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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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辦公會結束後這兩天,夏總明顯感受到了不一樣。首先是走在公司任何一個地方,都會碰到認識不認識的工人職員伸出一個大拇指,表示讚許的樣子,然後笑笑就走開了。駐外的銷售團隊,首先打來電話的是上海的那個揚子敬,“夏總,祝賀啦,旗開得勝!”而北京的高良辰則是另一種表達方式,“夏總,什麽時候再來北京,我請你吃烤鴨!”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華南區的經理金閔姝也打了電話,一口東南亞口音的英語,“夏總,沒想到,你讓我們挺意外。我支持你!下次回去一定找你聊天!”這些反應夏總很高興。人嗎,誰不想聽個好聽的?可是真正讓她高興地是看來這件事情她是做對了,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歡迎和支持。在和阿妍聊天的時候,夏總就問,“阿妍,你們是怎麽知道廢水處理有問題的?”

    “夏總,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世上還能有不透風的牆。不過說句公道話,這種做法也不是一家兩家,隻不過我們直排到地下,確實有點過分。不過這些節約的資金要是你能夠用到公司的發展上,我個人,啊,我隻代表我個人,覺得也不是一件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阿妍,你怎麽是這種觀點,真沒想到呢?我以為你是最支持我的人呢!”

    “夏總,我真心支持這樣做,隻不過,我講的都是實話。你也知道大部分人都是隨風向倒的。沒有設身處地想想,你這樣做自然是考慮了公司長遠的發展,更不要說我們產品是要品牌和口碑活下去的。可是過去的做法,也不能一概否定,那樣也有點不公平。不知道你是怎麽考慮的?”

    “我覺得這是兩碼事兒。一個是原則問題,另一個也是原則問題,隻不過我們還不清楚這裏麵節約的資金用到了什麽地方。不過這也不是眼下我要關心的問題。等到穩定下來,有時間我讓,”說到這裏,夏總突然停住了,她意識到自己一高興,說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查賬嗎,我不敢說百分百有問題,但是我知道一定有問題,隻不過問題的大小罷了。”

    “這些都過去了,不說這些了!”夏總不想多談這個問題,既然已經解決了,就讓它成為過去。再說這兩天見到範總和胡廠長那幾個人似乎沒有任何變化,所以夏總也覺得心安理得。

    “夏總,不能掉以輕心!”

    “算了,管它呢。阿妍,怎麽樣,動一動?”

    “幹啥?周末想出去旅遊?”阿妍馬上問。

    “不是那個意思。不過要不是周末有課,我還真想出去爬山遊泳,天天在這裏,快要憋死啦!”

    “哈哈,大實話了不是?我已經安排了和爸媽一起去山裏麵,老人家想去上香!”

    “幹嘛要上香?是去教堂嗎?”

    “不是,這兒不興教堂,是去山裏的廟裏。老人家要去給我抽簽,看看我的那一半在哪兒?”阿妍壓低聲音說。

    “這樣啊,神仙還知道這種事兒,能靈嗎?”

    “你說呢?老人家想去就讓他們去唄,我拉著他們,花費一天時間,也能待在一塊兒,反正結果是什麽,我才不關心呢。這種事兒,是要靠緣分的。”

    “對了,阿妍,我記起來了,前兩天我又碰到那個人,你記得,就是我們第一次去培訓學校誤以為是門崗的那位老師,他問我怎麽老是一個人來,那個女孩怎麽沒來?你說說,他啥意思?不會是看上你了?”

    “夏總,這可開不得玩笑。就算是他看上我,本姑娘還沒看上他呢!”說完,兩個人咯咯地笑。

    周五上班,人事部送來了一張員工離職表,因為黃翻譯享受部門主管的待遇,所以離職需要上級的上級簽批意見,那自然夏總需要在上麵簽署同意。可是上麵是用中文填寫的內容,並且都是手寫的,夏總剛學會的那幾個字根本看不懂,就叫了拉斐爾給她解釋,等解釋到離職理由的時候,拉斐爾說,“因為家中有事,需要暫時離開本職崗位。”這讓夏總很納悶,黃翻譯不是要出國留學嗎,怎麽就成了家中有事,她問了拉斐爾,拉斐爾就解釋說,“這是我們這裏的習慣,一向不會把自己的秘密,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完全曝露給外人。這樣說,很正常,以後你會看到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寫。”夏總點點頭,覺得好奇怪,還是不能完全理解這樣的做法。不過,她很快在空白處簽了名,就這樣,黃翻譯就算是從這裏消失了。

    拉斐爾拿著簽完字的表格,沒有馬上離開,夏總問,“還有事兒嗎?”

    “也沒什麽事兒,隻是,”

    “有事兒就說!”

    “保安隊的幾個人讓王欣給你說,可是他怕他的英文不好,說不明白,就讓我說。有三個人想到銷售部去當業務員,想知道你的意見?”

    “我沒意見,隻要他們合格,就像王欣一樣,能開車,又會幾句chi

    glish,那就夠了。做業務,他們應該去找人事部,找我沒用吧?”夏總有點納悶,難道去當業務員也需要我管嗎?

