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本郡第一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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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牛倒也識相,一看主子發火,立刻跪拜了下來,抱住那少年的一條腿,大聲哀求道:“可不能啊少爺!鐵牛跟你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西周那邊可供不起鐵牛的飯量啊!”

    看似哀求,語氣之中根本沒有什麽驚恐,隻像是走個形式。

    ……這是嫌棄我家窮啊!

    周道安心裏擦了把不存在的汗,也不說話,繼續看著眼前這一行人“表演”。

    可周道安沒有表示,白衣公子這兒卻有點被架住了。眼看周道安好整以暇地吃著喝著,就不接茬,他隻得瞟了一眼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的鐵牛,對著周道安說道:

    “老四,我話放這兒了!鐵牛今天午後就去你那兒報到,你收不收吧?”

    前世看遍諸多人情世故的周道安,哪裏還看不出這位“堂兄”的意思?別看他對這黑大漢罵得凶,其實這位和黑旋風叫一樣名字的大漢是他喜愛的仆從,現在隻不過是在抖威風呢!自己若是識相,就該推辭,幫著鐵牛求求情……

    可是……

    “好啊!既然堂兄你話都說出來了,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放心,回去我就讓小桂安排鐵牛的住房!一天三頓,管吃不管飽。”周道安笑眯眯地說。

    “呃?”

    周道安這話說出來,一幫人都傻了眼!安少爺,好像這話你不該這麽說呀……

    “安少爺,奴婢替鐵牛求個情……”說話的是白衣公子身邊的那位書童——清茗。這小書童長得麵如冠玉、眉眼如墨、紅唇似火,還穿著一身絳色的衣服,站在那邊笑盈盈地本就顯得過於陰柔。現在一開口,那軟糯的聲音立刻讓周道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自稱奴婢?你究竟是什麽性別啊?

    小桂忍不住側過頭去幹嘔了一下。

    “鐵牛在東周待得慣了,又是個粗人,去到安少爺那兒肯定有諸多不適……”清茗妖嬈一笑,繼續說道,“您就當這廝剛才是說笑的,大人不記小人過……”

    周道安也笑眯眯地看了清茗一眼,話語卻不是對他說的——

    “鐵牛是說笑的,那麽堂兄也是說笑的?”

    這話看似簡單正常,卻讓白衣公子的臉色一凜!隨即,他的麵皮也漲紅了,大聲說道:“放屁,好臭的屁!本少爺向來說一不二,豈能出爾反爾?清茗我看你也是不想在東周呆了?在這裏瞎叨叨什麽?要你多事!”

    這話一出,那小書童清茗嚇得“花容失色”,一下也拜倒下去,撅著屁股簌簌發抖,連聲呼“奴婢胡說,少爺饒過清茗這一回,清茗萬萬不能離開少爺啊!”說著,聲音都出現哭腔了。

    “老四,這倆貨今天就去你那兒!不,現在就留下,我多看他們一眼都生氣!”白衣公子等了一會兒,眼看周道安依舊老神在在,麵子上終究掛不住了,狠狠地站起身,一跺腳,也不管那兩人的哀求,猛地一揮衣袖,轉身就走。

    對方就風風火火地走了,似乎多呆一秒都會忍不住後悔。眼看這鬧劇來得快、去得也倉促,對方一大幫人呼啦啦地走了,周道安舒爽地吐出一口氣之餘,看了看地下趴著的清茗和鐵牛,又不禁有些頭痛。

    這倆貨他還真不想要——這顯然是紈絝子弟的跟班,作風浮誇慣了,自己身邊怎麽能留著這樣的人?方才他也是想擠兌一下那位本宗堂兄——誰讓對方一上來就一副看不起西周的樣子?沒成想,這紈絝子弟這麽愛麵子,稍被擠兌便拂袖而去,實在沒什麽城府……

    “堂兄都已經走了,你們還趴在地上幹什麽?”周道安衝著地上的兩人開口道。

    “安少爺,這……我們……”清茗哆哆嗦嗦地不知所雲。他現在是真的怕了——以前跟著自家主人時,也常有說話不注意的時候,可主子由於是東周第一紈絝,除了自家老主人和大少爺,家裏的那些堂表少爺都會刻意避讓著……久而久之,他小小書童也養成了散漫的習氣。

    沒成想,今天這位與自家少爺同學、平時如跟屁蟲一般對少爺頗有討好的安少爺,一改往日風格,三言兩語將自家少爺懟得失了常態……這簡直讓人措手不及啊!

    一想到東周的繁華、西周的“落魄”,清茗不禁苦從中來——看看這安少爺自個兒穿衣的普通綢料,那可是沒有摻精棉的啊!這讓奴家嬌嫩的肌膚怎麽受得了……

    好在清茗的這番百感交集,周道安是感受不到,否則剛剛吃過的早飯可能馬上就得吐出來。

    看著不知所措的兩人,周道安也沒有多言語,徑自起身,走出了這間酒樓。

    “安哥兒少爺……”小桂第一個跟著屁股後麵趕上來,回頭一望,發現那清茗和鐵牛也垂頭耷腦地跟在背後,於是壓低聲音對周道安說道,“少爺,你怎麽變得……這麽厲害了?讓奇少爺吃癟,我這還是第一回見!奇少爺可是有名的予章第一紈絝,除了東周大老爺二老爺,其他人都拿他沒轍……這一回我們西周可算是勝過東周了!”

