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由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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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月白的眼神頗為憤怒與不平,李先生微微一笑“月白啊,若有什麽話語,不妨直說——”

    月白冷冷一笑這錦衣衛不是官府的衙門吧,憑什麽把我和文景瑞扣在這兒?

    李先生沉吟道若要說起官府衙門或是刑部大牢,錦衣衛確實不是那麽一回事!不過呢,錦衣衛要把人留下,一向自有道理。

    “哦,那你就說說看,我馮月白到底觸犯了哪一條王法?”月白這樣質問道。她暗自思忖若是走官府斷案的那一套,自己獲得自由的機會,應該是相當大的。畢竟,自己可沒有什麽殺人放火之舉。

    李先生先是側頭望了張船夫一眼,接著又掃了文景瑞和馮月白一眼,這才緩緩說道馮姑娘,昨天午後,在下梘河的渡船上,你們四個小鬼頭,是不是說了些和建文帝有關的事情?

    哦,果然是這樣!

    月白心念如飛這惹禍的根源,確實就是因為談論起建文帝的下落!以後,可要小心了。看來,那靖難之役,明麵上的血雨腥風早已結束,然而,由此引發的一連串後果,遠沒有結束

    “談論幾句興亡盛衰,總不至於就犯法吧?再說,天底下說起類似事情的人,多的是!難道你們就可以憑借武力封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月白試著這樣說道。她總覺得,似乎還沒有哪一部法律,規定不準許老百姓說話的?

    李先生先是一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說道確實,老百姓閑談幾句江山社稷的事情,也不無不可。隻是,你們說起那建文帝的事情,有眉毛有眼的,什麽南行的路線,什麽“長生訣”,什麽落腳之處這一切,宛如親眼目睹。這樣一來,我們這些吃這碗飯的人,自然要把你們找來。別的方麵且不說,這是能夠提供一點線索,那也是再好不過的了——

    月白微微一笑這一個晝夜之間,我也算是大長見識了。有那麽一群人,又是喬裝改扮,又是乘夜偷襲,又是明火執仗,又是驛路上通行無阻的。我有這樣的本事,有這麽多的人馬,早就到聖上那兒邀功領賞了

    月白語氣裏的揶揄之意,李先生自然也聽得出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之後,他才這樣說道我的這些手下,辦事不力。嗯,他們不這樣做,主要還是擔心不能把你們請來。唉,這其中,自然也多有得罪之處。在此,李某人鄭重地向你們道歉——

    說著,他半彎著身子,抱拳致歉。

    月白暗想這李先生再怎麽說,也像自己的親叔父一般,更何況,他還是自己的授業恩師!如此的作揖致歉,自己是萬萬不能坦然受之的。

    於是,她連忙起身還禮,同時這樣說道李先生,李先生何必如此?這,這可要折殺侄女了——

    再過了一會兒,李先生這樣說道月白侄女,事到如今,你也應該明白為師的一片心意了。其實,很簡單,隻要你放下成見,與我們精誠團結,於國於己,都將是一件大好事——

    凝神片刻之後,月白這樣說道侄女不明白的是,既然有刑部,又有各級官府衙門,你們錦衣衛如此肆意行事,有何依據,有何道理?

    確實,對於錦衣衛,且不說什麽談虎色變,她一向也是敬而遠之,無意卷入其中的。

    李先生緩緩說道看來,你和不少人一樣,對這錦衣衛頗有偏見。試想一下,這世上,貪官汙吏多的是。不少朝廷命官,食君之祿卻不做忠君之事。他們慣於見風使舵,整日裏幹的盡是媚上欺下、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之事!更可怕的是,所謂“官官相護”,黎民百姓就算想向上告狀,也會被壓了下來。到時候,多半是官司打不贏,還要為了遭受牢獄之災。用老百姓的那句話來說,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了。因此,來自底層、出身草莽的洪武大帝,有感於此,設此錦衣衛的定製,主要還是為芸芸眾生著想啊!

    月白發現,李先生說這番話的時候,滿臉的惻隱之情,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也不由得受了幾分感動。

    然而,感動並不能取代現實。思忖片刻之後,月白這樣說道正如你所言,各級官吏之中,自是不乏欺君罔上、欺壓百姓之徒。隻是,在我看來,在錦衣衛之中,那些仗著手中的特權,試民眾為草芥之輩,也比比皆是吧?要不然,為什麽人們談起錦衣衛,會是一副談虎色變的樣子呢?

