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旱魃降世之重回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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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了試以後,便迎來了漫長的暑假。

    林歸一在回家之前,以要和同學旅遊的理由,晚回家了幾天。

    而這幾天,巫行帶她回了地府。

    巫行作為秦廣王,回地府不需要專門的地點和時間,隻需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口誦咒語,轉瞬便可以來到地府入口。

    林歸一現在處於半人半神的狀態,地府的陰氣不至於傷了她的身,但也不能像神職人員一般,長久地呆在那裏。

    不過,走一趟還是可以的。

    地府大門一開,便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其實對於正常人來說,這股味道並不好聞,然而對於林歸一來說,卻是久違的味道。

    麵前的便是黃泉路,路上的彼岸花依舊火紅熱烈,林歸一便踏著這“火照之路”,嗅著花香,正式踏進了地府之中。

    此刻的她心情激蕩,即使在記憶中,她已經回過這裏,但是幻境和現實,終究是有差距,身臨其境的滋味,總歸要真實很多。

    就像她現在看著路上飄著的孤鬼野鬼,也覺得異常親切,同時,心中又莫名升起一股膽怯。

    巫行靜靜地跟在她身後,沒有出聲打擾,由著她專心感受著這份近鄉情怯。

    走過黃泉路,便看到了出現在麵前的忘川河,奈何橋橫跨在河上,透過濃濃的煙霧,看到橋頭隱約坐著一人。

    林歸一不由得心中感慨,日月更迭,滄海桑田,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唯有這人,永遠不變地守在這裏,等著每一個過橋的人。

    她緩緩走上前去,靠近這孤獨的背影,輕輕喚道:“阿英。”

    那人背影一僵,似是不敢相信,久久沒敢回頭。

    林歸一見狀,輕輕地笑了笑:“阿英,我終於回來一趟,你不回頭看看我嗎?”

    那背影終於緩緩轉了過來,露出一張久違的麵容。

    那人便是守著這忘川河的孟婆,也是林歸一做判官的時候,唯一能陪她說說心裏話的人。

    孟婆其實早就聽出,背後之人必是玄清,因為隻有她,才會喚她阿英。

    但是這幾百年來,孟婆每次等到她的時候,她都像尋常魂魄一般,即使站在麵前,也不認識她,所以,失望太多,便不敢再奢望。

    但是,終於還是讓她等到了,那個會笑著叫她“阿英”,會跟她說自己心事的判官玄清。

    孟婆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滿眼包含著深切的懷念,不確定地問道:“這次,你是真的回來了嗎?”

    林歸一聳肩道:“我也希望,不過,應該還差一點,我隻恢複了大半功力,並沒有修成神體。”

    孟婆頓時皺眉:“怎麽會這樣?”

    說著,便看向林歸一身後的巫行,不,是秦廣王殿下。

    早在進入地府的瞬間,巫行便換回了官袍,變成了那個人人聞風喪膽的秦廣王。

    在學校裏時,人人提起學生會會長,均是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殊不知,那已然是秦廣王殿下收斂了許多的樣子。

    在地府中,即使處於三不管地帶的孟婆,都盡量避免與他打交道。

    然而,此刻她看向秦廣王的眼神,卻實實在在地帶上了些質疑。

    秦廣王一愣,不知怎麽突然怪到了他的身上,而且更不知怎麽,自己竟然是真的有些心虛。

    林歸一見狀,連忙安撫道:“不過,隻差臨門一腳,等我在人間再積攢一些功德,估計就可以修成正果,等我回來了,便來給你講講我在人間這些年的際遇。”

    孟婆見她微笑的表情,仿佛又看到幾百年前,她給自己講生前的經曆時的模樣,那副即使內心已經千瘡百孔,但麵上依然能保持微笑的樣子。

    於是孟婆也笑著點了點頭:“好,我等著你。”

    暫別了孟婆,林歸一終於來到了秦廣王大殿前,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伸手推開了大門。

    然後她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與他,隻因為她還沒有看清楚久違的大殿,便被迎在門口,笑得像兩朵花一般的黑白無常,吸引了注意力。

    這兩個活寶,一動一靜,一毛躁一沉著,但卻相得益彰,惹人喜愛。

    林歸一想到這段時間以來,這倆時常出現在自己身邊,處處幫助自己,卻又要時時裝作不認識她和巫行的樣子,覺得既好笑,又發自內心地感激。

    於是她再次鄭重地對兩人道:“謝謝你們,這段時間,辛苦了。”

    兩人笑嘻嘻地應了,就連一向沉穩的白無常,臉上也掛著遮掩不住的喜色。

    笑得後麵的秦廣王殿下實在看不下去,隻得走上前來,對兩人冷冷地道:“傻站在門口幹什麽?快點進去!”

