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揮刀沾血白麵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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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有些特殊,按理來說,一般都是午時三刻,菜市場門口進行斬首示眾,誰誠想,今天傍晚,菜市場早就鬧哄哄圍城一群人。

    原來,一大早,衙門放榜傍晚斬首一妖人,是之前爆炸案的罪魁禍首,原本的受害者就有上百人,好家夥,這下子,整個河東郡都已經傳開了個遍,每個人,上到癱在床上不能自理的阿婆,下到剛剛出生的嬰孩都被告知了個遍。

    甚至整個郡城中一天炮仗不停,賣菜的小販,賣雞蛋的大叔阿婆早早的占好了位置,特地請了先生書寫了一塊牌子,一把菜十文錢,一個雞蛋三文錢,遠遠超出了以往的價值。

    過了晌午,吃完飯,就倚靠在門檻上,等著過路示眾的囚車,翻箱倒櫃,才在家裏麵找出幾個臭雞蛋,無奈下,大放血,在賣雞蛋阿婆那裏買了三四個雞蛋,哪怕舍不得吃,也要過上癮。

    等了好久,甚至都是強製壓下瞌睡蟲作祟,強撐著眼皮,就等著那嘎吱嘎吱的囚車路過。

    深深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與周遭同樣等候的鄰居聊起家長裏短,你拿出地裏種的花生,我拿出葵花子,真是好久沒有如此休閑過。

    突然,期盼已久的嘎吱嘎吱聲響起,所有人抖落身上的殼,急急忙忙來到路兩旁,行動敏捷能夠占個好位置,行動不便的隻能站在人群後麵,踮著腳試圖想要看到裏麵。

    遠遠的,便見到了那簡易的囚車,都是木架子做成的囚籠,立在馬車上,囚車內一人身穿囚衣,帶著重重的腳銬腳鏈,一雙眼睛焦慮不安,四處看著,胡亂抓住囚籠上的柵欄,想要掙脫開,卻是無能為力。

    “啊啊啊!”

    所謂的妖人張開大嘴,想要表達什麽,但是沒有人知道,看著下麵無數百姓憤怒的眼神,他慌了,害怕了,雙手敲擊在囚車上,試圖引起人的注意。

    雙手敲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他不在乎,眼神中甚至急出了眼淚,還在不斷敲擊著。

    鮮血順著囚車柵欄流淌下,染紅了一片!

    “揍他!”

    亂哄哄的人群中,不知道誰率先喊出了一句。

    這一句話,瞬間調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氣氛,憤怒已經上升到了一個頂點。

    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個臭雞蛋正中眉心,雖然有著些許的疼痛,但是那臭雞蛋中的液體流在臉上,很是讓人不舒服,而且,一顆兩顆無所謂,還能忍受,但是,下一秒就已經十數顆同時砸在臉上,也是疼痛難忍。

    那囚犯舉起厚重的手銬,打算放在臉前抵擋住,奈何受到柵欄的阻擋,這一簡單的動作根本沒有辦法實現。

    他緊閉上雙眼,還在張著嘴啊啊叫,仿佛是個啞巴?

    哪怕下麵跟隨的捕快阻攔,但是依舊難以阻攔住百姓所有激起的民憤。

    林九一行人跟在雲翁身後,來到了菜市場,他與餅子提前問過此事,雲翁也隻不過玩味一笑,什麽也不說,隻是回複了二人一句到時候就知道了。

    來到菜市場,林九便已張望著向上方的砍頭台望去,隻不過看到了一片片烏泱泱的人群。

    跟在雲翁手底下也沒有多少人,林九,王元,餅子,劉強,還有兩人,都是貧苦家庭出來的孩子,一個與林九本家姓,林小風,另一個文浩,別稱耗子。

    隻有他們六人,除了王元不知道底細外,其他都是貧困家庭。

    “林哥,看啥呢?”

    耗子湊上前,他性格活潑,與之相反的,林小風性格沉悶了些。

    “沒事!”

    林九搖了搖腦袋,眼神中略微帶有些失望,隨口應付一句耗子。

    這六個人跟著雲翁來到相應位置,雖然他們還沒有進行入職手續,但是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存在,自然地位也是與眾不同,水漲船高,也有了相應的位置,能夠清楚的看到砍頭台上一切。

    “九哥,你說他們讓咱們來看砍頭是幹什麽?”

    餅子坐在椅子上,上下摸著把手,還有坐墊,軟軟的,這還是第一次坐在這麽高級的椅子上。

    “不知道,不過,他們可不會這麽好心帶咱們來看砍頭,定有一番用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俺看啊!愛咋咋吧,還算看一場戲,還挺不錯的!”

    餅子聚精會神看著砍頭台上,興致勃勃,探個脖,努力瞅著。

    “來了,來了,九哥,你看來了!”

