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千年孤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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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念想還沒閃過,瑞寶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一般,被硬生生地扭轉了快三百六十度!那隻被冷漠的原始巨漢握著的手,被一下子扭到了身後,身體正是受到這股巨力的影響,才被迫轉了身!
    這人的力氣比我還大!不,是碾壓!瑞寶心中一凜。
    秒,他就顧不得再想破局的事了。因為從他右手傳來一種骨折的劇痛,一下子湧到了他的神經中樞,整個腦海中隻剩一種意識信號——
    痛痛痛!
    扭斷瑞寶手臂的巨漢,表情依舊冷酷無比,隻有眼神中透出了一股嗜血的味道。他反扭著瑞寶,將其完全控製,接著一腳踢出,正踢在瑞寶的膝蓋彎。瑞寶立刻站立不穩,直接跪了下來。
    一位能和叢林怪獸角力的牛仔,就這麽三下兩下被輕易製服。
    而那位恐怖的原始巨漢,眼神一掃場中眾人,目光落在同瑞寶長得一模一樣的康寶身上。很顯然,就算不知道雙胞胎這個名詞的原始人,也知道二者之間關係不一般。
    巨漢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酷的笑意,當他嘴角上揚時,被三名原始人纏住的康寶,下意識地覺得大事不妙。
    “不——”康寶失神地大喊起來,他從自己的胞兄那裏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圍攻他的原始人正把握著這個對手失神的機會,一人手中的大棒一揮,正砸在康寶的肋骨上,頓時,康寶慘叫一聲,捂著肋骨癱倒下去。
    可他的頭依舊昂著,保持著看向自己兄弟的方向。而就在他目光灼灼的注視中,那位原始巨漢空出的右手,已經不緊不慢地伸向了自己的腰間。
    “嚓——”地一聲輕響,一把巨型匕首,被巨漢從後腰拔出,握在了手裏。匕首通體黑色,不是由青銅製成,也是由黑曜石所做,帶著齒痕的刃尖和依舊是白骨製成的握把,帶著一股壓抑的死氣。
    匕首的刃尖被放在了瑞寶的脖側,那裏正是大動脈的位置。
    “投降,我們投降!千萬不要——”康寶不管不顧地大喊起來。事實上,不用他喊,當瑞寶被擒、康寶被敲斷肋骨的那一刻,匆匆也被原始人追上、撲倒在地,而周道安也被騰出手的四名原始人圍住,再無法反抗。
    疾跑部落的所有成年男子,包括抓破天,都被倍數於自己的敵人給擒拿、擊傷,剩下的隻有哭喊的兒童婦女,已經毫無反抗力的老人們。
    “薩——”
    這個音,在原始人的語言中,意味著死……
    眼看著手下已經控製局麵,巨漢殘忍的笑容更加明顯。
    他的手沒有停頓,就這麽對著已經倒下的康寶,用刃尖橫著一剌。
    毫無阻礙地,瑞寶的脖子被完全割開,大動脈、氣管、被這一刀完全劃破,濃鬱的鮮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弟——不要……”已經氣管漏氣,發不出聲音的瑞寶,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胞弟,蠕動著嘴唇,說出了最後兩個字。
    他的頭顱沉重地一低,垂在了胸前,就這麽保持著跪姿,再也沒有一點兒生氣了。
    康寶茫然地長大了嘴,他眼睛猛地一閉、又一睜,似乎想象眼前這是個幻覺……可胞兄的屍體,就擺在他眼前五六米處,是如此地真實。
    任務的第二天,不算失蹤的答案,第二名死亡的擺渡者……這一次,不是死在森林怪獸手中,而是死在比怪獸更恐怖、殘忍的原始人手裏。
    周道安和匆匆眼中都透出恐懼,那是一種生命脆弱又不由自主的無力感!死亡任務,給予他們的精神衝擊,絕對超過了前麵經曆的所有任務。
    尤其是,當自己的隊友——雖說相處不過1天,也並無深交,但總歸是一條距離自己很近的鮮活生命,被以“割喉”這樣的形式處決……當血漿四溢的時候,視覺與心靈的雙重衝擊,可以摧垮一個普通人。
    “魔鬼的奴隸,死。”
    那位握著沾染鮮血的黑曜石匕首的冷漠巨漢,嘴縫裏蹦出一串冷硬如鐵的話語。聲音雖然不大,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質疑。
