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鬆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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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陳淩的心思都放在了準備港島之行上。
    他先是去了一趟縣城,找到小綿羊,問了問近期市裏和省城兩家店的食材供應。
    又去郵電局給港島那邊的梁越民和幾位相熟的朋友打了長途電話,大致說了行程安排。
    梁越民接到電話很是高興,連聲說已經安排好了住處和行程,就等他們過來。
    期間,陳淩也沒閑著,帶著睿睿和王真真,由阿福阿壽“護衛”,進了一趟山勢相對平緩的西山峪。
    名義上是帶娃娃們春遊,實則暗中搜尋,果然找到了幾處品質極佳的野生茶樹,采了不少嫩芽,又移栽了幾株小的進洞天。
    他準備親手炒製一些“明前茶”,帶去港島送人,這土生土長的山野珍品,比什麽貴重禮物都顯得有心意。
    當然了。
    陳淩自己是並不會炒茶的,隻能依托在洞天的權限和超能力,去天然炒。
    他還去林場轉了轉,鹿場、羊圈、牛棚都已步入正軌,有趙大海和山貓幫忙管著,自然打理得井井有條。
    那些孵出來的小雞小鴨長得飛快,已經能滿地跑著覓食了。
    ……
    陽春三月很快過去了一半,日頭一天比一天爬得高,亮得也早。
    清晨,薄薄的晨曦像剛淘洗過的紗,柔柔地罩著陳王莊。
    空氣裏混著點涼絲絲的潮氣,更多的卻是泥土醒過來的腥香和草木抽芽的清甜。
    陳淩起了個大早,踩著沾滿露珠的草葉,在農莊裏外轉了一圈。
    菜畦畦裏的菠菜、小油菜已經冒出了密匝匝的嫩芽,綠生生地鋪了一地,水靈得喜人。
    大棚裏的黃瓜、西紅柿苗也躥躥了一指高,葉片肥厚,透著股茁壯勁兒。
    “長得可真快,再有個把月,就能吃上自家種的嫩黃瓜了。”
    陳淩滿意地點點頭,拎起靠在牆根的大鐵桶,開始從水渠裏打水澆菜。
    “嘩啦啦……”的清亮水聲驚起了幾隻在水渠邊啄食草籽的麻雀,“撲棱棱”地飛到了旁邊的果樹枝頭,歪著小腦袋瞅他。
    睿睿被水聲吸引,穿著小褲衩衩就跑了出來,睡眼惺鬆地抱住陳淩的腿:“爸爸,澆水!睿睿幫忙!”
    “臭小子,褲子不穿,鞋也不穿,著涼了咋辦?”
    陳淩笑著用空著的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去,穿好褲子穿好鞋再過來,幫爸爸拿水瓢。”
    “噢!”
    睿睿聽話地跑回屋,趿拉上他的小膠鞋,又吭哧吭哧地抱來一個比他腦袋還大的葫蘆水瓢,眼巴巴地等著。
    陳淩舀起一瓢水,遞給兒子:“來,慢點澆,澆到根上,別浪費水。”
    睿睿像得了聖旨,小臉繃得嚴肅,雙手捧著沉甸甸的水瓢,小心翼翼地走到菜畦畦邊,學著爸爸平時的樣子,手腕一歪。
    “嘩……”大半瓢水潑出去,力道沒掌握好,不僅澆了菜,還把他自己的小膠鞋和褲腿澆得透濕。
    “哎呀!”睿睿看著濕漉漉的鞋,傻眼了。
    “哈哈哈!傻小子,你這是澆菜呢還是澆自己呢?”
