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螺為證 瞬暉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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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把血滴到心螺之中。”
許成皿的話讓風塵好奇不已,他已經無數次聽過這個名字,也幻想過它的模樣。
沒想到第一次接觸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
心螺通體猩紅,大致外觀和以往的海螺無異,隻是更加光滑,外殼表麵似乎柔軟,握在手中也有些溫度,並不是一般可見的冷血生物。
“你從哪弄來的這東西?”楊書也說不出的驚訝,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是能隨隨便便放一顆在身上,確實沒辦法想象。
許成皿回答的不緊不慢,仿佛根本不是什麽大事。“本來當初是想偷一顆給煙蘿試一下,但是一直沒有敢下決心。所以留到現在。”
楊書釋然,但疑惑也同樣未解,“心螺能夠辨別他獲得的靈暉嗎?”
許成皿解釋到:“三十多年前有幸跟著父親會見過無極寮上一任離垢司命,機緣巧合知道了這種方法,能夠省去很多時間鍛煉和領悟,直接知道體內靈暉的屬性。但每一顆心螺隻能使用一次,並且使用後隻能給對應能力的人吸收,所以沒什麽太大的用處。臨陣對敵,誰會伸手乖乖讓你抽點血出來。何況心螺本來就不是平常人可以隨便弄到的。”
風塵把玩著手裏的心螺,感受著它的溫度,比緊握的拳頭稍小一些。螺肉輕輕蠕動,看得出似有生命,與外殼的猩紅色不同,螺肉如雪潔白,布滿了很多細絲,像極了血管脈絡。
“這玩意應該不怎麽好吃吧?”風塵想著楊問柳他們甚至眼前的二位老大哥,或者這些天來見過的每一個人,全都是因為吃了這東西,才能得以在大陸上生存。現在親眼目睹了這個模樣,胃裏隻覺得一陣抽搐。
楊書有些等不及,催促到,“又沒有讓你吃,趕緊的,逼我親自動手給你放血嗎?”順手扔給了風塵一把石質的小刀。
然後接著問許成皿,“你試過沒有,總不能讓心螺開口說話,直接告訴你吧?”
許成皿無奈,“這麽多年,哪需要這種機會啊,再說想試也得有心螺可以試,說了這是第一次。不過上一任離垢司命倒是說過,如果是‘末法’,那麽心螺就會變得色彩斑斕;‘列缺’會讓心螺入手者感覺酥麻刺痛;心螺假使嗡嗡作響的話,便是‘弦’;而‘禦靈’,會讓心螺不停的滴血。當然滴血也不至於讓心螺死掉,如果真的死掉了,那就是曆史傳說了,無極寮記載,如果心螺食血後死亡,那就隻有‘方怡晷景’才能做到。剩下的便是……”
“額……如果變透明了呢?”
“沒錯,剩下的‘瞬’之力,會讓心螺變的透明。小子,你怎麽……?”
許成皿沒說出口的疑問,在看到風塵手裏漸漸變的透明,隻剩隱約扭曲的輪廓可見的時候,自然隻能變成風中水絮消散無蹤了。
“我……隻是照做了而已,不過它應該沒有消失,還能摸的到,沒有什麽變化,隻不過看著好像透明了。”風塵有些緊張,稀奇古怪的事情經曆了那麽多,也同樣收不住正常人的神經。
楊書豁然起身,“瞬之力!老師有靈,傳承不滅啊。我就知道,從老嶽說嘲風能聽懂你說話,我就知道。”
漸過中年的老院長有些情難自禁,說話間多少有些激動。
許成皿明顯更冷靜些,或者對於這樣的變故更熟悉一些,“嚷嚷什麽?嫌這小子命長嗎?”
製止了楊書的激動情緒,緊接著厲聲厲色的對著風塵說:“你……從這個門走出去之後,什麽也不許說,不然立馬把你扔回森林裏去。尤其對於無極寮現任領頭的那個小丫頭。”
風塵這才想起這種口氣,“無極寮的白行簡也曾經說過一樣的話。”
這讓楊書和許成皿忽然緊張起來:“他說過什麽?”
“白行簡說我估計會取代他和白閱微的位置,成為不周院必殺榜單的頭把交椅。”
楊書和許成皿互相對視一樣,都看出了對方嚴重的疑慮。
氣氛一時讓風塵也不免緊張起來,“我覺得應該隻是因為我獲取靈暉的方式,因為一直昏迷著的,太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我敢肯定,白閱微肯定知道細節。她之所以留下來不走,也應該是這個原因。”
楊書說:“你那天到底去哪了?第二天竟然無極寮的人送回來?”
