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閑來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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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就要走?”錢千千愣道。

    “嗯。”

    也不一定非要問這兩個人,可以問的人有那麽多。

    “保重。”夏昭衣說道,便緊了下肩上包袱,朝前走去。

    錢千千眨了下眼睛,這哪有說走就走的。

    “阿梨!”錢千千小跑著追上前,“你不歇歇腳,不吃點東西嗎,還有你這衣裳,真的不換嗎?”

    “怎麽了,千千?”餘媽叫道。

    “餘媽,阿梨要走啦!”錢千千回頭道。

    鳳姨愣了下,脫口叫道:“阿梨!”

    夏昭衣腳步沒停,有些不適的輕蹙眉心。

    本就萍水相逢,從她在這個叫阿梨的小女孩身上睜開眼睛到現在,六日都沒到。

    跟這些婦人們的一來一往,也沒有多愉快。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直接這樣離開,似乎有些不舒服。

    明明到官道了,遇上官兵了,已經安全了。

    “阿梨,鳳姨在叫你呢。”錢千千跟來說道。

    “嗯。”夏昭衣應了聲。

    “你總得理一下吧。”

    “我已經不止一次跟你們說過我要離開了啊。”

    “可是你現在走了,還是得說一聲的,以後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麵了呢……”

    有沒有都那樣吧。

    夏昭衣搖了下頭,神情平淡,沒說話了。

    宋二郎正接過密信,就要拆開,便見這曾家小姐背著個小包袱走來。

    “你幹嘛去啊。”宋二郎揚聲叫道。

    “回家。”

    “睦州?”

    夏昭衣淡笑了下,沒回答。

    “你不換套衣裳?”宋二郎又道。

    夏昭衣搖頭:“不換了。”

    “怎麽要一個人走,”秦三郎關心的問道,“和她們吵架了?你一個女童,隻身上路太不妥了。”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你先回去,你這樣一個人離開,我沒辦法和曾老先生交代。”秦三郎嚴肅道。

    夏昭衣停下腳步,頓了頓,說道:“難怪宋傾堂要說你傻,我說什麽你便信什麽嗎?我並非什麽曾何先生的孫女,你怎麽那麽輕易就當真了。方才表現太過刁蠻無禮,曾何先生家世代簪纓,我如此一鬧,也算是給他們家抹黑了一把。”

    “你不是?”秦三郎一愣。

    “嗯,所以不用顧慮要怎麽和和曾老先生交代了。”夏昭衣笑道,朝前走去。

    “可是姑娘……”秦三郎又叫道。

    宋二郎一把拉住他:“還叫她幹什麽,這麽討人厭,要死要活隨她去,你操什麽心?”

    居然是假冒的。

    還扯天扯地,扯了那麽一堆出來。

    嗯,還順帶將夏大小姐辱了一把。

    小小年紀,這麽刁鑽,他現在甚至都要懷疑這群人的真實身份了。

    不過,她知道的東西好像還真的挺多的。

    若要說她是山賊,看上去也不太像。

    就趁這功夫,夏昭衣已經走出去不少距離了。

    秦三郎看著這麽小的丫頭,再看向宋二郎:“這樣不太好吧。”

    “每日來來往往少說也有二三十人,也不見得你個個都拉,而且這是她自己要走的,我們可是留過的。”宋二郎滿不在乎的說道,“說不定,就是跟那群夫人慪氣,想要別人巴巴的上去哄她呢。”

    “阿梨……”

    錢千千看著夏昭衣的背影,喃喃的低聲叫道。

    宋二郎瞄了那邊的錢千千一眼,也回頭朝夏昭衣看去。

    看模樣,也不像是慪氣……

    腳步輕快,沒半點猶夷,偏偏這輕快的腳步又覺得像是穩重踏行。

    算了,她自己要走的路,誰管得住。

    活下來本事大,死掉了沒人替你負責。

    不過……

    “不對勁啊,”宋二郎忽的說道,“她剛才叫我什麽?”

    “什麽?”

    “宋傾堂,”宋二郎看著夏昭衣的背影,“她還真知道我的名字。”

    頓了下,宋二郎又道:“秦均,越看越覺得奇怪,連這身影都看的我奇怪。”

    “嗯?”

    “她這步伐我看著眼熟……好像以前見過。”

    既輕又穩,有時候像是會飄起,每一步卻似乎又很沉。

    矛盾。

    宋二郎收回視線,垂頭拆開信封。

    官道很陳舊了,石磚中不少縫隙裂開極深。

    夏昭衣走的不緊不慢,兩個多時辰,找到一條小溪坐下歇腳。

    水勢很大,水麵渾濁,上流衝來很多泥沙,將溪流染得渾黃。

    路旁樹木蔥翠,饒是幾日暴雨帶來不少摧折,也難敵春夏本就旺盛張揚的蓬勃生機。

    夏昭衣撿了根粗壯的木枝,在較為平寬的河岸旁邊挖坑。

    深約兩尺,寬半丈。

    清澈的水從土中慢慢過濾滲出,積滿了一些後,她拿出包袱裏的果子在坑裏洗淨。

    算了下今日時辰,再聞風辨位,她小算了一卦,咬著果子看向身後官道。

    上乾下巽,天風姤卦。

    姤卦中四爻相得兩個乾卦,是為克體。

    卦中無生意,想是得有一番劫難了。

    隻是這種時候,這種路段,誰會來。

    夏昭衣又清脆的咬了一口,耐心守著。

    四野青碧,山水潺潺,天地寬廣而盛大。

    一輛樸素馬車,四匹高頭大馬,正悠悠從路口南下。

    車夫很年輕,二十來歲的麵貌,體魄壯實。

    提著馬鞭的手旁有一把大刀,看模樣質感,少說也有個十一二斤。

    一行人走的安靜,沒有什麽聲響。

    走了約有兩刻鍾,車裏響起一個低沉男音:“休息下。”

    “不了,”另一個略顯稚嫩的少年聲音響起,“繼續。”

    車夫本準備勒馬,聞言繼續揚鞭,輕輕抽打了下馬臀。

    “走了很久了。”車裏低沉的男音有些不悅。

    少年沒有回答,馬車繼續往前。

    “休息。”男音又叫道。

    車夫似沒聽到,馬兒繼續以先前那速度,不疾不徐,緩緩前行。

    “等等。”左邊一個護衛忽然叫道,伸手指向前邊,“那是什麽?”

    車夫揚頭看去,拉了一下韁繩,勒令馬兒止步。

    “怎麽了?”少年說道。

    “有東西,少爺。”

    “掀簾。”少年道。

    車夫從車上跳下,抬手掀開車簾。

    一股清雅香風淡淡散出,車內光線黯淡,紫衣少年郎從車廂裏走出。

    白皙光潔的皮膚,與微光形成比對,似能反射出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