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漠孤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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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沙,浩瀚如海。查幹沙漠的深處,熱浪襲人,烈日當頭。
蕭慎婉柔公主的駝隊已經在大漠裏行走了五天五夜。
永無邊際的沙海中,眾人緩慢前行。
這幾日了無音訊的尋找,讓他們失去了些許的信心。
加上沙漠的氣候幹燥,風沙不斷,隊伍裏的人都沒了聲音。
兩位水嫩嫩的姑娘,經過這幾天的風吹日曬,也顯得失去了色彩。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阿圖魯,不停的看著手裏的羅盤。
他眉頭緊鎖,口中念念有詞。
婉柔公主見狀,輕踢了一下駱駝,加緊步伐跟上了阿圖魯。
她來到阿圖魯身邊問到“阿圖魯爺爺,怎麽了?我們的路線有什麽問題麽?”
阿圖魯依然眉頭緊鎖的答到“這周圍的地貌特征經過風沙的侵蝕可是變化了不少啊,連我都有些認不清了啊,你們的部隊,要想在沙漠裏失蹤這麽多天還能生存,那必定是要找到水源的,否則的話絕無生存的可能!這查幹沙漠,隻有一處綠洲,可是那綠洲是屬於靠近草原那一邊的,雖然人跡罕至,但也會有人定期巡邏的,如果被人圍了綠洲,那情況可就不秒了。按理說,我們走了五天了,應該快要到綠洲那邊了,可是我們卻遲遲沒有發現啊!”
婉柔焦急的問到“那怎麽辦?我們是不是跟預定的路線偏差了?”
阿圖魯搖頭到“偏差也不會太大的,我們在走走看吧,如果天黑之前還是沒有找到綠洲的話,那我們就另想辦法!”
婉柔無奈的咽了咽口水,這幾天,就是再渴,她都舍不得多喝一口水,她知道,她帶來的每一滴水都有可能救活一條命。她原本肉嘟嘟的小嘴,已經幹出了幾道口子。
她示意駝隊繼續趕路。
就這樣,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隊伍裏有人堅持不住了,阿圖魯示意隊伍尋找避風地稍作休息。
婉柔卻不想停下來,她獨自一人走上了一座高大的沙丘,她想看的更遠一些。
可眼之所及,盡是黃沙!
她拿出了水袋,輕抿了一口。
這時,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她鮮紅的長裙,和臂膀下的挽紗。
婉柔忽然的惆悵,她摸索著,拿出了懷裏的碧玉短笛,輕輕的吹了起來!
微風吹過,妙音悠揚,豔陽高照,紅衣飄飄!那畫麵淒美孤寂。
士兵們都出神的望著沙丘高處的婉柔公主,一時間竟忘卻了所有煩惱!
婉柔的笛聲,隨風飄揚,飛的很遠很遠。
良久,她停下了笛聲,突然撕心裂肺的衝著天空大喊“南風哥哥,你究竟在哪裏?究竟在哪裏?”
她的呼喚,回蕩在沙丘間,傳的好遠好遠!
沙漠的某處角落裏,被埋在黃沙之下,奄奄一息的南風瀧正突然驚醒,他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公主殿下在呼喚自己,他想掙紮著爬出去,可是他有心無力。
在沙漠裏苦苦掙紮了半月的南風瀧正在三天前經曆了一場沙塵暴,本就千瘡百孔的隊伍,更是雪上加霜。
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水和食物了,在糧草兵馬極度匱乏的狀況下,他率領部隊幾次擊退了草原的圍剿。
為了能將傷病無數的隊伍帶出沙漠,他不得不冒險去尋找水源。
然而天不遂人願,他們遭遇了頻繁的沙塵暴,最終迷路了!這逼的南風瀧正不得不下令殺了戰馬飲血度日。
即便是這樣,他與自己的五萬大軍也沒能得到老天的一丁點垂憐。
三日前,又一場沙塵暴,讓他和他的部隊,徹底的倒下了!
彌留之際,南風瀧正心有不甘!
他覺得自己就這樣死了,真的很窩囊!
他沒有戰死沙場,而是被貪腐的朝廷活活渴死在了沙漠!
他還沒有兌現自己對公主殿下的承諾!
他不能死,他得活著,他南風瀧正就算是死,也要守著他的公主!
就這樣,他用頑強的意念,撐著自己最後的生命!
沙漠的山丘上,婉柔還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仰望天空,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呼喚著她。
剛剛還光芒四射的太陽,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幾道光暈。
風,似乎沒有剛剛那麽溫柔了!它越吹越烈,吹的婉柔有些站不穩腳跟。
她突然感覺到不對,回頭望向沙丘下的駝隊。
隻見阿圖魯跳著腳,動作誇張的喊叫著婉柔。
婉柔突然聽不到了聲音,她焦急的問阿圖魯“什麽?您再說什麽?”
風更加的猛烈了!
刹那間,沙漠裏狂沙四起,遮天蔽日,狂風打著旋兒放肆的在空中亂舞。
風響聲嗚嗚轟鳴,婉柔這才反應過來,阿圖魯喊的是“沙塵暴!”
