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沈澤洵臉色突變。

    他走到窗戶前，手掌拍在玻璃上。

    “那是自然。”馮末唇角微揚，魚兒已經上鉤。

    從見到沈澤洵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沈澤洵的來曆，更是知道，這些年來，他從沒有放棄過尋找自己的父親。

    “話說，他和我們的組織還有著不少的淵源。”

    當年的沈青山，無疑成為了組織存在的最大絆腳石。

    那個時候的範熊和魏出還沒有加入阻止，或者即便加入了，也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嘍囉。

    他之所以一直都沒有說，就是為了等到關鍵時候，利用沈澤洵為自己保命。

    “救我出去，我就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馮材拋出了自己的條件。

    他絲毫不擔心沈澤洵會拒絕。

    這麽多年來，沈澤洵為了找到沈青山，想盡了一切辦法。

    可以說，沈青山就是沈澤洵的七寸，隻要一擊，就可傷其要害。

    “好，我救你。”沈澤洵取下手中的雙節棍，狠狠的砸向玻璃。

    玻璃反彈回來的力道震得他手臂發麻，整個人後退了好幾步。

    “沈澤洵——”司泊彥拽住了他。“你冷靜一點。”

    “我現在很冷靜。”沈澤洵甩開司泊彥的手，再次砸向玻璃。“我整整找了沈青山五年的時間，這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

    整個教室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包圍著，無論他怎麽用力，玻璃沒有絲毫損壞。

    “這樣下去，不但人沒有救出來，你也會受傷的。”司泊彥對馮材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捆住了沈澤洵的肩膀。“你若還想活著聽到你父親的消息，那就現在停手，我們一起想辦法。”

    手中的雙節棍被死死的握緊，沈澤洵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他明白，其實救出馮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這是他努力了這麽久，好不容易聽到的父親的消息，他不想放棄。

    “你們最好快些，我堅持不住了。”馮末狼狽的躲開石頭的拳頭，對著窗戶催促。

    “小涼，你看著他，不要讓他亂來。”

    見沈澤洵終於安靜下來。

    司泊彥與馮材開始尋找突破窗戶或者大門的方法。

    餘涼半蹲在地上，微涼的指尖拂過沈澤洵眼角的淚水。

    “裏麵的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是。”沈澤洵低著頭，餘涼甚至能看到他因為用力，眼角暴起的青筋。“這麽多年來，我的父親沒有一點線索，他可能是我能接觸到的，唯一知道沈青山線索的人。”

    “我知道了。”餘涼站起身，看向教室。

    馮末的動作很靈活，即便這樣，麵對石頭頻繁的攻擊，他也逐漸支撐不住。

    被石頭打中幾圈後，靠在牆上吐了一口血。

    “琪琪，打開教室的門。”餘涼平靜的望著教室裏一直在看戲的琪琪。

    “小餘老師，你知道的，要我幫忙是需要條件的。”琪琪輕快的走到窗戶麵前，雙手捧著下巴，眼中滿是高興。

    司泊彥和馮材聽到琪琪的話，立即走了過來，站在餘涼兩側。

    “我的條件是什麽，您應該清楚。”琪琪完全沒把外麵的這些人放在眼裏，她的目標隻有一個。

    “小涼，不要答應她。”沈澤洵站起來，拉住餘涼的胳膊，雙眸也失去了神采。“這是我的事情，不應該牽連到你們。”

    還在被打的馮末聞言，緊張的看向餘涼。

    他此刻也清楚，他所有活下去的希望，都在這個他一直看不起的小姑娘身上。

    “司泊彥說，我們是隊友，有事情要一起麵對。”餘涼抽回了自己的手，轉頭繼續看向琪琪，淡淡道“我可以答應你們，不站在你們的對立麵。”

    琪琪沒有回答，放下了托在下巴的手，注視著餘涼。

    兩人的目光隔著玻璃在拉扯，就連小疤、清清和小伍也都屏住了呼吸。

    在此期間，馮末又被石頭打了兩拳，無力的趴在地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餘涼和琪琪同時看了馮末一眼。

    “既然如此，那麽……”琪琪後退一步，選擇了退讓。“如您所願。”

    她不急不慌的將教室的門打開。

    沈澤洵、司泊彥和馮材早就等在了門外，見狀立即衝了進去。

    三個人擋在馮末麵前，堪堪擋住了石頭的攻勢。

    馮末長舒一口氣，失去了意識。

    魏青青乘機，將馮末拖了出來，遠離了戰場。

    司泊彥拿著警棍，每次打到石頭，隻能勉強減緩他的行動，沈澤洵用雙節棍頂上，馮材則看準機會拿著拖把偷襲。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魏青青皺著眉頭。

    石頭隻是一時沒有緩過來，等他適應了三人的攻擊方式，三人將會迅速落敗。

    餘涼剛向前走了一步，身旁傳來琪琪的聲音。

    “小餘老師，您答應過我們，不會站在對立麵。”

    如果餘涼過去幫助沈澤洵和司泊彥，就意味著傷害了石頭。

    “若是您執意違背約定，我和小疤他們也願意去幫助石頭。”

