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你要挑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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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仝小新見了爸爸,他問,“協議簽了沒有?”她回答,“正談呢,快了!”仝老板又問,“資金怎麽樣?有困難嗎?”

    仝小新沒回答。本來按照預先安排的計劃,資金也許不會有多大問題,可是聽了爸爸的話,租了大辦公室,加上高檔家具配套,加上開始各種零星開支,她就感覺有些吃力。這些事兒她沒有告訴王欣,不想讓他分心,可是不等於她心裏不著急,這次來簽合同,還指望能夠拿些預付金回去呢。

    “這樣吧,你一會兒向景總要求支付一部分訂金,這樣可以解決你們的開辦費。”仝小新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爸爸,輕輕點了一下頭,“還有事兒嗎?”小新問。

    “等等,這個你拿著,跟他聯係一下,我已經打過招呼。但是不要跟任何人提我的名字。”

    仝小新不明白爸爸的意思,還以為是介紹了一個新客戶呢。當她從爸爸辦公室出來,她趕緊看了一下那個名片,才發現居然是一個大學的研究室,就有點不明白爸爸的用意。回到談判室,那個景總已經到了,正在跟王欣和邢華實在談協議的事情,見到仝小新進來,就招呼說,“這位是小新吧?”仝小新趕緊躬身說,“是,我是仝小新。”

    “小新,這位是景總!”王欣就介紹。

    仝小新走過去和景總握了手,坐下來,問,“談完了?”

    “基本過完了,沒有什麽大的問題。”王欣回答。

    “我看看。”仝小新專門翻到支付條款,看了內容,就說,“景總,這個條款我不能同意,我們不能墊付全部資金,更不能到活動結束才能結算。我要求仝家地產支付百分之二十五的訂金,否則,我不接你們的活兒!”然後,她就把協議書合起來,做出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小新,這是集團的規矩,就是你爸爸坐在這兒也是這樣子,我不能壞了規矩。”景總有點為難。他很清楚這個仝老板的唯一女兒,那是出了名的刁鑽,可是她爸爸又到處都護著她,好像隻要是閨女說的沒有不答應的。沒想到今天讓自己碰到了,他就覺得有點頭疼。一邊是公司的例行做法,一邊是老板的閨女,他這個副總這個時候也很為難。這麽一個雞毛蒜皮的合同要是再拿去給大老板看,也太失一個副總的麵子,可是看仝小新的態度又非常強硬,他總不能自己做主更換一個合同方吧。

    “景總,規矩是人訂的,對吧,你們再商量一下,我們先撤,有啥事兒打我電話!”說著,仝小新就站了起來,旁邊的王欣和邢華實都磨磨蹭蹭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仝小新到底是咋啦,這麽好的客戶,怎麽可以一走了之,不過看到仝小新已經拉開椅子,他們也隻有站起來,準備離開。

    “等等,你們先坐,我去去就來!”到了這一步,景總也隻有去跟仝老板說清楚。

    很快,景總回來,笑眯眯的,“小新,還是你說的對,規矩是人訂的,你景叔叔我太死板,應該考慮一下你目前的情況,以後我會大力支持你們的,有啥難處早點和我聯係。”

    仝小新心裏偷偷笑了,還不是那個老家夥說了算,我算什麽呀。協議簽了,接下來就是具體計劃分步實施的問題,這個仝小新又弄出新花招,她居然獨自離開了,說是出去看看省城新開的hype

    a

    et和美國的大超有啥不同,丟下王欣和邢華實繼續討論下一步工作細節。其實王欣很清楚,他也不懂,主要還是要靠邢華實來談,不過這是一個不錯的學習機會。景總那裏也派了各部門的主管來和王欣他們對接,有營銷部門的,公關部門的,銷售部門的,主要討論了對外公司形象廣告以及代言人的問題,各地樓盤的售樓部所使用的vr製作問題,銷售手冊設計和印刷問題。上午結束,隻是通報了大概情況,下午還要繼續針對各個部門的問題一一對接。可是該吃飯了,仝小新居然沒有回來,王欣打了電話,她也不接,一直到了下午四五點鍾,這裏的對接進行的差不多的時候,她悠哉悠哉地回來了。這時候所有參加會議的人員都聚集在會議室等景總過來總結,仝小新進來就問,“談完了?”

    仝家地產的經理們都很吃驚,一個小女孩進來這樣問,是什麽意思,不是走錯門了吧?也真有一個膽子大的,直接,“對不起,我們在開會,你找誰?”

