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東夜色起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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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河東郡

    深夜

    聒噪嘈雜聲此起彼伏,好不容易入睡的林九瞬間清醒。

    兩行熱淚從眼角滑落,墜在身下秸稈。

    突然間,嗡鳴聲在腦海中回蕩,頭暈目眩,令人作嘔。

    出了一身冷汗,混著酸臭味,這種感覺才漸漸平息,鬆開手掌,發白指節恢複血色。

    雜亂信息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湧入,林九才意識到自己仿佛穿越,或者又是外來靈魂注入,總之,說不清道不明。

    “哐哐哐”

    急促的砸門聲讓他放下胡思亂想,既來之則安之。

    “進來!”

    房門被推開,壯碩身影躡手躡腳,是一方的乞丐兄弟,殘破打著補丁的粗布,盤圓潤的實心竹杖,還有一隻缺口破碗,這就是所有乞丐的全部身當。

    “九哥,西南那群人來了,該怎麽辦?”

    林九撇了一眼眼前人,手指輕輕敲打石磚,抄起一旁竹仗。

    “餅子,出去,遲早要有個了斷。”

    冷漠語氣中透出的寒氣讓壯碩的餅子忍不住打個寒顫,哪怕這是盛夏。

    大夏王朝,九州十八郡,每郡都有丐幫分部,分部下統有八方,林九在這河東郡中任南方方主。

    小小破廟庭院,塞滿了人,涇渭分明成兩派,無一例外的補丁衣,實心竹。

    見破紙門打開,在庭中央席地而坐,統一敲著破碗的西南方眾乞丐烏泱泱圍聚過來,死死盯住裏麵。

    “林方主,那件事是不是要給我西南一個說法?”

    西南一方緩緩閃開成兩邊,露出後麵盤坐在地,敲著破碗的西南方主銀子。

    “銀方主,你想要個說法?你管不住人,跑到我這裏,我替你收留他們,沒讓你感謝我就好,你怎麽還要怪我南方。”

    林九瞥了瞥一旁神色有些閃躲的七八名小乞丐,揮了揮手示意圍聚來。

    “眾兄弟不要怕,祭了香,入了會,便是我南方人,我南方人還不需要其他方來教訓。”

    “這麽說,林方主是要和我西南對著幹啦?”

    銀子眯縫著眼,讓本就陰騭的臉更加陰沉。

    “銀方主真是一頂好大的帽子,你西南將三成收賬提升到了七成,還怪諸多兄弟,銀方主真是‘好算計’啊,今日林某當著諸多兄弟麵,承諾,隻要有兄弟進我南方,我南方一視同仁。”

    林九抱了抱拳,聲音逐漸冷漠

    “不過,若是有人挑釁我南方臉麵,那就問我南方諸兄弟樂不樂意?”

    說完,齊刷刷湧進一批人,將西南方團團圍住,水泄不通,竹仗紛紛指向前方。

    “方主,今天這是在南方的地盤,我們吃虧,得智取,萬萬不能意氣用事。”

    西南方的狗頭軍師二狗子附在銀子耳旁輕聲說到。

    “哼!”

    銀子冷哼一聲。

    “久聞林方主局氣,東南西北是一家,莫傷了手下兄弟,今日可你我二人交手,輸者任憑贏著處置,就是不知道林方主有沒有這個膽量?”

    “讓俺來!”

    一旁的餅子站出來,脫掉略顯緊繃的上衣,露出一身的疙瘩肉。

    “餅子,下去,你是方主還是我是方主?”

    “九哥,您傷還沒好,本來銀子就是築基三層,手有百斤力,比您高一階,雖然俺實力也不強,但是俺皮糙肉厚,至少能夠多挨幾拳,耗他幾分力氣。”

    “餅子,咱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在這他鄉,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我答應過你娘,一定要你好好的。”

    林九摸了摸已是比他還高半頭的餅子,想到剛從家裏出來,還是個孩子,一眨眼也這麽大了,家裏荒年,沒辦法逃了出來,身無分文迫不得已進了丐幫,但這始終不是個出路,也隻有沒讀過書傻乎乎的餅子這麽相信自己。

    “餅子,要是認我這個哥,就讓我來,相信九哥,九哥還要帶你掙大錢娶媳婦呢!好了好了,多大了,還落淚了。”

    “既然銀大方主都這麽說了,那林九就見識見識銀方主的威風。”

    銀子手中竹棍耍的“嗡嗡”作響,一套自以為瀟灑威風的棍法引來自家兄弟的喝彩。

    林九眼神中透出一絲輕蔑,華而不實的棍法,隻會平白消耗自己的體力,打狗棍法自己雖未習得,但打狗要打死穴,這樣同樣運用到人身上。

    “嗨,看招!”

    銀子一個騰起,手中長棍舉過頭頂,臂膀青筋暴起,沒有絲毫留有餘力,攜帶著百斤力順勢劈向林九額頭,速度之快,眼神根本來不及轉換就來到麵前。

    該說不說,這銀子性情惡了些,但手上也是有些真功夫,腰部發力帶動手臂,若是個常人,挨一挨,皮破;碰一碰,骨裂。

    來不及閃躲,林九隻能舉起手中竹仗,在眾人看來,都是無解,這一棍,可不是個普通竹仗就能夠接下來,可是林九的操作,驚掉了他們的下巴。

    瞅準時機,就在剛剛接上招的那一刹那,四兩撥千斤,原本承接銀子這招的竹仗瞬間翻轉而上,臨了之前還不忘加了把火。

    本就困難改變棍子方向,林九更是添了把力,這回是想要收回也收不住,長棍狠狠劈在院內青磚上,瞬間擊散成四分五裂。

    棍子上傳來的巨力瘋狂震動著,另一端則握在銀子手中,感受到了反震,一個拿不住,急忙撒開手,這可是個好時機,銀子胸前空門大開。

    林九抽回自己竹仗,狠狠點在銀子胸前。

    “噔噔噔”