    陳淩樂得不行,接過水瓢,“看爸爸的,要這樣,手腕輕點,水要勻……”
    他示範著,水流細密地灑出,精準地浸潤著菜苗的根部。
    睿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試了一次,這次好了些,雖然還是濺起些泥點,但大部分都澆到了地裏。
    “睿睿棒!”小家夥自我感覺良好,挺起了小胸脯。
    父子倆正忙活著,王素素端著個簸箕箕從屋裏出來,裏麵是挑揀好的麥粒和碎米。
    “阿淩,你先澆著,我去把雞鴨鵝喂了,順便看看那幾隻大雁。”
    “行,你去吧,看著點,別讓它們亂跑。”陳淩應道。
    王素素走到禽舍旁,打開柵欄門,雞鴨鵝立刻“咯咯”、“嘎嘎”、“哦哦”地叫著圍了上來。
    她熟練地將食物撒進食槽,看著它們爭搶啄食。
    那十幾隻大雁如今已經完全適應了農莊的生活,體型明顯胖了一圈,羽毛油光水滑。
    它們不像家禽那樣擠作一團,而是比較斯文地在一旁吃著,偶爾發出幾聲“嘎嘎”的低叫,顯得頗為悠閑。
    王素素仔細觀察著它們,尤其是那幾隻體型最大、看起來最健壯的公雁。
    它們的翅膀羽毛已經重新長出了一截,雖然還不至於立刻就能遠走高飛,但看著那日益豐滿的羽翼,王素素心裏還是有些隱隱的擔心。
    開春了,候鳥北飛的季節快到了。
    萬一它們野性未泯,哪天被天上飛過的同類一勾引,振翅而去,那可就……
    她想了想,轉身回屋,拿出了一把平時修剪果樹用的、刀口鋒利的大剪刀。
    “素素,你這是要幹啥?”陳淩澆完水走過來,見狀問道。
    “我給那幾隻領頭的大雁再把翅膀修剪一下。”
    王素素解釋道,“咱們這趟去港島,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爹娘年紀大了,萬一它們真鬧著要飛,怕不好管。剪短點,保險些。”
    陳淩點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我來幫你。”
    他走過去,示意王素素退後一點。
    大雁畢竟不是溫順的家禽,雖然熟悉了家人,但剪翅膀這種略帶強迫意味的事,還是可能激起它們的反抗。
    陳淩眼神示意了一下趴在廊下打盹盹的阿福阿壽。
    兩隻巨虎心領神會,慢悠悠地站起身,踱步到禽舍附近,龐大的身軀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原本還有些躁動的大雁群瞬間安靜了許多,警惕地看著這兩個山大王,不敢再胡亂撲騰。
    陳淩看準那隻最雄壯的頭雁,出手如電,一把精準地抓住了它的翅膀根部,將其控製住。
    那頭雁驚慌地“嘎嘎”大叫,奮力掙紮,但陳淩的手像鐵鉗一樣穩固。
    王素素趕緊上前,用剪刀“哢嚓哢嚓”幾下,利落地將它翅膀上最長的那幾根初級飛羽剪短了一截。
    其他幾隻體型較大的公雁也被如法炮製。
    修剪下來的羽毛散落一地。
    睿睿好奇地撿起一根比他胳膊還長的灰褐色飛羽,舉在手裏揮舞:“爸爸!大鳥毛!好看!”
    “嗯,收好了,以後可以做毽毽子。”陳淩笑著,鬆開了手中稍微有點蔫蔫的頭雁。
    它一獲自由,立刻跑到角落,驚魂未定地梳理著被剪短的羽毛,嘴裏發出委屈的“咕咕”聲。
    其他被修剪過的雁也差不多,暫時失去了往日的神氣。
    “好了,這下放心了。”
    王素素舒了口氣,“至少一兩個月內,它們想飛也飛不高飛不遠了。等咱們從港島回來,它們的翅膀也該又長出來一點了,到時候再看情況。”
    處理完大雁的事,陳淩又把雞舍、鴨棚、鵝圈都檢查加固了一遍,確保沒有破損,能讓二老省心些。
    白天忙活這些農活和家務,到了傍晚,天色擦黑,便是另一番熱鬧景象。
    吃罷晚飯,碗筷剛收拾利索,院外就傳來了趙大海粗獷的嗓門:“富貴!富貴!走啊!坡地那邊今晚肯定有貨!下午我看見新蹄印子了!”
