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餘凉反應快，及時收回了將要砸出去的拳頭。
    要不然，等待沈正飛的就是飛出去的命運。
    她可不是沈澤洵他們，別說碰到魂體，就算是暴打魂體，那也是綽綽有餘。
    「小涼，你終於醒啦……」
    見到餘凉睜開眼睛，沈正飛眼睛一亮，滿臉都是欣喜。
    「滾……」
    可惜餘凉並不是很想理會某隻鬼，雖然睡飽了，沒有起床氣，但是一起床就被嚇到，心情肯定不會美好。
    「哦……」
    也察覺到自己有點過了，沈正飛聽話的退出了簾子，無師自通的飄到了天花板上，在宿舍裏來回遊蕩。
    但凡換個正常人，見到這樣的場麵，都會被嚇個半死。
    沈正飛卻玩的不亦樂乎，他好像理解那些鬼們為什麽那麽喜歡嚇人了，這樣真的很好玩呢……
    餘凉掀開簾子，無語的看著還在飄蕩的沈正飛。
    真的，她千算萬算沒算到，某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警察，放飛自我起來，連個人形都沒有。
    「要不你繼續玩，我走？」
    沈正飛原本還在興頭上，一聽到餘凉的話，立即恢複了正行。
    「別別別，我就是第一次當鬼，有些興奮……」
    餘凉……
    他突然知道沈澤洵那麽傻是什麽原因了，原來是家族遺傳。
    這一大家子，多少都有點東西在基因裏的。
    「所以，你想知道些什麽……」
    如果現在不告訴他，餘凉有預感，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被沒完沒了的纏住。
    索性都說了吧，都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反正最後都會落到她手裏，逃不開被她審判的命運。
    「就是……」
    正式問起來，沈正飛疑問太多，反而不知道從哪裏問起來。
    「我總覺得，你和司泊彥、沈澤洵、白楠之間有什麽不得了的秘密，這個秘密對我很重要，尤其是在懲罰世界，我總是會忍不住的想去探索……」
    其實他在人類世界也不是這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別人不想說，他也不會強迫被人說出來，或者固執的想知道。
    但是，在這裏，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正常……」餘涼倒是一臉的淡定。「懲罰世界會在無形之中放大逃生者的、負麵情緒，你覺得我和司泊彥他們之間有秘密，感覺被孤立了，心中的陰暗麵被不斷放大，一些意誌力不堅定的，甚至會做出一些降智，且不顧後果的事情，就像駱含，他迫切的想要聯係第三陣營的惡魔，懲罰世界感應到他強烈的願望，並不斷放大，最後做出一些自掘墳墓的事情。」
    「我倒是忘記了這一點……」沈正飛驚得鬼體晃了晃。「原來是被一葉障目了啊……」
    意識到這一點後，加注在他身上的禁錮全部消失，心中想知道真相的念頭倒是沒那麽強烈了，至少不會滿心想的都是這件事。
    「那你現在還想知道嗎？」餘凉看出了他的變化，挑了挑眉。
    果然，不愧是做警察的，意誌就是比一般人堅定，在意識到不對勁後，竟然這麽快就能從那種狀態中走出來。
    「可以嗎？」
    若是幾分鍾前，沈正飛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但是現在……
    「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
    「沒什麽不方便的，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
    餘凉伸了個懶腰，從餘熱哪裏拿出瓶氣泡水，喝了一口。
    在沈正飛的注視下，盤腿坐在床上，不緊不慢的開始講述。
    「讓我想想，該從哪裏開始……」
    她仰著腦袋思考了一下。
    「首先，應該介紹一下我的身份……」
    「身份？」沈正飛不明白，但還是認真的聽了下去。
    「對，身份——」餘涼又喝了一口氣泡水，接著他的話道「鄙人不才，正是區區深淵之主、懲罰世界的小主人而已……」
    說完，沒忍住打了個氣泡嗝。
    本來還十分震驚的沈正飛，在聽到那一聲嗝之後，瞬間麵無表情。
    不，他連驚訝的表情都還沒有完全表現出來，剛起了個頭，就直接被一個嗝給崩沒了。
    果然，所有的真相聽起來都很離譜，並且被公布的時候，都覺得很荒誕。
    要不是餘凉過於正經的目光，他都覺得對方是在開玩笑逗他。
    回想起以前的種種跡象，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為什麽懲罰世界的人會對她格外關照和縱容，自家小主人，還這麽……可愛，要是他，他也願意。
    沈正飛看了一眼又打了一個嗝，並用手捂住嘴，臉上又震驚有新奇的餘凉，就像是一個小孩，找到了一個新玩具，一邊玩還一邊忍不住好奇。
    真是又可愛又萌。
