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曆經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在專業樂隊的伴奏聲中，校長陳智強帶著一眾校領導，和台下的七八百位高三學生，昂揚激情的唱起了校歌。

    而在主席台後麵，準備上場的林誠，卻是捂著嘴，尷尬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對不起, 我愧對北陽中學的列祖列宗！

    “太好聽了！太感人了！”

    “如果當初我們學校能有這種校歌，我就不會考進藝校，就不會去藍台做實習記者了。”

    “林老師，你當時是怎麽想到靈感，寫出如此富有青春激情的歌？”

    伊依抹著眼淚，感動得嚶嚶啜泣。

    在感動之餘，還不忘把麥克風塞到林誠嘴邊, 突然就開始了采訪。

    “采訪？”

    林誠臉色一沉，非常不爽。

    “不、不是我們就是想想稍微了解一下老師的創造經曆。”

    “嘿嘿嘿！”

    伊依撩起劉海,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位剛進藍台實習的小記者，遠不如多年後成為看家花旦的落落大方，連作為記者或者主持人，最重要的厚臉皮都還沒有掌握。

    當然，現在的她，比林誠大不了兩歲，應該是相當接近的年紀。

    “想采訪，可以啊！”

    還沒等她露出欣喜的笑容，林誠便接著說道，“不過嘛，你這種情況是要加錢的！”

    “可是，我沒錢啊！”

    伊依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沒錢就去掙啊！”

    林誠無奈的白了她一眼，調整儀態，走上了主席台。

    “接下來，有請北陽中學2007屆優秀畢業生代表林誠同學, 上台講話！”

    “大家掌聲鼓勵！”

    校長陳智強拍著手, 退到了一旁, 讓出了中間的位置。

    “老師們好，同學們好！好久不見啊！”

    “距離上一次站在這裏講話，已經過去半年了。”

    “好久不見，甚是懷念！”

    林誠說的是玩笑話，卻也是心裏話。

    從重生的第一天到現在，剛好過去了半年時間。

    雖然不是同一個時間，卻是同一個地點，激動的心情難以自已，他都想喊一聲“奧利給”了。

    畢竟，這半年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也改變了太多事情。

    三言兩語的，很難說清楚！

    此時的林誠，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感慨萬分，這種複雜的心情，很難用言語去形容。

    “哈哈哈哈”

    台下的學生們一陣哄堂大笑。

    正如半年前的那次笑聲，稍微幾句俏皮話，就能惹得他們哄笑連連。

    “明天就要高考了！”

    “這件事，你知道, 我知道，他知道，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最近幾天，我們更是聽多了聽煩了，聽得耳朵都要起老繭了。”

    “是啊，明天就要高考了，什麽是高考呢？”

    林誠感歎一聲，頗為同情的眼神，掃過台下一張張稚嫩的臉龐。

    他們帶著笑意，帶著輕鬆，仿佛是即將刑滿釋放的囚徒，就等著明天早點到來，高考早點結束。

    “我問一句題外話啊！”

    “你們有多少錢？你們的父母有多少錢？”

    “我不知道，但是你們心裏應該清楚，自己家大概是個什麽狀況。”

    “我就簡單說一下我的情況吧！”

    林誠抬起手腕，隨著手上的綠水鬼展現在全校師生麵前，嘴角的笑容逐漸猖狂。

    “這玩意兒知道是什麽嗎？”

    “勞力士！”

    “多少錢？”

    “不貴，也就七萬多！”

    嘩！

    勞力士？

    一塊手表七萬多？

    瞬間，全場一片嘩然，每個人的臉上，除了極度震驚，還有極度的羨慕。

    就連那些老師的視線，都帶著幾分憤恨和不甘，嘀嘀咕咕的在說些什麽壞話了。

    “羨慕吧？”

    “我買了四塊，四塊哦，都是勞力士！”

    “現在是不是更羨慕了？說不定已經有人開始恨我了。”

    林誠把麥克風，從架子上取下。

    如同當初的元旦晚會，兩腿一蹬，就從主席台上跳了下來，緩緩走向人群。

    “我還買了一輛車，60萬的豐田霸道，送給我媽開了。”

    “我還開了一家公司，花進去兩百多萬吧，可能有三百萬了。”

    “現在，你們可以猜猜看，我有多少錢？”

    “不算我家裏的兩套房、兩輛車、一棟樓，幾百萬股票，幾百萬現金。”

    “你們可以猜猜看，我個人有多少錢？”

    頂著無數到羨慕嫉妒恨的視線，恨到都想揍他一頓的目光，林誠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囂張了。

    “這個林誠，他到底想說什麽啊？”

    “有錢就了不起啊？囂張個什麽勁啊？”

