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化新生重回北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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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停留並沒有讓宇化玄看到更多的可能。
些微的疑惑也並不能撼動身為天格的自信。畢竟這個世界,他才是與神同存的大物。
即便能有其他的變故,也必將如曆史一樣。
“沒關係,人類的時代,總是像發生過的曆史一樣,一遍遍重複,不會有任何改變。”
像是勸慰,又像是告誡,自言自語之後,四代天格宇化玄,抬步向中殿走去。
中殿之內,白氏兄妹見身旁總是無人,也有些好奇起來,畢竟第一次走近不周院正殿,這座得以延續幾千年的永盡大陸信仰之地,總還是會讓人瞻仰。
“不周院十二祭司,果然不凡。”白閱微輕輕說到。
“如此想來,作為能統禦十二祭司的人物,相傳每代天格都驚才絕豔,看來不假。”白行簡少有的在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正經了一次。這讓白閱微很不適應。
“二位掌案如此過譽,我實在愧不敢當。”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二人同時一愣,竟然沒有察覺到有人接近這裏。
能如此自信而有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好像天生就理所當然的內容。
來人是誰,便不問而知了。
宇化玄突然的出現,讓兩個人還沒來得及想到怎麽回應剛剛的評價。
但天格好像並不在意他們的回答是什麽,直接了當的開始了自己的節奏,
“白勝雪……還好嗎?”
這個名字大概太多年沒有從另一個人話語裏聽到過了,可是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陌生。
白氏一族的開創者,白閱微白行簡的母親,白勝雪。
但從天格口中聽到母親的名字,顯然超出了他們能夠認知的範圍。這一次……發呆的時間更長了。
整個中殿都隻能聽到心跳的聲音,仿佛二人的心髒直直的撞擊在大殿廊柱之上。錚錚有聲。
白行簡似乎反應更快一些,因為他遇到的關於母親的不可思議的事情更多一點。何況即便貴為天格,一見麵就問候對方的母親,顯然並不合乎禮儀。
白行簡踏前一步,正準備回答,甚至作為全世界僅有的能與天格地位匹配的四人之一,他應該覺得自己有資格表露出對於這種問候的不滿。
但似乎今天天格宇化玄,親自想贏,已經用了白氏這一代所有的麵子。天格依然並不想聽他說什麽。
鋪天蓋地的靈暉將二人籠罩起來,中殿之中仿佛沉寂千年的臨末海,連空氣都為之停歇。光都不再急著追趕時間,好像慢了下來,讓周圍漸漸黑暗。
白行簡的手臂剛抬起一半準備行禮。就被這當頭一棒震懾駭然,比先前的兩句對話更加戰栗莫名。
他隻覺得,剛才雖然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但的的確確已經開始了對話。好像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再說什麽了。
白行簡想要伸手扶助身邊已經臉色蒼白的白閱微,但粘稠的空氣並沒有讓他有任何的機會。
但沒有人認為這是一種示威或者挑釁,因為他是天格,他根本不需要那麽做。
“哈哈哈,很好”天格再一次響的聲音格外爽朗,隨著笑聲消失的還有白氏兄妹周身的靈暉,而隨著笑聲再次出現的是白行簡眼前漸漸從黑暗中回複的光明。
“白行簡,知繁行簡,知白守黑。白閱微,閱天博地廣,審事細物微。很好,你們二人,非常好,哈哈哈。”
天格驕縱的笑聲,似乎帶著滿滿的滿足,似乎懷著深深的欣慰。
“我想見見你們,你們也想見見我,既然想見,那便見了,見到了,就很好。白勝雪也很好。哈哈哈。”
說罷,天格一甩簡單的長袍,轉身離去。
見,便見到了,見到了,就走了。與天地自然。
白氏二人楞在當場,白行簡連一句吐槽都沒有來得及說。僅僅看著妹妹。
“母親算計錯了,他真的很想我們就這樣死掉,宇化玄,真的很想我們死掉。我能感覺到,他和我一樣,他也拿到了傳承,而且比我更加完美的傳承。”有些顫顫微微的聲音,讓白行簡驚訝不已,什麽時候妹妹害怕成這個樣子,又是什麽時候能感到妹妹竟然對自己如此的不自信,如此的無力。
“閱微,老媽沒有算錯,有可能老媽比你知道的更早,隻是你雖然知識廣博,但你不了解人,懂的越多的人越畏懼,活的越老久的人越膽怯,老媽知道,他不敢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如此仇恨老媽、仇恨我的能力,但隻要一天沒弄清楚這份神通,在我們誰的身上,或者確定在不在我們身上,他都不敢賭。”白行簡輕輕拍了拍妹妹,似是安慰她,又似乎實在安慰自己。
預想中很快就結束的會麵,竟然會這麽快。白行簡帶著魂不守舍的白閱微辭別了十二祭司回到了引樓。看著高傲不服輸的妹妹一上傳就回了艙內沒再出來,第一次出門就被徹徹底底的打破了壁壘和倔強。
不禁有所感歎“到底是個小姑娘啊。”
誰知道這時候白閱微竟然突然從房內走出,神情已經恢複到了平時的模樣“宇化玄,很好。”又站回窗口旁的白閱微回望著不周院,似是感慨,又似是感歎的說了一句,但卻完全照搬了天格用詞。
“完了,記吃不記打,剛離開危險境地,就開始臭屁了,我們還沒離開不周島呢,大小姐,不過接下來我們去哪?回家?”