    “格殺,這些魔鬼數量不多,殺一個威懾住他們就好……別忘記王的交代。”
    鳥人巫師眼看那巨漢殺氣騰騰,連忙開口提醒。
    名叫格殺的巨漢“嗯”了一聲,揮了揮手。那些眼睛布滿血絲的原始人戰士立刻開始行動,將這些製住的人繳械,然後俘虜。
    抓破天的部落人數四十多,在剛才的戰鬥中,難免有所傷亡。但這幫襲擊者顯然不是為了擊殺來的,因此算下來,死亡人數不過五人,重傷的也才兩三個,其餘的都是輕傷或者無傷的。
    而這群襲擊者顯然對這些俘虜非常有經驗,他們拎著沾血的武器,大聲嚷嚷,很快就把這餘下的近三十人分好了組:
    一組是抓破天這樣的成年男子,由於這幫人是戰鬥力,所以襲擊者們將這幫人雙手反綁,用鞣製過的藤條做繩子,根本不怕他們掙脫。、
    接著,襲擊者將這些成年男子的脖子也捆上藤條,用一種三根竹棍捆成的粗杆子將他們串成了兩排。這樣一來,五個人一組被拴死,根本沒法逃生。
    另一組是成年女人,人數比成年男子還多一點,她們的手不用後綁,但是也牢牢捆住,用一根長竹串著,架在她們的肩上。這樣女人們的負擔比男人要小一些,方便驅趕行走。
    接下來是小孩,也用細細的竹條穿過腋下,五個五個一排地綁好。孩子們哭得稀裏嘩啦,但是這幫襲擊者眼睛一瞪,他們就立刻止住了聲音。
    剩下的是老人,完全喪失了戰鬥力,也沒什麽行動力的老人。對於這幫“廢物”,襲擊者看都懶得看一眼,直接將他們留在了原地——沒有部落裏的年輕獵人供養,這幫沒有生存力的老家夥,很快就會死掉。
    至於僅剩的三位擺渡者,待遇稍稍好一些——他們被分別捆住了雙手,鳥人巫師用一種穿著黑曜石的串鏈,套在了三人的脖子上,這樣一來,三個人的依舊被“禁魔”。而被俘虜驅趕時,那位恐怖的格殺,就走在他們身前。
    俘虜,已成定局。
    在焚燒疾跑部落的衝天火光中,這幫前途未知的俘虜們被驅趕著,向著叢林深處走去。此時,陽光才剛剛照射在大地上。
    伴隨著俘虜們的嗚咽、哭泣和失神的低語,以及大多數的沉默,這支隊伍開始了跋涉。他們在霧氣彌漫的叢林中前進,不斷被那些紅眼睛的原始人催促著,走得慢的,就得挨鞭子。
    穿過一片又一片的叢林,還要蹚過水位漫到胸膛的溪流,很多俘虜失去了手的輔助,平衡感很差,幾次在河流中失足,卻因為被串成串子,所以被同行的人給拉扯了起來。
    當他們疲憊地渡過湍急的河流後,沒有任何休息地,又走進了另一片叢林,甚至還被驅趕著爬上了攔路的山峰。
    崎嶇的山路,是比河流更加難對付的困難。此時,這種長串對於翻山就是一種折磨。狹窄的山道但凡有一人稍稍失足,其餘的四個人就要承擔巨大的下墜力。
    可偏偏又因為這種一串一串的捆綁,讓那些失足的人也不至於毫無保障,隻是增加了同行人的負擔……
    總之,沒有休息,沒有午飯,甚至連排泄都在行進間完成……這一路走來,對俘虜們不僅是一種身體上的折磨,更是心理的摧殘。
    相比這些一夜之間就喪失了家園、自由的疾跑部落村民,擺渡者們的境地看似要好多了。但實際情況,三個人卻都很糟糕:
    周道安失去了無畏歌、清心普善咒這樣的技能加持,本就是IN+級的身體,對於這樣的長途跋涉已經是極限。
    匆匆是女性,在沒有詭異的深淵盔甲幫助下,她的身體強度不會比周道安好太多。更難堪的是,她帶著後現代文明社會羞恥感,根本無法像那些俘虜的女人們一樣就地一蹲、便能拉撒。她的嘴唇已然有些幹裂,膀胱卻腫脹得難受,在那些紅著眼睛上下打量她身材的原始人注視下,她隻能硬扛……
    而遭受最嚴重的心靈打擊的康寶,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他的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甚至在路上腳踢上了石塊,讓他的大拇指指甲蓋掀起來、都毫無反應。直到他被動腳軟,直接倒在路上,被那些原始人“救治”了一番,才能勉強重新上路。
    “有辦法麽……”
    這是在翻山時,匆匆湊近周道安匆匆問的問題。
    “沒有……”周道安知道匆匆問的是有沒有辦法脫困,但眼下他的精力、體力都處於不濟的狀態,隻能強打精神說道,“唯一可以往好處想的,就是我們的任務……”
    避過眼神不善的看守者,找到機會,周道安快速地說道:“任務最關鍵的還是時間……他們俘虜我們,目前對生命是沒有威脅的。隻要這條路夠長,在路上,我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