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秦主任麵色微微一滯，倒是沒有想到，向來已經不管聖菲伊頓事務的納蘭前校長，這次竟突然如此正式，親自前來造訪自己，想來定非尋常之事。

    “怎麽，有難處？”

    納蘭謙渾濁的雙目深深凹陷，他抬首看向秦主任，將對方麵色盡收眼底。

    “敢問老校長，是商學院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竟要勞您親自……”

    “這你不用過問，我也不便說。你隻需回答、能與不能。”

    麵對秦主任的試探詢問，納蘭謙依舊隻是從容而回，令前者不免有些啞然。不過細思之後，他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倘或當真是什麽機密要事，那自己還是少摻和其中為妙。

    “當然可以。老校長您請坐。”

    秦主任說完挪出一張椅子，打開了桌前的一方小台燈，好讓納蘭謙能夠看清身前，繼而自己也坐在一旁電腦前，動手整理起各種監控文件來。

    “你幫我調出，上個禮拜，在中心教學樓，參加商學院實踐測驗第一考室的監控視頻。”

    納蘭謙淡然的吩咐聲傳來，秦主任眉頭微揚，顯然有所意外。不過這會兒倒容不得他去多想，於是點頭找尋起了當日的那卷監控錄像來。

    “第一考室，向來都是學院尖子生匯聚之地，所以這麽多年來，幾乎沒有出現作弊情況，因此，攝像頭也許久未曾換新。所以老校長，我也不敢肯定，當天的考室內，有沒有錄下完整的視頻。”

    秦主任一麵操作著，一麵向身旁納蘭謙解釋，唯恐因為他所要的監控出了意外，而無法調出。

    不知是否因為心中越擔心什麽發生，便越來什麽狀況，秦主任在查詢了當日的文件許久之後，找出了上次測驗自第二考室起往後每個考室的錄像，卻唯獨缺了第一考室！

    “怎麽回事？不應該的啊……”

    秦主任反複上下翻騰找尋數遍，卻依舊沒有那段錄像的蹤影，當即心中也有些詫異與無奈，隻得偏頭向納蘭謙如實回稟：“老校長，非常抱歉。”

    “是原本便沒有錄上，還是後來遺失了？”

    安靜在一旁端坐看著的納蘭謙，見到這一幕自然也清楚了結果。不過雖然秦主任沒有找到，但他還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複。

    “應該是第一考室的攝像頭出了問題，我這裏如果儲存了，那不可能會出現遺失的情況。”

    秦主任回答得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做第二考慮。因為他這監控室平日裏嚴禁外人出入，而且所有資料都是自己親手操作，即便被不小心誤刪，那自己定然有印象才對。

    “算了，沒有便沒有吧。不過這些事情，你還是得更好地負責。”

    “老校長，您請放心，我這就找人去查看換修。”

    納蘭謙話音落下，也沒有再多說多留的意思，起身欲走。秦主任自然也清楚他話語中的意思，起身連連答應下來：“老校長，您慢走。”

    直到目送著納蘭謙的身影逐漸走遠，秦主任終於放鬆了一直緊繃的神經，當即長呼出一口濁氣，然後快步走回自己辦公桌前，拿起電話便撥向了學校的網絡維修部門。

    聖菲市南域浦原區濱海之畔，菲斯企業旗下原料加工部門。

    人事部大樓的頂層，其中一間頗為寬敞的圓形辦公廳內，靠落地窗便有一處濱海露天陽台。其中數張桌椅擺放，兩道身影靜坐在其中一處，安靜地品茗喝茶，並不時交流著什麽。

    “牛副主管啊，你當真決定了，要向上麵請假一個禮拜？你之前，除了正式假期之外，可許久沒有請過這麽長的假了。這次，是因為什麽？”

    與牛芳對桌而坐的，是菲斯原料加工的部門主管寧堃。

    他也是在整個菲斯企業裏有名的年輕骨幹，曾經還任職過企業高層的企劃部總監，但後來因為不滿慕容楠的用人作風，故而主動請求調離總部，來到了這旗下的原料加工部門。

    寧堃手端一杯清茶放置唇邊微微抿了一口，抬首看向身側無垠的大海，思緒似有些飄渺，連詢問的話語之聲，也隨意散漫。

    牛芳抿唇微笑，搖了搖頭放下手中茶杯，起身來到窗沿下，目光微垂，片刻後方才答複：“婉瑜的忌日就快到了，這幾年因為工作的關係，一直沒去桑海看她。今年我想，也該去一次了。”

    話音落下，牛芳腦海之中，再度浮現出那道白衣倩影、以及她清秀的麵容，心潮略微起伏。

    “這樣麽……”

    細長的幽歎之聲淡淡落下，寧堃臉色微變，回憶了一瞬之後，方才緩緩收回視線。

    “那丫頭生前，好歹也叫過我一聲‘老師’。按理說，我也應該去看看她。隻是倘若我倆都離開，部門的各項事務恐怕就無人負責了。”