    “找你吧,你叫什麽?”仝小新幽了一默。大家嘿嘿笑起來。

    這時候景總進來,看到仝小新,就說,“小新,回來了?”

    “嗯,還是這裏好,啥東西都有!”

    剛才那個男孩就在想,難道這個丫頭是劉姥姥,沒有進過大觀園?

    “小新,這樣子,第一次碰頭,大家已經談得差不多,我隻有一項需要提出來,你們要認真考慮。如今仝家地產已經在南方十來個城市有了項目。正在進行銷售的也有四五個。這樣就需要我們雙方工作人員緊密聯係,保證廣告和廣告製作不會影響到項目的進度,所以,你們是否考慮要在省城設立辦事處,或者派人直接和我們對接。”

    “景總,放心吧,過完年,我們就近服務。”仝小新大大咧咧地說。

    這個時候,那個男的傻了,原來這一位就是廣告公司當家的。可她還是個孩子呀?

    從仝家地產出來,仝小新也不問具體交流的細節,而是高興地拉住王欣說,“晚上別回去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華華姐姐正好可以回家看看她姐姐。這樣一舉兩得,咱們明天一早碰頭回去。”

    邢華實自然是高興,因為出來應聘,還沒有回去和姐姐見過麵呢。再說她也需要回家整理一下,帶些個人物品過去。所以華華就先走了。而仝小新上了車就朝著一個方向開去。

    “你知道路咋走嗎?”王欣不知道古靈精怪的家夥又有什麽新花樣,所以提醒她一定要先弄清楚道路和方向。

    “踩好點了,放心吧!”仝小新毫不在乎。

    大約一個小時以後,他們來到一個大學的校園,王欣更傻了,“這不是我想考試的學校嗎?你要幹嘛?”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汽車在校園裏拐來拐去,王欣就打開車窗不停地向外張望,這裏可是他心儀的大學。這個時候,外麵的學生好像都在背著行李往外走,大包小包的,王欣才想起來已經是學校放假的季節,他突然也想起了在老家的爹娘。他心裏就有一種衝動,過幾天放假,自己也要安排時間回家看看他們二老。

    汽車哢一聲停下裏,王欣沒注意就向前猛的一側歪,差點碰到車框,王欣想生氣,可是仝小新已經下了車,示意他趕緊下來。

    “看到沒有,這裏就是於教授的工作室。”

    “於教授,幹啥的?”

    “走,上去,我帶你認識一下!”

    上樓,敲門,“進來!”於教授滄桑的聲音。

    於教授佝僂著腰,見到小新,很高興,“你又回來了!”

    “嗯,我把人給你抓來了!他就是王欣。”於教授走近王欣,注視了半天,弄得王欣很緊張,“就是你想讀研究生的?”於教授終於問。

    “嗯!”王欣不明就裏,也隻有嗯了一聲。

    “據說是法律專業?”

    “嗯。”

    “想當法官?”

    “不一定!”

    “你覺得自己合適嗎?你本科學什麽?現在做什麽工作?”於教授問題串起來了,王欣更緊張。因為他真的不明白這位老教授什麽意思。

    “快要考試了,如果你要是能過關,到時候咱們再討論,今天也算是見個麵,以後到省城就過來坐坐。”

    老教授這是在下逐客令,仝小新就叫了一聲,“爺爺,我們先走了!”

    於教授招了一下手,繼續回去自己的座位上。而王欣和仝小新下樓,仝小新就要上車,被王欣拉住胳膊,“走,到校園裏轉轉!”

    “不,我餓了!”

    “那就去校園餐廳&nbp;吃點東西!”這一次王欣很強硬。仝小新知道他可能是生氣了。

    走到一個草地,王欣站住,問,“怎麽回事兒?”

    “啥怎麽回事兒,不是說了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認識啦。這教授是幹嘛的?”

    “說了你不要激動啊!你聽說過有個經濟學家叫於五智的嗎?他就是。”

    “不對,別蒙我,那個姓於的可是經濟學專家,並且我電視上也看過,不是這個樣子的,精神好,也沒這麽老。”

    “你笨呀,上電視不是要化妝嗎?還說見過,你根本就沒認出來!”

    “好,就算是,和我們有啥關係?”

    “不知道,也許現在沒關係,但是,並不等於將來沒關係!”

    “你幹嘛叫他爺爺?”

    “不應該嗎,他都八十幾歲啦!”