    皺了皺眉頭之後,李先生沉吟道月白侄女,你所說的,或許也不無道理。嗯,聖上的初衷是好的,出發點就是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隻是,所謂“事在人為”,再好的想法,再好的機製,也是由人去執行的。在這種情況下,由於各類機構的人員,往往是良莠不齊、魚龍混雜,一些不肖之徒摻雜其中,確實也往蒼生百姓心寒齒冷。不過,不過呢,自洪武大帝以來,如果老百姓確有冤屈,完全可以到大堂之外擊鼓鳴冤,任何人不得幹涉阻擾,更不能打擊報複,因此,我想,這天下的治理,還是向著好的一麵發展的

    月白暗想李先生久在其中,深諳其中的套路,要想駁倒他,確實不易。再說,那些家國大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說清楚的。

    這樣想著,她換了一個話題“李先生,說到江山社稷的治理之道,月白自知不是你的對手。好吧,現在,我隻想問你一句,我隻想知道,如今我和文景瑞就在你手裏,你打算怎麽辦?”

    李先生微微一笑月白啊,此時事關重大,甚至,甚至我也不能擅自做主。因此,你,你首先要把,你所知道的關於建文帝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再過幾天,我就帶著你,前往京師。向我的上司稟報之後,再視具體情況,看看需不要要稟明聖上,聽候聖上裁奪

    一絲寒意奔湧而至,月白內心打了個寒顫這個禍端,確實是惹大了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之後,她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聲音說道李先生,月白聽清楚了——

    李先生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露出一絲笑意。

    再過了一會兒,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對站立一旁的張船夫說道都什麽時候了,還不擺上酒菜,讓李某人為自己的侄女壓壓驚——

    “是,屬下遵命!”張船夫應了一聲,聽命而去。

    不一會兒,大廳裏就擺滿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月白和文景瑞早就饑腸轆轆了,謙虛幾句之後,就和李先生大快朵頤起來。

    看看吃得差不多了,李先生這樣說道月白啊,為師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這樣吧,我李某人也不強人所難,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你想清楚了,就跟張船夫說一聲,到時候,他自有安排——

    月白點了點頭李叔叔放心,月白會想清楚的——

    再過了一會兒,李先生吩咐張船夫張船夫,你給我聽著,趕快給我這侄女,還有這位文公子準備好住處,不可怠慢,聽清楚了嗎?

    張船夫雙腳並立,朗聲道屬下聽命!

    跟著張船夫回到住處,已是時近黃昏。擔驚受怕近十個時辰之後,月白早已是疲憊不堪,於是,略作梳洗之後,就歇息了。

    這一躺就是好幾個時辰,睜開眼之時,天已透亮。

    和文景瑞一起用過早餐之後,兩人就四下閑逛起來。

    看看那張船夫一直跟在數尺遠的地方,月白把臉一沉張船夫,在你的這個地盤上,我馮月白是不是不能隨意走動?

    張船夫陪笑道馮姑娘要和文公子走走看看,散散心,自無不可。屬下陪在一旁,隻不過是為你們的安全著想,如果真有什麽意外,當能隨叫隨到——

    月白微微一笑張船夫,你的這個地盤,說的不客氣一點,就像是鬼門關一樣。那些平頭百姓,不僅不會有什麽非分之想,照我看來,甚至就是避之唯恐不及。這樣吧,我和文公子要說點話語,你走得遠一點吧。如果真有什麽事情,我會開口叫你們的——

    張船夫四下環顧一番之後,帶著一絲冷笑,走開了。

    看看張船夫走遠了,月白的思緒,就在朝陽下紛飛起來了很顯然,這張船夫是奉李先生之命,負責監視、監管我們的。那麽,聽了我的那幾句話之後,他為什麽會那麽自信的走開呢?是啊,這個地方,對於我們來說,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要想全身而退,絕非易事。更何況,這個地方,就像一座孤島,而這船夫的手下,至少也有三四十個人吧。這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一隻小蜻蜓,也未必就能逃脫出他們目力之所及。因此,對他來說,確實沒必要跟得那麽緊。

    嗯,這隻是軟禁,然而,比起有鐵窗的監獄來,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

    哼,“插翅難逃”,更何況,我和文景瑞,並沒有長翅膀。

    要想到外麵去,重獲自由,自然需要那樣一雙翅膀。

    隻是,那樣的一雙翅膀,又從何而來呢?

    一直困在這兒,確實不是個辦法。

    哦,要想逃得出去,看來,還是先得熟悉一下這裏的地勢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