    “你就別去了。我自會將你的心意帶去的。而且，有一個人，這幾天我還得托你幫忙照看呢。”

    “季雲曉？”

    見到牛芳微微點頭，寧堃心頭也不免浮現一絲詫異與好奇：“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對一個新來不久的小員工，這般上心。怎麽，他有什麽特別之處麽？”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牛芳淡淡一笑，似乎並不願意多說什麽。她回身看向寧堃，突然想起了一事，轉而挪開話題：“那件東西，就暫時放在你這裏吧。另外，若是常青問及你，希望你能幫忙隱瞞，千萬不要交給他。”

    寧堃原本舒緩的眉頭倏然一皺，對此感到有些不解：“你這樣做又何必——”

    而就在他話語未落之際，身旁放置的手機，卻在此刻突然響起，令他不得不停下並伸手拾起手機。

    “是薑總裁的秘書，方妍？”

    寧堃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不免念出聲來，站在他身前窗邊的牛芳，聞言麵色悄然閃過一絲細微變化。

    收起心中的諸多猜想，寧堃接通電話，正色詢問：“喂，方秘書，有什麽事情嗎？”

    “寧主管，總裁她今天下午，突然決定想要來你這裏的旗下部門視察生產情況。我想到應該和你說一下，方便你安排人有所準備。”

    “請問方秘書，是正式的部門考察嗎？”

    方妍的話音落下，寧堃當即麵色不禁帶上了幾分肅然。

    “不是。總裁也是臨時突然決定的，所以隻有總裁和我、以及陶秘書三個人前來。”

    “嗯，知道了。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寧堃眉頭微皺，麵色略顯詫異，但很快又回複平淡，在得到方妍確定答複隻此一事後，轉而和顏一笑，感謝開口：“多謝方秘書了。”

    掛掉電話，尚不待寧堃放下手機，原本靜立在窗邊的牛芳，此刻已經坐回了對桌的椅子上，一臉正色地將他注視著：“是薑總裁要來我們部門視察？什麽時候？”

    “就在今天下午。”

    “怎麽會這麽突然？”牛芳圓潤的麵容之上閃過一絲驚詫，片刻沉思之後，似乎突然想起什麽，心中不由升出一抹難以置信的預料來，“難道說……”

    “怎麽了？”

    頗為不解地望著牛芳，雖說寧堃此刻對於薑紅霞的突然造訪略感詫異，但應該也不至於這般反應吧。

    “沒什麽，也許是我多想了吧。”

    牛芳淡淡答複，搖了搖頭釋然下來。兩人之間，再度陷入沉默，彼此安靜品茗，將視線轉而眺向天外，然而各自心中，卻都有所思量。

    桑海市平陽區北郊，丘陵山脈，青色別墅古堡。

    羅刹古堡之前的一片碎石空地上，兩道身影彼此間隔數米靜靜站立。兩人目光緊緊對峙，其中一人一身黑袍遮身，身形健碩、不動如山；而另外的一位戴眼鏡的青年，身子卻有些踉蹌不穩，呼吸略顯急促。

    “怎麽樣？考慮好了麽。你要知道，你手上的傷，絕非一般藥物能治，拖的時間越久，所帶給你的痛楚隻會愈增。”

    臨近正午，燕三抬手淡淡地望了一眼天際的日頭，原本悠閑平淡的麵色，也開始浮現出一絲隱約的不耐。對於邵洋，因為上麵命令的緣故，他不願用強，可令他未曾想到的是，邵洋居然寧願強忍劇痛、也不願輕易妥協。

    “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對你們組織、沒有興趣，所以隻要、我還有自己的意識和行動能力，便不會跟你走。”

    邵洋牙關緊咬，指尖傳來的鑽心瘙癢疼痛，令他神經都有些痙攣。但依舊保持意識清醒的他，卻略覺奇怪，自己這一夜過去，指尖也緊緊是隱隱作痛，為何今日來此處遇見燕三後，痛癢感竟會成倍劇增？難道說……

    “我的耐心告訴我，你不會再有自己選擇的機會了。今天，你不走也得走！”

    邵洋的頑強程度，令得燕三終於再度燃起了心中的不耐與憤懣。他掌心有著氣勁飛速凝聚，腳尖重重一點地麵，旋即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著邵洋極速奔來，繼而一掌揮出。

    既然是對方敬酒不吃，那也就怪不得自己心狠了。隻要不把這小子弄死，想來上麵應該不至於為了他，而降罪於自己。

    心中這樣發狠思忖著，燕三的氣掌已經逼近了邵洋的身前。後者雙目之中逐漸攀爬上一絲血紅，麵色一派凝重，就欲拚盡自己最後一分力氣，給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