    至於餘凉可以在懲罰世界裏隨心所欲，幾乎不受到規則的限製——廢話，自己家，還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他突然想到人類世界的那個直播賬號。
    「那個自稱惡魔，還有審判者的直播間……」
    「也是我——」餘凉沒有隱瞞，既然決定告訴他了，就告訴個徹底，免得以後還會被問。
    「那些讓我禿頭，每次痛苦又興奮的短信……」
    「也是我發的——」
    「怎麽說呢……」對方這麽坦蕩，倒顯得沈正飛不懂事了。「感謝你對我工作的信任與支持，但咱們商量一下，下次嚐試著多找幾個人行不行，總之別逮著我一個禍，看見我這發際線了嗎？我還不到三十，老婆還沒找到，在這麽下去，可能就一輩子孤寡了。」
    「哦……」餘涼將目光落在對方確實不怎麽茂密的腦袋上，點了點頭。「每次接到信息，你都那麽興奮，飯都不吃了就蹦起來，我還以為你會很喜歡。」
    「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迅速不行啊……」沈正飛目光哀怨，語氣幽幽。「而且你在半夜開直播的次數最多，咱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連續不斷的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穿梭，接連不斷的審判逃生者，你會樂意？」
    餘凉果斷的搖頭。
    她肯定不樂意。
    「那就對了，我每天就是這樣的狀態，自從能接收到你的短信，我一個好覺都沒睡過，生怕錯過了你的短信。」
    「真可憐……」餘凉目露同情，就好像沈正飛沒辦法睡好覺，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沈正飛……
    對方不想和你說話，並且向你投擲了一雙死魚眼。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啊，好像確實不是人。
    「話說回來，你的身份，司泊彥、沈澤洵和白楠他們都一清二楚，為了你的安全，所以才隱瞞的這麽紮實？」
    餘凉點頭。
    「確實應該這樣，要是被逃生者們知道，會有許多麻煩，威脅的威脅，綁架的綁架，討好的討好，你甚至會被當成一個，不是被攻略就是被各種討伐。」
    沈正飛瞬間理解了司泊彥他們的做法，換作是他，大概也會這麽做吧。
    餘凉將最後一口氣泡水喝完，打了一個長長的嗝，滿意的拍了拍胸口。
    「還有什麽疑惑嗎，沒有的話，
    我要去出去逛一下，然後回來吃午飯了。」
    「我能和你出去嗎？」
    沈正飛來了這麽久，除了剛進來那天，匆忙的瞥了一眼周圍，到現在都還沒有出去過。
    「不可以的……」餘涼絲毫不考慮對方會不會受傷。「從你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困在了這個戲劇院，這個世界不結束，你就沒有辦法離開，和人類說的地縛靈是一個概念……」
    「所以，盡管無數次輪回，班主和尚顏他們還是被束縛在這裏。」沈正飛了然。
    「可以這麽說。」餘涼看了一眼時間，利落的穿好了鞋子，還好心情的從餘熱那裏拿了一頂小帽子戴上。「但是，如果他們不死的話，是可以在戲劇院以外的地方活動的，隻是逃不出這個世界，這裏就像一個牢籠，源源不斷的折磨著被困在裏麵的靈魂，一次又一次，直到一些契機的到來，比如說我，比如說從始至終支持著尚顏他們的你們，讓他們感覺到被認可、被肯定，認識到他們並不是異類，從而解開心結，最後由我，親手終結這個世界。」
    其實，按照之前輪回的套路，選擇站在尚顏陣營的人少之又少，大家為了活下去，都自覺站在班長那一邊。
    有一些不小心，或者一時衝動選了尚顏陣營的，在班主陣營的排擠和孤立下，都會慢慢遠離尚顏他們。
    怨氣得不到排解，反而日積月來的增加，死後化作惡鬼的阿一他們就會變得無比強悍，幫助惡魔殺死所有人。
    但這一次，一切都不一樣了。
    講了這麽多，餘凉也累了，不理會沈正飛的其他問題，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毫無留戀的離開了宿舍。
    「有什麽問題，等下次我有心情了再說，今天的你先好好消化，別打擾我了……」
    沈正飛……
    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吧，已經不記得這短短的一上午，無語過多少次了。
    目送著餘凉離開戲劇院，他有些不甘心，朝著戲劇院外麵的街道飄過去，無論是樓上還是門口，都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撞的頭暈眼花，魂體不穩。
    最後，隻能從樓上遠遠看著餘凉在小販間來回穿梭，每到一處，都有人送上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羨慕的淚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