    下方捕快押解著麵如死灰的囚犯,緩緩登上砍頭台,突然,像是看到了砍頭台上儈子手那壯碩的身材,以及那寒光凜凜的大刀。

    囚犯瞬間癱軟在地,眼淚撲朔朔往下流,周圍捕快急忙按住想要逃跑的囚犯,可是他一個人再怎麽掙紮,也逃不開幾個漢子。

    “砍了他,砍了他,砍了他!”

    下麵群眾義憤填膺,聲音浪潮越來越大,整個菜市場其他地方都是空空如也,隻有這裏熱鬧非凡,外圍還有不少叫賣聲,對於他們來說,看什麽人根本不關心,隻要能夠賣出去東西填飽肚子,這就是天大的事情。

    有些群眾按捺不住心情,對他們來說,自己親朋好友的離世都是因為眼前砍頭台上被強製跪倒在地的人,手中再也忍受不住,揣起早就備好的爛菜葉,臭雞蛋,甚至有人還端了一桶的汙穢之物,直接潑了上去,反倒是誤傷了不少的人。

    場上瞬間升騰起一股子惡臭味,倒是清場了一批,所有人紛紛捂住口鼻,心中早已經將這人十八代祖宗罵了個遍。

    “靠,這真是個奇葩!”

    餅子急忙捂住,看著下麵這群人,整個一陣風將這股子惡臭味吹過來,坐著的幾人也受不了,連忙逃離現場。

    就在那一瞬間,林九看了個真,癱倒在地上的那個囚犯,是個陌生臉,不認識,更沒有可能是老黃,不過,他也明白了其中的意圖。

    恰逢這時,雲翁視線掃過來,對著林九點了點頭,驗證了他內心的想法,看來,官場這湖水,深的很。

    “唉,九哥,你看,下麵砍頭台上那人也不是老黃啊,俺還以為老黃死而複生了呢。”

    餅子來回瞅著,拽著林九的胳膊。

    “噤聲!若是其他人知道,那影響力就大了!”

    林九輕聲嗬斥餅子,餅子悻悻笑了笑,灰溜溜委身在椅子上。

    “若真要公布背後罪魁禍首是老黃,首先,直接相當於打了皇室的臉,其次,堂堂河東的總捕頭成了妖人,必定會對河東郡的執法部門產生相當大損失。”

    林九看著眼前那掙紮著的囚犯,說到。

    “隻不過,可惜了這人了!”

    “這有什麽可惜的!”

    雲翁走過來,盯著林九不動眼神。

    “這人,雖說不是老黃,但是他所做的事情也是令人發指,奸&nbp;辱婦女,殺了那一家,甚至連那還在繈褓中的孩童都沒有放過,罪不可恕。”

    “以後,一定要收起你的慈悲心,若是你想要幹成大事,定要狠下心!”

    林九笑了一聲,他並非是慈悲心作祟,而是對於這人臨死要背著妖人的身份而感到可惜,雖然他所做的事情難免避不開這一場爛菜葉子臭雞蛋,但是至少,也不用受到這種的痛苦。

    不過,林九並沒有為他自己解釋,而且也不值得解釋。

    “時間已到,行刑!”

    判官將一令牌置於地,能夠清楚看到上麵一個鮮紅的“殺”字,死亡已經到來。

    囚犯拚勁自己最後一絲力氣掙紮著,下一刻,就真是他生命中最後一刻。一番捕快上前,抓住胳膊,將其按在木墩子上,絲毫不能動彈。

    壯碩的儈子手接過一旁遞過來的一碗濁酒,喝了一口,也將另一口吐在手中寬大的環首刀上,保持刀刃的鋒利。

    輕輕點在囚犯脖頸處,瞬間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囚犯啞口,隻能發出一些簡單的字節,但是依舊能從那些字節中感受到囚犯的恐懼,最後的淚水浸濕麵部,流進口中,鹹澀,也仿佛帶著鮮血的味道。

    劊子手將環首刀高高舉起,有些膽小的人早就閉上了眼睛,他們一行人中也不列外。

    “睜開眼!”

    各自的捕頭冷麵訓斥他們,讓他們不僅僅睜開雙眼,還要睜到最大,看到最為清晰。

    環首刀帶著濃濃的戾氣,在僅存些許的餘光下,熠熠閃光,不禁讓人有些膽寒,在心中都各自將自己放在了那刀下,下一秒,斬掉的就是自己。

    劊子手一聲大喝!雙手青筋蹦起,握住的環首刀狠狠揮下,他們必須這樣做,這是他們的職責,也是他們對於囚犯最後的一點關懷。

    咚!

    咚!

    咚!

    一顆沾滿鮮血的頭顱滾落在地,血液噴射,幾個呼吸間染紅一片。

    劊子手收起刀,眼神中依舊冷漠,不見絲毫波動,隨手拿起一塊粗布擦拭。

    林九麵無表情,這種情況,他經曆過,相反其他人甚至都狂吐,就連王元都是麵色煞白。

    一群麵黃肌瘦人手中拿著那白麵饃衝上前,不顧一切,蘸血便跑,也無人阻攔。

    一群愚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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