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再遇仙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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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皇城,武英殿。
一連幾日,婉柔都在悉心的觀察著惠妃娘娘留下的那隻雪球。
婉柔發現,這雪球似乎對那些薄荷葉很是上癮。
隻要它每日能啃食到薄荷葉,就同往常的貓咪無異,十分的溫順乖巧。
可一旦幾日吃不到那薄荷葉,它就會性情大變,十分的狂躁不安,見到了那薄荷葉,就會瘋狂的抓咬。
至此,婉柔可以非常的肯定,雪球就是受了那薄荷葉的影響才會變得攻擊麗昭儀的。
可婉柔始終不明白,為什麽雪球會對有提神醒腦功效的薄荷有這麽大的反應。
婉柔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情告訴大殿。
她在武英殿內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沒能邁出那一步。
但是依然有很多問題縈繞在她的心頭,她最後決定,還是先去惠妃娘娘的永寧殿再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婉柔帶著種種疑惑心事重重的來到了一片死寂的永寧殿。
剛到門口,就看見那株自己曾經種下的紫藤樹開的正旺。
那一串串紫色的花朵,已經探出了城牆,讓這死寂之地多了一絲生機。
永寧殿的大門緊鎖著,好在她早有準備。
隻見婉柔快速的取下了頭上的一根發簪,三下五除二的就打開了那門鎖。
婉柔來到院子裏,這裏並非她想象的那般荒涼,很顯然,有人來收拾過。
她走進院子,來到了那株紫藤樹下,抬頭看著它。
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婉柔心事重重。
她輕輕的來到了正殿裏,開始仔細的觀察著這裏的一切,任何細節她都不願意放過。
可走了一大圈兒,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
最後,婉柔來到了惠妃娘娘生前一直念經誦佛的佛堂。
那佛堂的油燈依然燃著,婉柔跪地扣手,潛心膜拜。
當她起身準備離開時,發現桌案上,還有一本厚厚的未抄完的佛經。
婉柔不由自主的坐到了那桌案邊,翻看起了那本佛經。
看著看著,她突然覺得哪裏不對,於是她來回的翻看。
終於,她發現了一些端倪。
這佛經每一頁的某一些字上,似乎都有被拓印過的痕跡。
婉柔急忙找來紙筆,將那些有拓印的字一個一個的連起來。
有些字詞雖然不是很通順,但另她一下字就想起了惠妃自戕前遺書上的那些話。
婉柔後背發涼,直覺告訴她,她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真相。
這一次,婉柔沒有再猶豫,她拿起那本佛經和自己抄好的字,奔向了流雲殿。
來到流雲殿門前,婉柔讓侍衛通稟赫連雲逸。
可一會兒的功夫,侍衛卻來回稟,說赫連雲逸正同葉小姐在後院喂魚,不方便接待客人。
婉柔知道,他是在故意敷衍自己。
她無奈的隻能讓侍衛叫來珍珠。
婉柔知道,珍珠是絕對可靠之人,於是她將那些證據交給珍珠,並告訴珍珠她的懷疑,以及對雪球觀察的結果。
珍珠也是一驚,她知道,這背後之人,費盡心思的布了這麽大的一個局,肯定是不簡單的。
珍珠安慰了一下婉柔,告訴她大殿並非絕情之人,或許是有什麽誤會,婉柔隻是無奈的笑了笑。
珍珠也是無奈的拍了拍婉柔的肩膀後回到了流雲殿。
赫連雲逸哪裏在同什麽葉小姐喂魚,知道婉柔的到來,他一直坐在院子裏一處能望見門口的地方,強裝鎮定的喝著茶。
見珍珠回來了,他起身想躲。
一直對他的脾氣秉性了如指掌的珍珠大聲說到:“大殿,婉柔前來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的!您可否借一步說話。”
赫連雲逸尷尬的示意珍珠去書房說話。
珍珠隨著赫連雲逸來到了書房,她關緊房門,然後拿出了婉柔交給她的東西,並告訴了赫連雲逸雪球的事情。
赫連雲逸雖然也有些震驚,可他的表情依然波瀾不驚。
他隻是淡淡的對珍珠說到:“珍珠,告訴蕭婉柔,我母妃的事情,與她無關,叫她不要再多管閑事了!”