於是風塵將當天如何看到那片不同的天空,又如何走到湖邊然後巧遇了白閱微,被白閱微拖下了水之後一係列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許成皿不禁感歎,“不周島有缺湖下,竟然藏著一部永盡王表,還有一個被禁錮的小站?難怪這些年雖然列為禁地,但是卻不阻止人們靠近。”
“小站?但白閱微說是生生流轉陣法。”
“生生流轉陣法是什麽,我們並不清楚,但是就按照你說的樣子,應該是一座禁錮的小站,我和楊書曾經親眼見過小站的湮滅,小站最後的樣子就差不多是一個青芒漩渦,然後隨著旋轉消逝不見。也許無極寮有更確切的知識和記載也說不定,畢竟比起傳承年代久遠,無極寮最為古老。”許成皿解釋到。
楊書緊接著說:“這些我們早晚都會弄明白,之所以讓你不要說,是因為你的能力已經超出了世人可以接受的範疇,不管是在王國還是在部落,‘瞬’的能力,都不被當代統治者所接受。原因是這曾是初代天格獨一無二的神通能力。但為何會讓整個大陸都如此懼怕且謹慎,事實大概早已經淹沒在曆史長河中了。但是祖先的教訓,現在的人們可是沒有忘記的。”
“啊?……那我有了和沒有豈不是一樣,也不能用,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麽用。”風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沒有不記得最初的日子裏,他還隻是憧憬著能當一個普通人去生活。
人總是這樣,深處黑暗向往光明,追逐螢火便期待白晝。站在蒼穹之顛與日月星辰攀談,又要潛於海闊,同汪洋之水訴說。
大概隻有學識深淵,歲月磨礪才能時刻明白宇宙浩瀚,自然可畏,生命可敬。
風塵顯然不屬於這一類,他還是個少年,既沒有磨練意誌的心性,又沒來得及體會識海浩瀚的淵博。
但好在他的老師卻恰好是這樣一個人。
楊書也不急於解釋,隻是簡單的絮說:“你大可不必這麽失望,因為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人有資格教導一位曾經的天格能力者,那也就隻有杏壇了。而且正好,當代唯一見識過‘瞬’靈暉的威能的人,我和許成皿,算兩個。所以你以後由我和許成皿親自教導。因為這個大陸曾經出現過瞬靈暉的上一位使用者,就是他的爺爺,我的老師……許淵。”
曆史中,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人們總說著,當初如果……現在也就不會……。
但是我們總會發現,每一件事,每一個明天,當偶然的沙礫不斷堆積,層層鋪墊,必然的大廈也就自然呈現了。
王表記年2674年、星璿666年,當時的一名年輕城主,不知道用什麽方式,汙染了一處腥旋,以此來說服第十代王權相信這個世界的虛妄和欺騙。即由此向不周院發難,質疑第三代天格的權威。
麵對不周院和整個國家的壓力,這位青年城主裹挾著第十代王權和整座城池作為籌碼,換來了臨淵部落王國的庇護。
雖然最後星璿共和王國立即發起了第二次東征戰爭。迫使臨淵部落王國不得不割讓的部分城池作為代價。但王國也永久的失去了一座城池和一處腥旋。
而當時這位年輕的城主就是許淵,當世最後一位‘瞬’之力的使用者。也正是因為這種能力,才會如此快的獲得成就,成為城主。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不周院成立以來,有失威信者眾多,但唯一成功的隻有許淵。
他的那些前輩都在剛剛萌生念頭的時候,就被不周院請去踩縫紉機了。
也可能是‘瞬’靈暉過於難掌握,雖然整個大陸都忌憚這種能力的存在,但是也隻不過是向上級匯報而已。可這些孩子還沒有等國家采取什麽措施,就已經早早夭折了。許淵能夠成長,要歸功於他從小使用靈暉的方式,過於獨特。甚至到最後將他徹底驅逐鎮壓,國家也沒有公布他的能力所屬。
當然,有些秘密,在某些階層中,就從來不是秘密。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第二次神源戰爭之後,瞬靈暉的使用者就越來越少。知道許淵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同消失的還有神通技能……萬籟天音,以至於現在都沒有人再得以一窺這項技能的神奇。
巧合的是,多年以後,‘瞬’的再次降臨,竟然剛好被它曾經的子孫得見。
而身懷碧璽的風塵,又是個外地人,從不曾執著於大陸的規矩和規則。
大概,偶然的沙礫又再次堆砌起來,這一次必然的大廈將起止何處?或者傾倒後,又將碾壓廣袤山巒的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