    山貓也牽著興奮得直蹦高的幾條半大獵犬跟在後麵:“汪汪隊集合完畢!請指示!”
    陳淩笑著走出來,手裏拎著擦得鋥亮的獵槍和強光手電:“瞅把你倆急的,等我給黑娃小金套上脖套就走。”
    睿睿一聽又要進山打獵,抱著陳淩的腿不撒手:“爸爸!睿睿也去!睿睿聽話!”
    “臭小子,夜裏山裏涼,還有蚊蟲,你老實在家跟媽媽睡覺。”陳淩把兒子抱起來塞回王素素懷裏。
    “不嘛!睿睿要去!大腦斧去!睿睿也去!”睿睿扭成了麻花。
    王素素趕緊哄道:“睿睿乖,爸爸去打大灰狼,回來給睿睿帶狼毛毛做帽子,好不好?”
    好不容易安撫下鬧騰的兒子,陳淩這才帶著一狗兩人,匯合了趙大海和山貓,趁著月色,往村外的麥地和山坡走去。
    春天的夜晚,田野裏並不寂靜。
    蛙聲蟲鳴此起彼伏,空氣中漂浮著青苗的香氣和野花的淡香。
    手電光柱像一柄利劍,劃破黑暗,在綠油油的麥苗上掃過。
    黑娃和小金一左一右,如同兩個經驗老道的斥候,無聲地穿梭在田壟間,鼻翼翕動,耳朵機警地轉動,捕捉著任何可疑的動靜。
    山貓的那幾條“汪汪隊”成員則顯得活潑許多,雖然也經過訓練,但畢竟年輕,時不時會因為追逐一隻蹦跳的青蛙而偏離隊伍,被山貓低聲嗬斥才悻悻地跑回來。
    “噓……”
    走在前麵的趙大海忽然停下腳步,壓低身子,用手電光指向左前方的一片麥地。
    隻見光柱盡頭,一個灰褐色、圓滾滾的身影正撅著屁股,在麥壟裏窸窸窣窣地啃著什麽,那短尾巴還一撅一撅的。
    “獾子!是豬獾子!”山貓低聲道,語氣帶著興奮。
    那獾子似乎察覺到了光線和動靜,警惕地抬起頭,小眼睛在手電光下反射出兩點幽光。
    “汪嗚!”
    不等陳淩下令,黑娃低吼一聲,如同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黑影。
    那獾子嚇得“吱”一聲尖叫,扭頭就想跑,但哪裏快得過黑娃。
    隻見黑娃幾個起落就追到近前,並沒有直接撲咬,而是巧妙地一個堵截,將其逼得慌不擇路,竟朝著陳淩他們所在的方向跑來。
    “好家夥!自投羅網!”趙大海樂了,抬起手裏的棍子就想打。
    “別急!”陳淩攔住他,吹了聲短促的口哨。
    跟在另一側的小金聞聲而動,從斜刺裏悄無聲息地撲上,精準地一口咬住獾子的後脖頸,輕輕一甩。
    那獾子頓時四肢癱軟,沒了聲息。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兩隻巨犬配合得天衣無縫。
    “漂亮!”山貓忍不住讚道,“黑娃小金這配合,絕了!”
    他那幾條汪汪隊看得眼熱,也想衝上去,卻被山貓死死拉住:“去去去,湊什麽熱鬧,你們還得練!”