“既然已經出來了,而且又知道了有缺湖心的情況,我很想知道,為什麽母親想要的那艘船,會出現的在那裏,就這麽恰好,旁邊就是天空門沒有什麽是巧合的,你知道天空門為什麽要叫做天空門嗎?”
驚訝於白閱微這麽快回複了往日的神態,更驚奇於白閱微竟然絲毫沒有做停留,開始慢慢收拾起了行李,就這樣徑直走出門去。雖然兩個人本來也沒有什麽行李。
顧不上想要搬一套座椅回去的白行簡,趕緊追了出去。
“就這麽走了?你不擔心我們走不出這個島?何況有缺湖底你不是說還想讓我也下去一次?”
“母親說得對,自視甚高,智慧絕然的人,往往敬畏越多。也不屑於用什麽卑劣手段,高傲,是與生俱來的。所以我們既然見過了大可以安然的回家去。至於有缺湖,你不用去了,因為比有缺湖有意思的人還有一個。所以我記得杏壇總院好像就在天空門市”
說道此處,白閱微突然停下腳步,罕見的用嘴努了努前邊的路口,示意白行簡看一看。
未等到白行簡順著目光望過去,就聽一聲似曾相識的輕呼聲,油然而起。
“天啊……!”
被楊問柳拖著回了房間,收拾了行禮,找到不周院管事,安排了船隻,又向西港小市走了兩條街,終於醒過來的風塵。
怎麽也沒想到醒來第一眼,又看到這個身影,索性沒有再一次暈過去。
一兄妹一姐弟的麵對麵相遇,似乎是冥冥中注定,又或者刻意而為之。
“大小姐,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我好不容易爬回的接樓,為什麽你又在這裏?”
也許是身體的虛脫帶來的錯覺,也許確實他的身體狀況已經極差,讓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分辨眼前的街景和情況。
但這絕不妨礙風塵認出眼前的人是誰,也絕不妨礙風塵記得昨天晚上是誰把他坑的如此之慘。
“拜見白氏掌案大人,杏壇弟子問柳敬上。”楊問柳微微欠身行了一禮,似乎有意避讓兩人。
白行簡顯然發現了不正常,“你們這麽著急跑路的樣子,顯然騙不過幾位祭祀的眼睛,就他虛弱成這個樣子。怕是沒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去吧?”
風塵感受著自己依然沒有什麽力氣的身體,似乎還有發燒的症狀,但也聽清楚了這幾句話,才明白自己已經被楊問柳拖出來了。
楊問柳也不想多做解釋,因為楊書的交代非常明確,不引人注意為好,誰知道無極寮是故意在這裏等他們還是真的湊巧路過。
正待回答白行簡的話,卻被白閱微打斷了。“坐我們的船吧,無極寮的船還沒有人敢攔著,船上也沒有不周院的人。”
說完也不用得到他們的同意就這樣一轉身,徑直走了出去。
白行簡輕輕一笑,衝他倆勾了勾手指,也隨著離開了,絲毫不擔心他們的決定。
楊問柳就沒有那麽篤定了,猶豫了好久,但是看著風塵依然一副死魚的模樣,無奈聽從了安排。
就這樣非常奇怪的兩對組合,竟然同行於不周島西港小市的街巷中,向著西港港口慢慢走去,四個人竟也全都穿著白衣,劃過路間,風輕雲淡。隻不過有三個人是真的,剩下的一個是被拖著的。
“不知道二位掌案,為什麽執意要讓我們同乘。”
“哈,杏壇的學生現在都這麽不乖巧的嗎?我可沒有強迫你”白行簡並不在意這個時候把事情搞的複雜一些,雖然他現在的疑問一點也不少。
“雖然風塵為什麽變成這副模樣我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確實出了一些狀況,這個責任在我”
“啊……?!!”不知道為什麽一聲充滿驚疑的呼聲,和另一聲滿是狡猾嬉笑的起哄聲能那麽完美的結合到一起。
但是白閱微回過頭的眼神顯然隻會看向其中一個,並且冷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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