    於是兩人便縮著脖子分立到了兩旁,給林歸一讓出了路。

    這下,林歸一終於看到了大殿的全貌,還是那個空曠的大殿,還是那幾層台階,台階上,正中間的寶座,和旁邊堆滿文件的小座。

    她緩緩走上前去,登上台階,撫摸著寶座前的桌子,看著上麵熟悉的生死簿,又想起了她剛來地府就職的那段時間。

    她生前是當過官的,然而人間的官職,和地府的完全不同,即使聰明如她,也需要時間去適應。

    而作為他頂頭上司的秦廣王,本應該盡快幫助她適應工作,然而秦廣王殿下什麽都好,唯獨缺乏的就是耐心。

    於是還是愣頭青階段的判官,當時也挨了不少罵。

    不過她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管怎麽罵,她都能虛心地聽著,等人發泄完以後,再用極其冷靜的聲音,問清楚到底該怎麽做。

    這樣一來,反而襯得發脾氣的秦廣王,一副無理取鬧的樣子,時間長了,反而將他的脾氣磨小了不少。

    林歸一回想起當初秦廣王被她逼得隻能兀自喘粗氣的樣子,臉上不由得浮起微笑。

    秦廣王走上前來,看到她的表情,像是看透了她內心所想一般,也笑著接話道:

    “那時的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不管怎麽罵,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讓我好像一拳打進了棉花裏一般,甚是無力。

    不過,在工作上,你算是上手最快的一個,也幸虧是這樣,才沒能把我氣得再死一遍。”

    林歸一聞言,頓時看向秦廣王,歪著頭道:“我倒覺得,現在殿下的脾氣比以往好了許多,所以可見多經曆一些事,多見一些人,才能鍛煉自己的承受能力,讓自己變得刀槍不入。”

    “刀槍不入有什麽好?會生氣、會難過、會開心,才有過下去的動力,一成不變的日子,就猶如一潭死水,波瀾不驚,但也了無生趣。”

    林歸一想起自己剛來地府的時候,也是剛剛曆經了人生百態,默哀大於心死,那段時間,確實是了無生趣。

    幸虧後來,有一直給她找麻煩的秦廣王,有的她身邊逗樂的黑白無常,有能陪她一起說心事的孟婆,才讓她漸漸有了過下去的動力。

    於是她長歎一口氣,釋然地笑道:“沒錯,你說的對,既然是要生活,肯定是要麵對酸甜苦辣,才能過得有滋有味兒。”

    兩人的目光交織到一起,碰撞出隻有兩人才能懂得的意味深長。

    “那個……”

    弱弱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秦廣王凶狠地轉頭,瞪向站在一旁的黑白無常。

    白無常竭力保持住臉上的淡定,對秦廣王道:“殿下,您讓我們拿來的筆。”

    林歸一心中一動,也看了過去,隻見白無常雙手托著一個黑長木盒,看到木盒的大致長度,林歸一對裏麵的東西隱隱有了猜測。

    於是她驚喜地看向秦廣王,秦廣王也沒有賣關子,伸手將木盒拿了過來,伸到林歸一麵前,將木盒打開來。

    林歸一看著木盒裏的事物,即使已經在意料之中,卻還是不由得心情激蕩。

    這木盒裏靜靜躺著的,正是她在做判官時的法器——判官筆。

    這判官筆身長約兩尺,筆身修長,筆頭尖細,是唯一能在生死簿上留下筆跡的筆,也是她與人對戰時的法器。

    隻是許久未見,這筆仿佛陳舊了許多。

    林歸一不解地看向秦廣王,這法器竟然也會變舊嗎?

    秦廣王輕笑一聲:“法器都是會認主的,主人靈力充沛,法器自然就看著光鮮亮麗,相反的,主人衰敗落魄,法器也會跟著變得陳舊。”

    林歸一聽到他的形容,不由得撇了撇嘴,然後再看向判官筆時,目光便多了些憐憫。

    在天地間獨一份的法器,落在了自己手裏,當真是委屈了。

    於是她忍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判官筆,突然,筆身發出耀眼的金光,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氣息,拚命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林歸一輕笑一聲,將它拿在了手裏,似乎感知到了它的興奮,等光芒終於散去,她驚喜地發現,判官筆之前的陳舊一掃而光,變得煥然一新。

    看著手中的筆,她突然想到,怪不得在第一次學寫毛筆字的時候,便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原來,自己原本就是幹這一行的。

    秦廣王對她道:“你現在法力還未完全恢複到從前,雖然這筆認主,但你用起來,恐怕不能達到原先的水平。”

    林歸一無所謂道:“反正現在也沒有用的著它的地方,用它來打凡間的小鬼,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未必,”秦廣王的神情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你還記得當初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嗎?”

    “你是說……旱魃?她不是被你封印了嗎?怎麽?她現在有異動?”

    “沒錯,”秦廣王道,“就在我們超度冤魂的那幾天,我感受到了封印的鬆動,我讓黑白無常去看過,沒有發現異常,但我有預感,之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