    “那好吧,我告訴王欣他們!”

    拉斐爾出去,夏總就想一個問題,這個王欣也應該提高一下英語水平,盡管他說是為了考試,可是不清楚他要考什麽。聽阿妍說現在好多資格證需要考的,可是這些和英語是不是扯上關係,就想找個時間問一下。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個秘書兼翻譯和司機還算稱職,她不想自己還沒有真正開始進入工作狀態,身邊的人先出了問題。

    正想著,黃翻譯進來,風風火火的,滿臉的笑容,“夏總,謝謝你了!”說著,拉住夏總的手,搖了兩下,流露出那種真誠。

    “謝什麽,擔保嗎?小事一樁!”夏總受到感染,覺得人要走了,盡管相處時間很短,可是還是有一點不舍。“你要到佛羅裏達,對吧?”

    “嗯,是的。下個月就過去,我到了給你電郵。等你回國探親,我去看你!”黃翻譯一反常態,很像是一個小姑娘那樣,甜甜蜜蜜的。

    “這裏還有什麽要做的?”夏總的意思是公司裏還有什麽遺留問題。

    “工作都交接完了,暫時交給了sa

    a。”說到sa

    a,黃翻譯眼睛還是不自覺地恍惚了一下。“別的也沒什麽大問題。隻是,臨走給你一個忠告,對於這裏的人,隻要相信一半就夠了!”

    夏總瞪大了眼睛,這個黃翻譯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既然人家說了,那是人家表示親近的表示,自己該怎麽做,那是自己的自由。

    送黃翻譯到門口,揮手道別。看著她搬著自己的文件書籍之類的物品,裝上了一輛寶馬車,立時夏總不鎮定了。這小姑娘挺有錢嗎?不是說她家是農村的,能夠到美國留學本身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就算是將來到了那裏可以半工半讀,可是這開始也是需要幾萬美金的。如今她開了這樣五六萬美金的高檔轎車,那錢是哪裏來的呢?

    帶著這個疑問,夏總回到自己辦公桌前,到了將近一個月了,每天都會出現一些讓她不可思議的事情,這裏真是神奇,太多的不一樣。

    拉斐爾在旁邊看到夏總的眼神,就知道她的疑惑,進來說,“夏總,你不能理解那輛寶馬車吧?”

    “對呀,我的車才是大眾呢?”

    “這就是當地人的不一樣。我們有錢基本上就是三件事兒,一是房子,二是車子,三是孩子。所以掙來的錢大部分都花在了這上麵了!”

    “這個我知道。隻是,這個寶馬很貴的!在美國也不是一般人都能開的。”

    “聽人說黃翻譯還有江詩丹頓呢!”

    “不可能,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戴。你知道,拉斐爾你來之前,黃翻譯幫我工作的。”

    “就是戴也不一定讓你見到呢!”說完,拉斐爾神秘地笑笑,也不知道著這笑意後麵隱藏了什麽意思。

    到了周末,夏總還是沒能和阿妍一起去山裏的廟裏去看看,因為她太想盡快學會說漢語,這樣她可以自由地和大家聯絡,當然還可以周末自己開車到處走走,甚至要是碰到一個中意的男神,還可以搭個腔,聊上幾句。所以,夏總還是把這件不重要但是極為緊急的事情擺在了首位。

    在這裏學習漢語,她覺得很輕鬆,一個是老師大部分都有留學的經曆,很了解外國人的思維方式,溝通起來相當容易,沒有什麽bug。另一個可以和不同國家的老外進行交流,尤其是大家最感興趣的是如何和當地人相處。所以,夏總很喜歡這個地方。

    到了中午放學,她不打算回去住的地方,雖說有兩個鍾頭的時間,她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約個同學一起去吃飯,一起去逛商場。她也是一個女人,並且是一個很年輕的那種,正是逛商場的好時光。可惜她從事了一個不同的職業,占用了她大部分閑暇的時間。剛和一位德國的同學從教室出來,迎麵碰到範長進,這讓夏總沒有想到。範總老遠就揮舞著手臂,給她打招呼,自然夏總也回應他。德國同學見夏總有了熟人,就先走開了。

    “夏總,你也在這裏學習呀?”範總表現出一副很意外的樣子。

    “對呀,這裏不是對老外的,專門學習漢語?”

    範總就覺得吃力,聽不大懂,不得不說一句,“pa

    do

    ?”