    夏總開了一天的會議,確實感覺身體很累,可是她心情大好。回到酒店,就趕緊通知丁總監明天趕到集團參加財務工作交流會議,通知是這樣說的,可是夏總心裏明白丁總監來總部的主要目的。然後是通知ihae後天過來,同樣的名義是技術革新交流,實際和丁總監過來是一個目的。不過會議過場還是要走,這兩天夏總就沒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就計劃去下麵轉轉,看看二級市場,認識一下華東區的經銷商。於是就準備打電話給楊子敬,因為到今天為止,楊子敬並沒有卸任華東區經理的職務。雖然他推薦了一個地區經理來接替他的職務,可是公司人事一直沒有接受這個建議,因為根據郭總監評估,直接提拔這個部下不合適。具體什麽原因夏總還不知道,正要撥號,手機響了,看了號碼不認識,但是她還是接了,“喂,我是夏雨訥!”

    “你是蕻臚的夏總嗎?”一個女人的聲音,甕聲甕氣的。

    夏總就懷疑這個人不知道自己的中文名字,又說,“對,我是蕻臚的夏總。”

    “你不是外國人嗎?”對方又問。

    “對,我是美國人。你有什麽事兒?你是誰?”這一次,對方應該能夠聽出這是一個外國人講中國話的。

    “夏總,我是杜秋萍,華東區上海城市經理。我有事找你匯報,你現在方便嗎?”

    聽到說是上海地區經理,叫杜秋萍,夏總好像是有一點印象,就一下子熱情起來。“有,剛開完會,在酒店呢。”

    “我現在過去怎麽樣?”杜秋萍也很聰明,能聽出夏總的意思。

    “好吧,我們一起吃晚餐!”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杜秋萍到了,在樓下大堂打了一個電話上樓,很快夏總就下來了。見了麵,握手,大概是因為都是女人,所以雙方都顯得特別熱情。夏總本意是在酒店西餐廳用餐,而杜秋萍就建議到外麵走走,上海有世界各地的西餐,可以隨便挑。無奈,夏總還是跟杜秋萍出來。上海的大街,晚上要比白天更富有詩情畫意,走在各種霓虹燈映照下的人行道上,別有一番情趣。可惜這是兩個剛剛見麵相互不太熟悉的同事,又是上下級關係,沒法體會這種情趣。如果是一對情人此時此刻將會感覺非常愜意。

    無意識中,她們來到了黃埔江邊,背麵是具有上海標誌的東方明珠塔,在夜晚的燈光映襯下熠熠生輝。江麵上各種船舶來來往往,偶爾還能聽到汽笛聲,顯得出一派繁忙景象。不過,沿江邊有一排座位,她們隨意坐下,有服務員過來倒上了茶水,然後留下餐牌就忙自己的去了。

    “夏總,楊經理還回來不?”一開始杜秋萍就問了一個讓夏總很驚訝的問題。按常理,杜秋會向總經理匯報上海的市場情況,可是沒有。事出蹊蹺必有妖。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吧!”夏總回答。“怎麽了,ba

    a不在,會影響你們這裏的工作?”

    “工作應該不會受多大影響,但是會影響生活!”

    “杜秋萍,你的意思,會影響你的生活,還是誰的生活?”夏總懷疑是自己的漢語水平不夠,擔心自己沒有完全聽懂,就重複了一下。

    “對,我的生活!”這一次,夏總沒有半點懷疑,她完全理解了杜秋萍的意思,不過她內心十分吃驚。

    “說說看,一個上司調職,怎麽就會影響到下屬的生活?”夏總還是盡量往積極的方向去設想。

    開始沉默,杜秋萍似乎在斟酌詞匯,亦或在考慮應該講些什麽。夏總也不催她,隻是端了茶杯看著黃浦江麵反映出來的點點燈光。

    “楊經理沒有向您匯報我和他的關係?”突然杜秋萍說。

    “除了上下級工作關係,還有別的嗎?”

    繼續沉默,又是好半天,杜秋萍又問,“夏總,我們能不能以一個女人對女人的身份說話?”

    夏總糊塗了,越來越捉摸不透這個杜秋萍要幹什麽,要說她剛才的話夏總也不是一點不理解,不過她不想去幹涉別人的私生活,這和工作沒有關係,她需要下屬的工作能力和業績也就夠了。

    “說吧,有什麽話都可以說!”夏總還是大度一些,盡管她開始有一點煩眼前這個地區經理。

    “那好,咱們都要誠實,你也喜歡楊子敬,也就是你說的ba

    a,對吧?”