    想到自己時常在東周的少爺們麵前抬不起頭來,連東周的那些仆從都對自己趾高氣揚。現在,說話最損的兩個就跟在自己身後,小桂就一臉幸災樂禍。

    “少廢話……”周道安笑罵了一句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桂,自己並沒有什麽得意的——隨便擠兌兩句就能勝過的本家堂兄,怎麽看怎麽都是自己家門不幸啊!於是,他開始詢問起這位本宗紈絝的資料。

    周道奇,西周二房老爺周聞博的兒子,在周家大族裏排第三。自小就顯出本郡第一紈絝的“天分”,文不成武不就,但玩樂是一把好手。什麽走馬鬥雞、捉鷹熬犬,都是出了名的。他自己的小院竟取了個“自在園”的名號,裏麵全是稀奇古怪的好玩事物。

    另外,據說二房的丫鬟們都被他染指過——十二歲就破了處男身,十四歲就已經是留月閣的常客了……

    “留月閣?”周道安忽然皺了皺眉,這個地方,不就是他前身身死之處?

    “是呀!對了,就是少爺您……出意外的地方。那天正是奇少爺作東,本來隻是和公學其他的幾位公子慶祝一下小考過關,放假在即,少爺您是硬湊上去的……”小桂說道。

    “我……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周道安聽到小桂這麽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自己這前身看來又木訥又悶騷啊!十六歲,就已然跟著紈絝堂兄出入風月場所了。不過,看起來自己前身的地位在平民看來或許是高高在上的,實際上在東周和更大的世家子弟眼前,是不被人看得起的……

    想著這些,周道安一邊閑逛,一邊又問了幾句小桂關於自己前身的事。對自己又多了幾分了解。前世的周道安因為早早失去了父親的教導,隻憑慈母養育,在性格上自然偏軟弱。他一方麵衣食無憂,沒有任何危機感和艱辛的生活體驗,一方麵在目睹了以周道奇為首的世家子弟奢靡的作風後,心生向往。周道奇對他這位同宗堂弟,談不上多照顧,更多的是把他當作是一個小跟班。從來都是周道奇將周道安支使得團團轉,還從沒有在自己手上吃過癟。

    不過說來說去,這些世家子弟之間並沒有什麽大事或大矛盾。雞毛蒜皮爭風吃醋的事,周道安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接著,他又問了小桂關於學業的事。在這個時代,漢域子民的教育並沒有普及。平民若是有心,有學習能力的,便多去私學。私學便是一些先生學究自行開的私塾,學生往往良莠不齊,年齡跨越度也較大。

    而公學,則是以郡府為單位,由大家族牽頭建設的學校。大家族出資,公家出人,學習製度和方式都正規得多。當然,公學相對龐大,有班級之分,這些世家公子們也多物以類聚。周道安就是和周道奇一個班。

    至於學習內容,則出乎周道安的意料之外,並不是以什麽儒家經典四書五經為主。相反,除了民族傳統的哲學和文學知識,他們還可以學到具有本世界特色的“科學”知識,例如天文曆法、術數原理、地理自然……甚至還有和時代曆史掛鉤的建築、資源、疆域等方麵的知識。這種雖然更像是常識傳授,卻比華夏古代隻學儒學要豐富的多。

    既說到這裏,周道安不免關心了一下自己的學業——不出意外,很一般。

    不過,小桂說,這時代雖然也有科舉考試,但並非隻有學文一條路可走。當下時代並無“重文輕武”的現象。事實上,絕大部分古老世家的存在,就源於家族曆史上出現了“修行”一道的天才。

    所謂修行,就是偏向個人修為的提升,一旦達到一定境界,身份自然超脫!

    個人修煉究竟有多麽重要呢?除卻修行者的生命力格外旺盛之外,有些修行者的戰鬥力可以達到“人形兵器”的效果!在這個世界,這一點格外受重視。一片疆域,擁有高級修行者的數量,相當於掌握了多少核武器!

    聽小桂說,周家之所以會分家,也是由於當初周家出現了“修行”一道上一位傑出人物……隻可惜,在兩百年前周家的人才噴湧之後,再無一個可以扛起時代大旗的……

    這些,都是周道安從小桂支離破碎的講述中,加上自己的推斷總結出來的。換而言之,這個世界不光是純粹意義上的古風,應該還有“修行”風格的加入。

    周道安立刻聯想到自己的“擺渡人”身份。這是否會對自身的學習、修煉,帶來一定的加成?畢竟從文一途,他“丟失”了原先十年讀書的記憶,加上骨子裏不同的認知,他並不覺得學文自己有任何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