的,想說什麽都說不出,隻能努力地張了張嘴巴。這不禁讓圍觀者們都嘩然起來,看得出,這位已經停屍三天的“安哥兒”真的活過來了!
“沈郎中來了!”幾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詢問關心,一個聲音已經在門外響起。
“郎中?”劉思庸注意到這個非現代的稱呼!怎麽,他還重生在古代了嗎?若非眼睛還無法適應光明,他恨不得立刻睜眼看看自己是重生在什麽地方!
心裏想著,可是現實他並沒有任何辦法幹涉。
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一直從靈堂的大門外到了棺材邊,接著,劉思庸“柔弱無力”的一隻手被人抓住,一點溫暖的體感傳來——劉思庸知道是有人在切自己的脈。
隻摸了一會兒,那隻手便離開了劉思庸的手腕,一道明顯蒼老的聲音說道:“道安公子確實已然返陽!”
這話一說完,頓時劉思庸的身邊傳來幾道歡呼聲,那疑似自己母親的溫柔女聲更是連連說道“天憐可見”……可剛叫不得兩句,那蒼老的聲音立刻續上話,說道:
“道安公子脈相雖已明顯,但仍顯虛弱。多日辟穀無水,其氣力已無。諸位立刻幫忙將公子安置到軟榻上,再由丫鬟化一碗糖水給安哥兒服下。後煎一鍋稀粥,可放少許黃芪補氣!道安公子乍離還陽,體虛不受大補,需徐徐圖之……”
這文縐縐的話語,加上濃重的地方口音,饒是劉思庸聽力敏銳,也費了老大勁才弄懂。
一旁的溫柔女聲來不及沉浸於欣喜之中,立刻說道:“先生吩咐,妾身親自去做!他柏叔,有勞你們幾個安置一下彘兒。”
劉思庸隻覺得自己被好幾雙粗糙的手、“溫柔”地扶出了棺材,然後又被一個寬厚的背膀背著,穩穩地移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