珍珠不明白,大殿為何如此口是心非。
他明明惦記著人家,每日都親自去照顧婉柔留下的花草樹木,甚至還將他與婉柔帶回來的那株紫藤樹,當寶貝一樣的看著。
可婉柔一來,他就拒之千裏之外,視她為陌路。
珍珠搖了搖頭,無奈的告退了。
她走後,赫連雲逸在偌大的書房裏不停的翻閱著典籍,他也想知道,那薄荷葉究竟為什麽能讓母妃的雪球淪為害人的工具。
一整天,赫連雲逸不吃不喝。
直到晚上葉盈盈來叫他,他也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深夜,赫連雲逸翻閱到了一本名為《齊草雜談》的西域古籍。
上麵記載了一種名為“荊芥”的植物,原本來自遙遠的歐羅巴,後來傳入了西域,這種植物有特殊的清香,其中的某種成分,能使貓類動物處於興奮,和幻覺的狀態。
赫連雲逸覺得,這東西,十有八九就是婉柔口中的薄荷葉。
可宮中,來自西域的就隻有麗昭儀一人,她初入宮廷,跟自己的母妃無冤無仇,更不能狠到用自己腹中的胎兒來陷害自己的母妃。
赫連雲逸知道,這個布局,定然少不了人為的力量。
麗昭儀身邊的那個宮女已經失蹤,但縱然是她還在,她也接觸不到自己的母妃,所以,能拓印母妃字跡,並且讓雪球對那荊芥上癮之人,定是母妃身邊的親進之人。
在惠妃娘娘自戕不久後,赫連雲逸不是沒有對她們進行過審查,但並無什麽收獲。
赫連雲逸覺得,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麽,他決定,再去尋找那些母妃生前的侍女太監們,查個究竟。
第二天清晨,赫連雲逸下了朝,便命人將婉柔發現的那些線索,透露給了麗昭儀。
他知道,如果自己對母妃的自戕提出質疑,他的父皇未必是什麽反應。
而如果是麗昭儀在他父皇那裏吹耳邊風,效果也許會不一樣。
他靜靜等待著結果,默默祈禱,麗昭儀不要忘了喪子之痛。
倚梅閣的麗昭儀,收到了赫連雲逸的消息,果然坐不住了,那痛楚和怨恨再一次的襲上心頭。
她命人找來了婉柔,並告訴了婉柔她知道的情況。
婉柔很快反應過來,這事情是大殿私下裏跟麗昭儀通的消息。
婉柔的心裏突然有些不舒服。
她仿佛重新認識了赫連雲逸,那個在她眼裏完美無瑕的謙謙君子。
她叮囑麗昭儀不要意氣用事後便匆匆離開了倚梅閣。
赫連雲逸的變化真的另她窒息。
回到了武英殿,赫連沐風卻不在殿內,婉柔閑來無事,抱著雪球,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欠仙居殿的皇太叔一個道歉。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來到了小廚房,下廚做了幾道拿手菜,又帶上了前些日子釀的楊梅酒,便向著仙居殿走去。
來到仙居殿,這裏依然是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婉柔來到院子裏,輕聲呼喚著:“神仙爺爺!神仙爺爺!”
可並沒有人答應她。
婉柔向著院子深處走去,突然一陣鼾聲吸引了她。
她循聲而去,發現竟然是皇太叔坐在涼亭的椅子上,手裏拿著魚竿,人卻已經睡著了。
婉柔被皇太叔的滑稽樣子逗的偷偷直笑。
她捏手捏腳的來到了皇太叔身邊,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酒壇和食盒,然後拿出了一道飄香四溢的糖醋魚放在了皇太叔的鼻子邊。
皇太叔很快被這味道吸引,用力的聞著那味道,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他喃喃自語到:“嗯,什麽味道?難不成這池塘裏的魚,自己把自己燉了!嗯嗯,還挺好吃!”
婉柔實在是忍不住了,皇太叔的可愛的樣子,惹得她捧腹大笑。
老人家被她的笑聲驚醒,半夢半醒的傻傻的看著婉柔。
過了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到:“哎呦,這不是沐風殿裏的那個小丫頭麽?怎麽今日有空來看我了?”
婉柔忍著笑到:“婉柔參見皇太叔,今日婉柔特意做了幾道拿手小菜,來給皇太叔賠罪,最重要的是,我還給您帶了酸甜開胃的楊梅酒!這酒,既能醉人,又不傷身!您老人家開不開心?”
“哎呦喂,好,好,太好了,快,拿來給老頭子我嚐嚐!我說剛剛怎麽聞見糖醋魚的味道,哎呦丫頭你可不知道啊,那允華平日裏把我給看的啊,好像他是主子,我是奴才一樣,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喝,說是什麽為了我的身體好,可我不開心,身體怎麽好?”皇太叔像個小孩子般跟婉柔告著狀。
婉柔被這老人家逗的一直笑的合不攏嘴,她也頑皮的說到:“嚐嚐?我陪您喝兩口兒?”
“喝兩口!”兩人一拍即合,如同許久未見的知己般暢聊了起來。
婉柔這廚藝,也同樣得到了皇太叔的認可,老人家吃的那叫一個香,仿佛是被餓了很久一樣。
他就著婉柔酸甜開胃的楊梅酒,大快朵頤。
不一會兒,臉就喝的紅撲撲的。
老人家心情愉悅的說到:“丫頭啊,我可是好久沒吃到這麽可口的飯菜了,簡直比那禦廚做的好千倍萬倍啊!你以後常來看看我好不好?啊,對了,酒還有沒有,再給我來一杯。”
婉柔笑著正要給他倒酒,誰料允華從門口走了進來。
這皇太叔瞬間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般說到:“快,快,快收拾起來,不要被那老夫子看見了,又得嘮叨個沒完沒了!”
婉柔笑的不行,快速的收拾起了已經被一掃而空的酒菜。
然後拎起食盒悄悄的問到:“喝好了沒?”
皇太叔擠眉弄眼的說到:“吃飽了,沒喝好!五日之後,那老夫子還會出門辦事,記得早點兒來啊!”
婉柔哈哈一笑,點點頭,拎著食盒,像隻小兔子般逃離了仙居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