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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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永泰十二年。
正月十六日,卯時過半(後世早晨六點。)
天剛蒙蒙亮,張安國便推開了臥房門走了出來。
“老爺,馬車備好了。”
早已等待在門口的張全,見張安國走了出來,連忙問候道。
張全抬頭一看,張安國滿臉布滿了雙眼布滿了紅血絲,臉上掛滿了疲憊之色。
不由的腰背更彎了一些。
張安國“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眼天色。
天空好似他此時的心情一般,同樣都是灰蒙蒙的。
張安國深呼吸了一口微微帶著潮濕的冰冷空氣。
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沉聲說道“走!”
他倒要看看那徐陽究竟有什麽本事能夠把營房給搭建出來。
數日來張安國派出去足足百餘號探子,結果百餘號探子卻如同石沉大海般,瞬間了無生息。
如此一來,張安國便徹底失去了對飛虎軍營地的監控。
這讓一向控製欲極強的張安國如何受得了。
後來,好不容易回來了一個探子,一打聽之下更讓張安國火冒三丈。
那探子並非是自己逃出來的,而是被徐陽專程放回來氣他的。
張安國何許人也?何時受過如此侮辱?
張安國麵上看似平靜,實則心中早已怒火衝天。
張全感受著來自張安國身周的低沉氣壓,不自覺的將身子俯的更低了一些。
行至後院柴房時。
許是外麵走動的聲音驚擾了柴房內的那人。
“哥!哥!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哥,我真的改過自新,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柴房內傳來張安邦撕心裂肺的叫嚷聲。
張安國頓住腳步看向柴房那道緊鎖的大門。
冷哼一聲說道“打開柴房大門。”
張全聞言快步跑到柴房門口,哆哆嗦嗦的從腰間取下鑰匙。
連續試了三四把鑰匙,這才將柴房大門打開。
張安邦驟然見的光亮,瞬間連滾帶爬的從柴房內爬來出來。
跑到張安國腳邊哭訴道“哥哥我真的真的隻是想要給您出口氣啊”
張安國看了一眼腳下的張安邦麵無表情道“出氣?我張安國何時輪到你為我出氣了。”
張安邦連忙說道“是是弟弟是弟弟那日聽聞聽聞那探子言語自自作主張了”
“一萬兩銀子的自作主張,張大公子你可真是好大的手筆啊。”張安國陰陽怪氣道。
“哥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再也不敢了。”張安邦結結巴巴的保證道。
張安國看了一眼腳邊那抱著自己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張安邦。
歎息一聲說道“沒有下次了。”
“沒沒有下次了?”張安邦目瞪口呆的仰頭看向張安國。
心中驚恐一片,這句話以往他也聽到過幾次,是他大哥張安國對著那些犯錯的手下們說的。
每一次說完這句話沒幾天,那些犯錯的手下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
最後要麽出門被馬車撞死了,要麽失足墜入河裏了,要麽誤食了各種各樣的藥材,然後毒發身亡了。
總之,每一次張安國說出沒有下次了這五個字的時候,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
“大大哥大哥要殺我?!”張安邦心中驚恐的想到。
“大大哥大哥我真的悔改,我再也不出去浪蕩了我再也不喝花酒了,大哥您放過我這一次好不好。”
“就就算看在爹娘的麵上,大哥你放我最後一次行不行。”
張安邦渾身無力,癱倒在張安國腳下。
張安國看了一眼綿軟無力的張安邦冷聲說道“你知道一萬兩銀子能夠做多少事情嗎?”
“你知道一萬兩銀子能夠買多少糧食嗎?”
“你知道一萬兩銀子對於此時的飛虎軍意味著什麽嗎?”
穀埲<spa>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知道逞一時之快!”
“張安邦啊張安邦,若不是看在父母的麵子上,你有幾個腦袋夠我砍的!”
“哥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您您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一定一定改過自新”
張安邦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道。
張安國猛地抬腳踹向癱軟在地上的張安邦,猛烈的踢打著張安邦的臀部。
打的張安邦在地上扭曲著身子連連求饒。
若是其他事情,張安國也許還會慣著張安邦,但這件事絕不可能。
他將本應該留給飛虎軍的營房全部拆了,拆成一片廢墟,然後又聯合顏家在商業上痛擊徐陽與飛虎軍。
為的不就是讓飛虎軍消耗大量錢財,等到飛虎軍錢財耗盡之後,便可以給徐陽與飛虎軍致命一擊。
可張安邦倒好,不聲不響的通過打賭的方式給飛虎軍送去了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銀子啊,誠如張安國剛剛所說,夠飛虎軍做多少事情了!。
最關鍵的還是那首青玉案·元夕,這首詞一出,天下何人不識君?
“我費盡心機的打壓徐陽,你倒好又是送錢,又是送名?”
“怎麽?整個張家就你清高?”
“若不是看在父母的份上,我今天非得親自動手打死你!”
越說張安國火氣便越大,不由得拳腳上的力氣更重了一些。
“你知不知道青玉案·元夕這首詞一出會給徐陽帶來多少好處?”
“你知不知道!啊!”
“這首上元詞一出!不隻是整個泰安城!整個天下都會傳頌他徐陽的文名!”
“你!!你!!氣死我了!真真是氣死我了!”
“一旦徐陽文名傳到其他城池!你知道會給他帶來多少文人嗎!”
“你知道那些文人背後家底如何嗎!你知道那些文人一旦投靠飛虎軍會給飛虎軍帶來多少利益嗎!”
“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你就知道如夢令·愛嚴蕊!我讓你愛嚴蕊!”
多日一來的壓抑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張安國連續毆打了張安邦足足一刻鍾的時間。
一刻鍾後,張安國雙手叉腰氣喘籲籲的大聲道“來人!”
瞬間兩名親衛從不遠處跑來。
張安國剛開始毆打的時候,張安邦心中其實還是有些開心的,如此一來雖然會挨一頓暴打,但至少小命是保住了。
可此時,親眼見到那兩名親衛走來。
張安邦瞬間便慌了神。
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手腳並用的爬到張安國腳邊,哭泣著求饒道“哥我該我真的該求求您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
張安國看也不看張安邦一眼冷聲吩咐道“將他送到牛大山軍營!”
“安排兩個人時刻盯著他,若是敢出軍營半步,立馬將他抓回來。”
張安國俯身看向張安邦麵無表情道“一年內,你若是出軍營半步被親衛抓回來,那麽,你就下去孝敬爹娘吧。”
張安邦慌忙點頭保證道“哥哥你放心,你放心我絕對半步都不踏出軍營大門。”
對於張安邦來說,此時能保住性命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剛剛真的有一瞬間,他都以為自己小命今天要交代在這兒了,畢竟自家哥哥是種什麽人,他這當弟弟的最是清楚了。
以往或許看在父母的份上,張安國不與他計較,但今日這頓毒打徹徹底底的讓他明白,自己是真的闖了大禍了。日後再提父母恐怕屁用都沒了。
張安國猛地又踹了張安邦一腳,冷冰冰的朝著親衛吩咐道“轉告牛大山,讓此人從最底層做起,丁點照顧都不允許。”
“若敢偷偷照顧,小心我拿他是問!”
“遵命!”親衛抱拳冰冷道。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張安邦聽得最後一句話時,整個人的天空瞬間便徹底黑暗了。
從最底層做起?一丁點照顧都不允許?
這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徐陽!他日若讓老子抓到機會!老子定要讓你嚐嚐今日老子所受的滋味!”
“不!我要十倍!百倍!千倍!一萬倍的報複!”
張安邦萬念俱灰,心中隻剩下不停的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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