    巨大力量在胸前爆發,絲毫不弱於他之前劈打的百斤力,連連倒退數十步才穩住身形,胸腹間喘不過氣,一口鮮血直接噴在自己酸臭的衣服上。

    不管是西南還是南方的諸多兄弟,都還沒有看清,就一招,銀方主就被逼出了一口鮮血,反倒是林九像個沒事人一樣。

    唯有餅子一臉擔憂,林九背藏在身後的一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四兩撥千斤也是需要承受部分力量的。

    “銀方主,怎麽樣,還要繼續嗎?”

    林九格外的淡定,其實他的體力早就已經快消耗的七七八八,本就是帶傷上陣,體力不支,現在也隻不過是強撐著,希望能夠嚇退這家夥。

    銀子麵色陰晴不定,剛才那招受了內傷,看樣子,林九沒有什麽大事,但是他不信,一個比自己境界還低的人,能夠安然無恙。

    咬了咬牙,“來!”

    一個字,讓林九心中跌落穀底,強撐著身子,將竹仗死死握住手心。

    “九哥”

    林九對著餅子搖了搖頭,他知道餅子想要幹嘛,可是這種緊要關頭,怎能丟了份,他也相信對麵也是不好受。

    銀子也是率先展開攻擊,速度上慢了些,但是打法上卻異常凶狠,看樣子,勢要報剛才的一招之仇。

    林九也打出了火氣,這銀子如同一條瘋狗,緊咬不放,如蛆附骨,見縫插招。

    千百下抵擋,手中的竹仗都有些微微開裂,體內傳來的陣陣虛弱感,也讓他低了三分的力氣。

    銀子扯出了凶殘的笑容,手下加緊了攻勢,左一棍,又一拳,一招一招,接連不停。

    肌肉開始酸痛,仿佛每一個細胞都收到了擠壓,林九的力氣不足三成,就連防禦都是個問題,手忙腳亂中,受了七八下攻擊,胳膊上片片青紫。

    突然,一招出其不意,長棍捶擊在胳膊上青紫處,老病加上新痛,林九被震飛出去,在眾人的幫助下才緩住身形。

    銀子可不管什麽江湖道義,隻要有了結果,管他什麽過程,舉起長棍抽了過去。

    南方諸多兄弟也看出了火,這不是趁人病,奪人命嘛,舉起竹仗,眼看就要一股腦衝上去。

    “都閃開!”

    林九推開護住自己的餅子,長久以來的威嚴震懾住南方眾人。提起竹仗,繼續加入戰鬥。

    手臂止不住的顫抖,渾身都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瞬間爬滿全身。林九榨幹了全身的力氣,甚至提不起竹仗。

    棍尾戳在林九胸前,一股子巨力炸開,胸膛微微有些塌陷,再一次被甩出,一口刺眼的鮮血噴在地上。

    “呦,林方主這就不行了,這也太短了吧,幹脆你這方主讓出來,讓給其他人吧!”

    銀子肆意嘲笑,眼角始終觀察四方,若有不對,立馬開溜。

    沒人聽到,就在鮮血噴在地上,一聲輕“噗”在林九身體內炸響,若是讓那銀子聽見,必會夾著尾巴趕忙逃走,不敢開啟嘲諷拉仇恨。

    “淦你妹!”

    餅子看到林九癱坐在地,瞬間血紅了眼,手指攥進肉裏,點點鮮血順著指尖低落。

    林九急忙拉住發了瘋似的餅子,對他搖了搖頭,將之按在一旁。

    “萬萬不可再動怒,你的身體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承受不住。”

    一句話讓餅子從憤怒中走出來,兩行熱淚滾進嘴中,鹹澀,讓他憤恨自己怎麽如此沒用,每次都是九哥擋在自己身前。

    “呦,還能起來,看樣子還有一戰之力啊!”

    銀子戲謔道,卻不知為自己惹上了大麻煩,後麵的事情後麵再說。

    林九怒氣衝衝,緩緩舉起手中滿是裂痕的竹仗。

    “切,裝神弄鬼!”

    銀子撇了撇嘴,一臉的不屑,不過,下一秒,卻慌了神。

    眨眼間,林九衝到自己麵前,手中舉起的竹仗狠狠劈了下來,銀子眼神中三分的錯愕,七分的驚恐,隻能舉起長棍抵擋。

    “哢嚓”

    清澈的響聲,竹仗與長棍紛紛折成兩半,散落的竹屑就像是暗器,紮了銀子滿臉都是。

    “你,你突破了!”

    銀子驚恐萬分,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心情跌落到了極點。

    “銀子,你來我南方鬧事,必須給我南方兄弟一個交代,今天你就休想走著出了去。”

    林九一個錯步,來到銀子胸前,趁著他分神的片刻,兩三拳已經出手,閃躲不及,有一拳直接捶在胸口,硬是錘出內傷。

    “小子,這可是你逼我的。”

    寒光一現,餅子喉嚨處感受到一陣涼風,雞皮疙瘩都堆積到一塊,雖快了半分,但是刀尖輕輕劃過喉嚨處皮膚,滲出一絲鮮血,慶幸自己閃躲及時。

    “林九,今日事咱們沒完。”

    趁著所有人慌亂中,西南這群人悄無聲息撤走,待眾人發現時,已經出了廟門。

    “別追了,快看看餅子。”

    “這刀,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