    夏總就減慢速度,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說。最後範總應該是弄明白了大概意思,就掏出課本給她看。原來這裏也教外國人學習英語。隻不過大部分人是韓國人日本人,偶爾也有東南亞的。

    “走吧,中午請你吃飯?”範總用body

    guage(肢體語言)比劃了一下,夏總自然明白什麽意思,可是,她堅持要就近,範總也同意了,因為他下午同樣也要上課。隻是夏總心底裏有一種失望,今天逛街的願望就要泡湯了。

    說是就近,可是出了校門,就看到範總的車在。他打開車門,請夏總上車,無奈夏總也隻有上車去了。範總一腳油門,汽車就衝了出去。

    “yvo

    e,”範總依然不能準確的讀出夏總的英文名字,“i a so

    y, y los epe

    !”範總一隻手抓住著方向盤,一隻手比劃著說。夏總聽懂了,他是為前兩天發脾氣的事情道歉。可是她並沒說什麽,隻是看著範總這樣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開車很危險,可是他那副輕鬆無比,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樣子,多少還是很讓夏總佩服。

    “夏總,我給你辦個lice

    se? d

    ivi

    g的,一個星期,five days,就ok!”

    “

    fa

    ,look ou!”夏總不得不提醒他小心開車。範總似乎聽懂了,但是依然說,“i‘s he

    e!”就見他一打方向盤,轉了個彎,進入一個院子,車停下來,瀟灑地開門下車,整個一套動作極其瀟灑。然後小跑過來幫助夏總打開車門,這一點要比專業司機都熟練。夏總很享受這種紳士風度,覺得可惜了,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副手!

    餐廳門口,不少人在排號,夏總不懂就跟在範總的旁邊,也去拿了號站在那裏等候。進進出出不少人,範總想解釋什麽,可是因為語言問題,也沒法解釋,不過夏總應該能看出來是在排隊,她也不是第一天來到外麵吃飯。可是,範總大概太招眼或者說旁邊的這個大洋妞太招眼,不管是排隊的,還是進出的客人都要注目一下這一對兒。更讓人受不了的是不時地範總的熟人走過來打招呼,並且說些不三不四的話,“範總,搞了個洋妞?俄羅斯的?”範總就捶他們一拳, “啥眼神,美國人!”不管哪個認識的人,都會說上這麽幾句,有的露出羨慕的眼光,有的多少帶點猥褻的眼神,在夏總身上打轉轉。不過再看看範總在,也不敢造次,帶著羨慕嫉妒恨離開。

    雖然夏總聽不懂他們說了些什麽,但是憑眼神和經驗她能夠猜到這些男人都說的意思。不過對於夏總來說,他們隨便說什麽都無所謂,本來她們習慣了不會計較什麽,隻要不侮辱她,別的都不在意。不過有一點,她多少還是敏感,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出來,她和範總這樣在這裏總有點像是約會的樣子。想到這兒,她心裏就笑自己,太多心太敏感,不就是同事吃一頓飯嗎?

    終於叫到了自己的號,他們進到裏麵,一張極小的台子,並且還是很擠的那種。不過沒辦法,大家都是這樣子,好像是沒有人計較。點了單,範總說,“so c

    oded! sa,eve

    yo

    e。”夏總點頭表示理解。她很明白這裏肯定是這個小縣城裏最好的特色美食,否則用不著又是排隊,又是這麽擁擠。很快,小食上來,是一個個小竹籠,冒著熱氣,看到精美的做工,就有一種強烈的食欲。兩個人也不客氣,範總用筷子,夏總用岔子,自顧自地開吃。剛咬了一口,湯汁就躥了出來,濺到了夏總的衣服上,範總趕忙抽了issue來擦,不小心又碰到了夏總的胳膊,這讓夏總很難為情。 不過,為了避免再次這樣,夏總幹脆坐在那裏不動,讓範總去擦,可是湯汁濺的不是地方,範總擦了別處,剩餘一部分,看了隻是笑,並且還遞了紙巾給夏總,“你自己弄吧!”

    夏總也沒注意到他說了啥,接過紙巾擦了胸部,緊繃繃的桖就彈了一下,範總止不住想笑,還是發出了聲。幸虧夏總沒有注意到這一切,否則她一定會生氣的,會認為範總是一個色狼。這樣也就不會有下次的飯局了。

    吃完飯,兩個人出來,很快開車回到學校門口,下了車,時間還早,範總指了指附近的廣場,就前邊走了。夏總本來不想過去,可是就這樣離開,太不禮貌,還是整了一下衣服,跟在後麵。

    “夏總,我打算讓sa

    a到市場部或者出口貿易部, 你覺得怎麽樣?”範總回頭對夏總說。盡管英文很不標準,可是夏總聽懂了sa

    a,市場部,貿易部,這幾個單詞,她理解範總的意思。就慫慫肩說,“這是你的事情,我不好參加意見!隻不過黃翻譯剛離開,sa

    a也走,你的工作會很難開展的。”

    “也不會,下麵還有幾個人,可以幫到我。不過,這事兒不急,等等看再說。不過有一件事兒,我覺得很急。”

    這些洋涇浜,夏總沒有聽大懂,隻是聽說了u

    ge

    ,就問,“什麽u

    ge

    ?”

    “sig

    au

    e!”範總用手做了一個簽字的姿勢。

    “這個不著急,不是說了一個月,過了下一周,我們坐下來討論這個事情!”

    其實,不管範總能不能聽懂,他需要的是一種態度,更重要的是這種氣氛。他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