    繼續向前巡查,在一片雜草叢生的土坡下,手電光又照到了好幾隻肥碩的野兔。
    它們正在啃食嫩草,被強光一照,頓時像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原地。
    這次陳淩沒讓狗去追,而是端起氣槍,瞄準。
    “噗!”一聲輕微的槍響,一隻肥兔應聲倒地。
    其他兔子這才驚覺,四散逃竄,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嘿!富貴你這槍法,沒得說!晚上打移動靶都這麽準!”趙大海豎起大拇指。
    收獲不錯,幾人心情愉悅。
    山貓看著在周圍巡邏、卻對近在咫尺的野兔野雞似乎興趣不大的阿福阿壽,忍不住對陳淩抱怨:
    “富貴,下次夜間小獵,別帶它倆來了行不?”
    “咋了?”陳淩挑眉。
    “你看它倆!”山貓指著那兩隻巨虎。
    隻見阿福正用巨大的爪子撥弄著一隻驚慌失措的刺蝟蝟球,玩得不亦樂乎。
    阿壽則對一隻從洞裏鑽出來的、肥嘟嘟的田鼠產生了濃厚興趣,用鼻子把它拱得翻來滾去,卻不下口吃。
    “它倆倒是不禍害獵物,光知道玩!把我這汪汪隊都帶歪了!”
    山貓痛心疾首,“你看黑蛋!以前見著兔子就跟紅了眼似的,現在居然學阿福,去撲蝴蝶了!這還怎麽打獵?”
    陳淩順著看去,果然,山貓手下一條叫黑蛋的健壯土狗,正笨拙地跳躍著,試圖捕捉一隻在月光下飛舞的白色夜蛾。
    那模樣憨態可掬掬,哪還有半點獵犬的威風。
    “噗嗤……”陳淩和趙大海都忍不住笑出聲。
    “行行行,下次不帶它倆了,就帶黑娃小金,保證把你的汪汪隊訓練成冷血殺手行了吧?”陳淩笑著保證。
    說笑間,手電光掃過一片灌木叢,裏麵突然撲棱棱飛起幾隻羽毛斑斕的野雞,咯咯驚叫著向坡下逃去。
    “野雞!”
    幾乎同時,草叢裏又躥出幾隻灰褐色的、體型比鵪鶉大不少的小鳥,邁開細腿飛快逃竄。
    “是竹雞!還有……那隻是啥?顏色挺豔啊!”趙大海眼尖。
    陳淩凝目看去,隻見一隻拖著長長尾羽、頸部有白色環紋、身上羽毛在光線下泛著金屬般七彩光澤的雄鳥,正驚慌地撲打著翅膀,想往密林裏鑽。
    “是白頸長尾雉!這東西可少見!”陳淩認了出來,這東西在後世可是保護動物,難得一見。
    不過他也沒想打,看著它慌慌張張地逃進樹林深處了。
    “這幾年山裏東西是真多了,啥稀罕玩意兒都能瞅見。”趙大海感慨道,“以前打獵,跑一晚上也未必能遇上幾隻像樣的。”
    “生態好了吧。”陳淩笑了笑,心裏知道,這多半還是跟自己洞天潛移默化改善周邊環境有關。
    連著幾夜的夜間小獵,收獲頗豐。
    獾子、野兔、野雞打了不少,偶爾還能遇到出來覓食的鬆鼠或者黃鼠狼。
    值得一提的是鬆鼠。
    陳淩覺得周遭的鬆鼠種群變化真的挺明顯的。
    這種變化不是別的,也是出現了些許的變異。
    個頭從普通的小體型灰鬆鼠,向著大體格的、類似國外的那種魔王鬆鼠變異去了。
    這一點還是挺讓陳淩吃驚的。
    他原本想著,最可能有變化,變化最大的,應該是老鼠來著。
    倒沒想到,最先發現的是鬆鼠。
    連續幾天小獵玩爽了之後,陳淩把大部分獵物分給了趙大海、山貓和林場幫忙的鄉親,自家隻留一些嚐鮮。
    至於小獵中新發現的那些山禽野獸,陳淩隻當做以後豐富動物園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