    餘涼退回原地，沒有說話。

    “其實讓石頭恢複正常也很簡單。”見到餘涼退步，琪琪很是高興。

    她跳著走到餘涼麵前，擠走了魏青青後，抱著餘涼的胳膊。

    “隻要那首童謠再次響起。”

    她假意回憶了一下，皺著眉頭道“我記得隔壁閱覽室的收音機裏就有。”

    魏青青聞言，毫不猶豫的走向閱覽室。

    “你可要想清楚了，隻要童謠再次響起，隱藏在孤兒院的驚喜也會出現哦。”琪琪惡劣的大笑起來。

    沒有了小餘老師幫助的人類，就像是螞蟻一般，她們隨時都可以捏死。

    餘涼將手臂從琪琪的懷抱中抽了出來，向旁邊走了一步，態度很明顯。

    “去把收音機打開。”司泊彥雖然在與石頭交戰，卻也一直關注著這邊。

    石頭的攻擊是不死不休，而歌聲總會結束。

    魏青青還是有些猶豫。

    “聽他的。”馮材手中的拖把被石頭打成兩段，他後退好幾步，直接撞在了牆上，後背一陣劇痛。

    再這樣下去，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魏青青咬了咬牙，衝進了閱覽室，將收音機抱出來後，立即按下開關，

    “一閃一閃亮晶晶……”

    詭異的童謠開始響起，石頭的拳頭在距離沈澤洵腦袋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琪琪無奈的聳了聳肩，沒什麽誠意的道歉

    “不好意思，手滑了。”

    原本已經被裝進玻璃瓶的黃雪，再次被放了出來，慢慢的爬向魏青青。

    貓叫和犬吠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顯得孤兒院格外死寂。

    “先退出去。”司泊彥對著沈澤洵和馮材沉聲道。

    三人迅速離開了教室，又隨手將教室的門關的死死的。

    “收音機給我。”

    不等魏青青反應過來，司泊彥一把搶過收音機，將童謠掛掉。

    貓叫聲消失，女鬼也安靜停在原地。

    石頭的眼睛卻再次紅了起來，原本慢慢退去的黑色紋路再次瘋長。

    他看著門外的沈澤洵三人，朝著教室門走過去。

    沈澤洵手疾眼快，死死的拽住門把手。

    “必須要聽完一整遍，石頭才會徹底清明哦。”琪琪蹲下身子，就像逗弄貓狗一般，摸了摸黃雪的腦袋。

    打不開門的石頭開始用拳頭瘋狂砸門。

    木製的門已經有了裂開的痕跡。

    司泊彥當機立斷，再次打開了收音機。

    砸門聲停止，黃雪卻被童謠喚醒，爬向司泊彥，速度越來越快。

    站在原地的餘凉動了動。

    “小餘老師……”

    琪琪的聲音再次傳來。

    餘涼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平靜道“我隻是騰出個位置，方便他們行動，這樣算不得幫忙。”

    走廊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無數貓狗的魂體，他們齜著牙，凶狠的對著這邊。

    黃雪已經爬到了司泊彥的腳邊，身後的貓魂、狗魂也近在咫尺。

    司泊彥前後看了一眼，雙眸幽光流轉。

    “馮材，接住。”他朝著馮材大喊，將收音機扔了過去。

    馮材反應迅速，接過了收音機。

    黃雪見狀，調轉了方向，朝著馮材爬過去。

    “待會女鬼到你麵前時，將收音機扔給魏青青。”司泊彥將魏青青拉在前麵，自己轉過身，拿出警棍，對著身後的貓魂、狗魂，借著剛剛打架時的傷口，塗抹在警棍上，一棒打飛了一隻撲過來的狗魂。

    沈澤洵見狀，學著同樣的方法，與馮材背靠著背，應付另一邊的小貓小狗。

    餘凉站在兩方的中間，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即便沒有她的幫助，司泊彥依舊會想到辦法，破解麵前的困境。

    琪琪有些不甘心，後退一步，妄想做些小動作。

    隻要兩方任意一人接不住收音機，童謠就會停止，屆時，石頭會再次狂暴。

    “懲罰世界沒有想過對逃生者趕盡殺絕。”餘凉淡淡的看向琪琪，輕輕的一句話，卻成功阻止了她的動作。

    “這一次，算你們僥幸。”琪琪不甘的跺了跺腳，就像是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小姑娘在鬧脾氣，如果忽略了死在她手中的無數生命。

    “並不是僥幸。”餘涼糾正了琪琪的話。“人類，在麵臨絕境時，總會展現出超乎想象的團結和力量，這也正是他們的特別之處，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

    “是嗎？”琪琪冷笑一聲。“就算他們真的像小餘老師說的那樣，和我又有什麽關係。你會對自己的玩具過於關注嗎？”

    她對著小疤幾人擺了擺手，有些無趣的轉身離開，緩緩道“其實，這次也不是一無所獲，不是嗎？”

    至少小餘老師在這個世界裏不會再偏袒那些人類了。

    馮末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宿舍的椅子上。

    沙發上坐著一排人，全部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