    主席台上，郭立春氣得咬牙切齒。

    羨慕啊！

    穀闉

    太特麽羨慕了！

    老子要是有這麽多錢，早就辭職不幹了！

    我隻想養條狗，天天帶它去釣魚，哪怕經常空軍也無所謂。

    “不著急，讓他再說下去！”

    陳智強看著人群中的十八歲少年，眼神逐漸深邃。

    “想好了嗎？”

    “我要公布正確答案了。”

    林誠高高舉起左手，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千萬！”

    嘩啦！

    又是一陣全場嘩然。

    一千萬？

    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都還沒考上大學，就已經擁有了上千萬的存款！

    這是一種什麽概念？

    那些學生可能還無法理解，隻是交頭接耳的在議論，隻是覺得有幾分驚訝。

    畢竟，一千萬的存款，和男生愛看的網文主角，和女生愛看的霸道總裁，仍舊是差了十萬八千裏，起碼少了四五六個0！

    可是，一千萬的存款，對於在場的老師們，對於這些已經工作多年的成年人，社會人們，卻是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如果自己有一千萬的話

    後麵的省略號，他們能想象出一百萬種場景，寫出幾百篇命題作文。

    如果有一千萬在手，他們的所有難題都解決了，所有困難都不見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再說一句更過分的話——我這條件，是不用高考的！”

    “就算高考0分，就算考不上大學，我也會贏過全國999的人，我依舊是站在人生的勝利組。”

    林誠收起猖狂的笑容，表情逐漸凝重，“但是你們呢？”

    “是你們的父母比我的父母有錢，還是你們自己比我有錢？”

    “說句更過分的話，我就算一無所有，我也能靠臉吃飯，大不了當個小白臉嘛！”

    “照照鏡子，問問自己，你們能行嗎？”

    人群中，顏沁拋了個媚眼，右手還比出了一個“k”的手勢，似乎在說——“隨時歡迎來我家吃軟飯！”

    “n！”

    “有錢了不起啊？”

    “就是啊，你有什麽好得意的？”

    “說這種話，你自己不惡心嗎？”

    “n！”

    “你特麽就是欠揍！”

    “滾啊，狗比東西！”

    終於，有人憋不住了，直接飆起了髒話。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

    破口大罵的聲音，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接二連三的出現，越罵越多，越罵越響，還越罵越髒。

    “罵啊！”

    “隨便罵，使勁罵！”

    “但是罵完之後呢？你們還是窮逼，還是吊絲，還是社會的底層。”

    “知道我為什麽跳下主席台，站在這裏嗎？”

    “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能夠平視我的機會！”

    “當然，這是最後一次了！”

    “等考完了，我走出北陽中學，離開這裏，你們就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辱罵聲漸漸的平息，剛才罵的最凶的那群人，此刻反而開始低下了頭。

    正如林誠所嘲諷的那樣，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是家境普通，甚至是家境貧寒的農村人。

    在城鄉差距沒有那麽巨大的年代，在教育資源沒有那麽集中，補習班沒有遍地開花的時代。

    還是有很多農村的孩子，能考上縣城最好的學校，唯一的重點高中！

    就如同此時捏緊拳頭，咬緊牙關的周雲天，他同樣低著頭，沉默不語。

    雖然表麵上，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一個班的，乃至是一個宿舍的同學，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共軛父子。

    可是，都十八歲了，很多人都已經成年了。

    貧富的差距，等級的高低，他們多少都有感覺了。

    “罵我沒用的，恨我沒用的，嫉妒我沒用的，詛咒我沒用的。”

    “什麽有用呢？”

    “考試！高考！”

    “你們隻有在明天的高考上，考出好成績，考出比我還好的成績，考上好大學，考上比我還好的大學。”

    “你們才有可能改變命運，才有可能報複我！”

    “不然的話，在你們以後的人生當中，就會遇到無數個比我更加可恨的人。”

    “他們會把你無情的踩在腳底下，而你不僅無法反抗，還得陪著笑臉，誇一句——‘老板的腳好香啊！’”

    林誠吐出一口氣，腦海裏閃過無數前世的畫麵。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小時候痛苦，長大了隻會更痛苦。

    這時候，回頭再去看小時候的自己，痛苦也就變成了幸福！

    “拉我一把啊！”

    林誠走到台下，不耐煩的催促道。

    起碼一米五的高度，他試了兩三次，居然爬不上去。

    “哦哦！”

    台上的郭立春，抹了一把眼淚，甩掉腦海裏的苦難歲月，一把將林誠拉上了主席台。

    挺有笑點的畫麵！

    可是，哪怕如此，整個操場上，卻沒有發出一點笑聲。

    剛才林誠的俏皮話沒人笑，現在林誠的窘迫樣也沒人笑。

    就連平時最會鬧事的刺頭，此時都低著頭，眉毛擰成了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