她驚慌失措,想朝駝隊飛奔。
可一陣疾風飛馳而過,她一個沒站穩,瞬間跌落了沙丘,婉柔在沙丘上不停的快速翻滾,她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很快,她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風聲,飛沙聲漸漸消散,婉柔迷迷糊糊的慢慢蘇醒。
她感覺自己的嘴巴裏,耳朵裏都被灌滿了沙子,不由的咳嗽了起來,半天,她好不容易能正常呼吸了!婉柔掙紮著想起來!
她費了很大的力氣,好不容易讓自己在黃沙中爬了出來,可她的頭依然迷迷糊糊。
她顧不上那麽許多,趕忙抖去身上的黃沙,她必須馬上和駝隊匯合,如果她與駝隊走散,自己不可能在荒漠中獨活!
婉柔起身觀察四周,她很幸運,自己摔到了沙丘下的一處被風處,才幸免於難。
可不幸的是,她根本記不住自己是從哪個沙丘摔下來的了。
在沙漠裏,隻要稍有偏差,就可能差之千裏。
婉柔趕緊仔細觀察,細細回想。
可她越看周圍越覺得詭異,周圍平攤的沙丘下,一小堆,一小堆密密麻麻的小沙丘星雲密布。那形狀,就好像是一個個人躺在了黃沙下。
等等,人?
婉柔不受自己控製的頭皮發麻。
她戰戰兢兢,雙手顫抖的準備扒開黃沙,一探究竟!
“啊!”婉柔驚呼,一跟頭又坐在了地上!
沙丘之下,果然是人!
她強裝鎮定,起身上前查看,這一看,她不再害怕,因為黃沙中的人,穿著雪國的鎧甲!
她激動又害怕,開始一個沙丘,一個沙丘的挖!
不出所料,這密密麻麻的沙丘之下,躺著的就是南風瀧正帶進沙漠後失蹤了的士兵!
婉柔試圖呼喊駝隊,可她一時竟激動的失了音,她隻能哽咽著不停的用雙手去挖人。
終於,一張熟悉的麵孔,在黃沙中漏了出來!
是他的南風哥哥!
他滿臉胡茬,麵容消瘦,被黃沙侵蝕的臉上血跡斑斑!
蕭慎婉柔不禁仰頭痛哭,許久她終於回過了神,趕忙抬起了南風瀧正的頭,他摟著南風瀧正,心如刀絞,此時此刻,除了淚水和悲痛,她根本無法表達自己的情緒!
漫漫黃沙之下,皆是雪國的將士,屍橫遍野,慘烈不已!
“啊,啊,啊……”婉柔公主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她就是說不出話來!
她用雙手不停的捶打自己的胸口,她恨自己為什麽這麽不爭氣!
突然,她意識到什麽,她的懷中,玉笛還在!
婉柔戰戰巍巍的掏出玉笛,她用力的大聲吹著笛子。
她覺得,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止了一樣。
她吹的筋疲力盡!
終於,阿圖魯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座沙丘之上!
他望見了公主,欣喜若狂,趕忙揮手示意駝隊。
很快,駝隊朝著婉柔的方向趕來,丹瑤衝在了最前麵,她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的飛奔下來。
當眾人看見眼前這一幕時也是目瞪口呆,楞在了原地!
隻有丹瑤,一眼就認出了婉柔懷中的南風瀧正!
她滿眼淚水,撲了過來。
婉柔依然說不出話,隻是嗚嗚的痛哭著!
十六歲的她,第一次見到了戰爭的殘酷,聞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真的被嚇到了!
阿圖魯見狀也湊了過來,他伸出雙指,放在了南風瀧正的脖頸處,良久他開口到“公主莫急,還有的救!快,大家也都別愣著了,趕快挖人,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兄弟,隻要有一口氣的,馬上灌水,注意,不能一次灌太多!”眾人回過神來,趕忙四處挖人!
婉柔也慌忙掏出了自己的水袋,輕輕的灌進了南風瀧正的嘴裏。
時間是那麽的漫長!
很快夜幕降臨,星河璀璨!
阿圖魯生起了篝火。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是多麽的悲壯感慨!
婉柔一直沒有放下南風瀧正,而丹瑤也一直靜靜的坐在她身旁,四目相對,默默無聲。
突然,一陣輕輕的呼喚,打破了夜的寧靜!
“公主,真的是你麽?我不是在做夢吧?”
婉柔低頭,是她懷裏的南風瀧正蘇醒過來了!
她又哭又笑,一時竟然不知所措!
南風瀧正強顏歡笑的掐了一把婉柔的小臉。
婉柔啊的一聲尖叫。
“噗嗤,”南風瀧正勉強的笑出了聲到“看來,我不是在做夢,真的是我的公主殿下!”
一旁的丹瑤略帶醋意的叫到“南風大人,你終於醒了!可把我們擔心死了!”
“丹瑤郡主,您也來了!”南風瀧正禮貌的招呼著。
這時候,阿圖魯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湯,遞給了婉柔。
丹瑤搶先一步一把接了過來,說到“我來吧!”
於是她輕輕吹著米湯,一口一口的喂給南風瀧正,南風瀧正開始還想拒絕,可無奈身後的公主嗬斥到“張嘴!”
南風瀧正乖乖聽命,大口的喝起了米湯!
很快,他精神了許多!
身邊的大部分士兵也都漸漸蘇醒!
他們有一大部分人是被渴暈或是餓暈的。
婉柔見將士們漸漸蘇醒,堵在胸口的氣終於順了下去!
她知道,她一定能將他們帶回去,帶回自己的家鄉,與親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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