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恩和死兆一番交流，初步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大魔法雖然是死兆驅動的，但主要還是看陳恩，陳恩一旦倒斃，大魔法自然消解。作為輔助人員的死兆無法自善其身，也要跟著退出。

    更關鍵的是——

    在大魔法中失敗後，魔王城會拒絕陳恩和死兆。死兆沒地方棲身，隻能跟著陳恩到風來鎮。

    死兆聽了陳恩的描述，搖頭說道：“不應該啊……我沒聽說有提示、有選項，更不要說還有人也能看到你的提示，不會是你的錯覺吧？”

    陳恩很實誠：“不可能。如果沒有選擇項，我根本不能複活你。”

    “這……大魔法是由薔薇大人和莉莉婭聯手構建的奇跡之術，有我這莽夫不理解的高明之處，也在情理之中。”

    死兆想了想，沒想通。

    不過他本身就不擅長魔法，想不通就算了。

    他打量街景，說道：“我現在脫離了生死序列，已經在當前時間點下複生，能自由的出入魔王城，但出現的位置必然是在你身邊——陳恩，你是錨點。鏈接魔王城和你的世界的錨點。”

    陳恩看了他兩眼：“哦。”

    死兆又說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你放心。在這方世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絕不擅自行動——我不給你添麻煩，也不會讓你做選擇。”

    啊呀！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早這麽說不就好了？

    陳恩喜笑顏開，問道：“身份上有問題嗎？你畢竟是幾百年前的人了，萬一有人查你證件怎麽辦？”

    死兆掃了他一眼：“這是你應該為我解決的問題。我又不是你那邊世界的人，我怎麽知道有沒有問題？”

    嗯……

    陳恩也才剛剛進入灰幕，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懂。

    在荻花市搞個身份挺難的，沒身份證是動都動不了，陳恩也沒有那個能量，把一份全新的戶籍檔案塞到聯網的數據庫中去。

    灰幕中……

    灰幕中的人，是怎麽統計人口、確認身份的？

    陳恩皺著眉，沉默不語。

    死兆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沒什麽辦法，他建議道：“要不……我們到處走走？說不定我有辦法，畢竟我有豐富的閱曆，雖然是幾百年前的閱曆。”

    “……也行。”

    兩人順著巷子前進。

    一路上，死兆表現了十分的好奇，他金色的獨眼左右打量著，突然伸手摸了摸身側的巷壁，說道：“這是什麽材料？摸上去非常結實。”

    陳恩簡單回答：“水泥。”

    “水泥？奇怪的名字。既不堅固也不強硬，和這種材質表現出來的特質不相配。”死兆收回手臂，“你們的命名水平需要提高。”

    是嗎？

    陳恩覺得還是很貼切的，畢竟水泥真的像泥，加了水之後才會堅固。

    兩人走出巷弄，迎麵一輛吉普車飛馳而過！

    死兆手握鐵杖，舞了兩下，其後看著吉普車的尾燈，說道：“這是什麽東西？速度不慢。”

    “汽車。”

    “汽車？沒聽說過的魔物，似乎還被你們馴服了，有趣。”

    “……”

    好嘛。

    劉姥姥進大觀園了。

    死兆抽了抽鼻子，聞著空氣中的汽油味：“汽車身上的味道很獨特，我喜歡這種香味——陳恩，你有汽車嗎？”

    陳恩搖頭：“沒有，也沒必要。靈馬比汽車好用。”

    “坐騎是不嫌多的。有了靈馬，也可以擁有汽車。”

    兩人在街頭站了片刻，死兆一直在打量這個世界。

    他自稱擁有豐厚的閱曆，但真的看到這新奇、陌生，和記憶中大相徑庭的城鎮之後，他發現他的經驗沒有任何作用。

    一眼掃過去，絕大多數東西都是自己不知道、不認識，不明白作用的東西時，誰也不能大聲講話。

    死兆嘴角帶著微笑，默默享受這一刻的新鮮。

    陳恩摸出冒險者證明，對死兆說道：“灰幕裏好像是靠這個東西來確定身份的，我們去冒險者協會看看？”

    “……”

    死兆用看怪物的眼神看陳恩。

    陳恩歪頭：“這麽看我幹嗎？”

    “正規渠道能行嗎？我一個幾百年前的人物，還為一位魔王效力了那麽久，別人要查我履曆怎麽辦？”

    “嗯……那怎麽辦？我問個人？”

    “算了算了，你跟我來。”

    死兆一馬當先，帶著陳恩越走越偏僻，他左右看看，很快尋到一條陰暗的小巷子，又莫名敲了一戶民居的後門。

    咚。

    咚咚咚。

    咚。

    一短一長一短的敲。

    陳恩抱著胸站在後麵，默默的觀察。

    門後沒有動靜。

    死兆不著急，他又按規律敲了一次，隨後開口說道：“這是一個流傳很久的暗號，我想應該有效。”

    陳恩問道：“為什麽有效？”

    死兆指著門板上一個黯淡的、詭異的薔薇花，說道：“因為這個記號。這是一個流傳很久的記號。”

    “誰？”

    下個瞬間，聲音從門內響起。

    死兆開口說道：“要個身份。死兆，30級，複蘇使，普通履曆。”

    “八千。”

    門內響起聲音。

    死兆使個眼色，陳恩會意上前，他掏出手機說道：“掃碼……大概是不行的吧？我現在去取現金。”

    “最多給你一刻鍾。”

    門內又響起聲音。

    死兆跟著陳恩到了at機前，看著眼前的盒子吐出八十張紅色的鈔票，滿眼都是訝色。

    他指著機器，說道：“我不理解。”

    陳恩不動聲色：“你先自己適應一下，之後我給你拿本近代史，了解一下現在的世界。”

    “……”

    好吧。

    死兆隻看不說，又跟著陳恩回了民居後門口。

    八千塊錢從門洞裏遞出去，片刻之後，一張冒險者證明從門洞裏遞過來，死兆伸手接過。

    陳恩伸脖子一看，發現死兆手中的證件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樣：“這就行了？”

    死兆來回翻看手上的證件，搖頭、歎息：“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越來越不行了。”

    “？”

    陳恩不解歪頭，卻看見死兆提起手中杖子就是一敲——

    “嘭！”

    門板翻飛！

    “什麽人！”

    “幹你娘啊！雙刀會的門都敢砸？活膩了是吧！”

    院子裏三兩個大漢大聲叫喊，更多人從房內出現，氣勢洶洶的衝到陳恩和死兆麵前。

    為首一個打眼一看——

    一個小年輕，一個臭老頭。

    嗬！

    他“呸”一聲吐痰，罵道：“今天不給老子一個說法，你們嗚——”

    法杖橫抽，鞭打在他嘴上。

    死兆的動作快到連陳恩都沒看清！

    他金色的獨眼流露不屑，嗤道：“做生意這麽不老實，你們也配在門板上畫薔薇花？現在的年輕人，一代不如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