    這一下,夏總簡直要瘋了,這算是什麽問題。夏總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是問題嗎?就算是,這麽私人的問題,我需要回答你嗎?可是,她剛才已經答應了要平等交流的,看來這個杜秋萍還是不簡單。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和工作沒有一點關係。”夏總還是委婉地拒絕回答她的不禮貌的問題。

    “很有關係。我告訴你,關於楊子敬,你一點也不了解他,據說你也是在一次舞會上才認識他,不知道是他的瀟灑引起了你的注意,還是他的甜言蜜語讓你感動,總之,沒有人像我一樣更了解他。上次你來上海,我就知道你和他一起吃過飯,他還送你去了機場。你們交流很暢快,是吧?不過,這都是他的外表。你不知道的是,你把我的男人一紙調令調去了南方,距離上海兩千公裏,那麽遙遠一個偏僻的鄉下,你是對他好,還是對你好?”

    杜秋萍還在說,可是夏總聽不下去了,可是她沒有能力給與反駁,因為她心底確實隱藏了某種私心,但是她不會承認,因為這個人事調動完全合理合法。再說,這一個多月,楊子敬調到工廠工作,幾乎和她沒有任何交集,他在熟悉新工作,她在觀察他,從各個方麵,公的私的,都有,這一點夏總心裏非常明白,可是她不能公開自己的心跡。根據她的理解,楊子敬生活多少是放蕩一點,可是她知道在美國留學回來多少受了自由主義x開放的影響,上次她也曾經懷疑過楊子敬和集團研究院的aie可能有同居關係,可是好像這沒有讓夏總介意這種關係,似乎對她來說,男人受更多女人的青睞不是一個什麽錯誤,而是他更有魅力的證明。現在這個杜秋萍,自己下屬的下屬,當麵質問這樣私密問題,讓夏總很氣憤,更是覺得很沒麵子。她很想發脾氣,可是她接受的教育和修養不允許她這樣做,隻是平心靜氣地問了一句,“你想挑戰我的耐心嗎?”說完,起身走了,當然,她沒忘記結賬。

    一天開會大好心情讓這個地區經理給完全消滅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名的煩惱。假如說她已經和楊子敬真的發生了愛情關係,也許她也不會這麽被動,根據她的觀察楊子敬怎麽也想不到會有這麽一種可能性存在。這一點夏總心裏很清楚。假如楊子敬對她哪怕有一點點想法,估計也不會盡量保持一種距離,一定會主動去跟她說話的。這不符合常理,隻能說他沒有那份心。可是夏總真的不一樣,這一點這個世界隻是有一個人清楚,那就是阿妍。因為阿妍已經成了夏總的閨蜜,無話不談。最早發現那個人背影的就是阿妍,可是那時候夏總在上海已經知道了那個背影就是楊子敬,所以從那時起,夏總就有了這個計劃,把楊子敬調到自己身邊去工作,或者說幫助他實現他事業上的夢想。

    同時,她也在評估自己,是不是確實愛上了楊子敬,想來想去,覺得還談不上,隻能說有好感而已。可是今天晚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杜秋萍這麽一鬧騰,讓她反而覺得自己不能輸給這麽一個比自己低了好多級的下屬,一個上海打工的黃毛丫頭,一個月拿了還不到自己五分之一薪水的普通職員。那樣自己豈不是更失敗嗎?左思右想,夏總得出一個結論,在楊子敬的問題上,她沒有機會繼續埋在心底,而需要把這件事情在一定範圍內挑明。不過她很害怕,假如楊子敬的態度和自己設想的完全相反,那時怎麽辦?讓他重新回來華東大區嗎?這個不現實,不可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影響到工作。這是最起碼的職業道德,可是這個職業道德自己做到了嗎?

    一個晚上,她沒有得到完美的答案,事實上這種事情也不可能會有完美的答案。天亮了,有一件事很實際,就是今天的行程安排依然是和那個杜秋萍一起去走市場去見經銷商嗎?這樣會不會很尷尬?假如她又提起這件事該如何給她回答。如果不去走市場,自己又要去幹些什麽呢?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楊子敬的電話打進來,“yv

    e,”楊子敬,也就是夏總心裏的ba

    a一直這樣稱呼她,一開始就是這樣,“上海地區經理杜秋萍昨天突然病了,剛才她家裏人打電話過來請假,你看今天你的日程是繼續,還是調整?”

    夏總聽到楊子敬的聲音,心跳撲通撲通地加速,可是聽了關於杜秋萍的事情,倒是平靜了,她說,“保持日程不變,換個人陪同就好!”

    夏總還想說一句什麽,可是楊子敬已經掛了電話,她想,可以理解,因為他需要趕緊安排別的人來陪同自己去走市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