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真是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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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那頓蛇肉,石頭便覺得惡心。

    他從小最怕這些,可偏偏在路上時,這一夥人還吃的很開心。

    就連他這少爺,一直嚷嚷非要往前,在沈諳接二連三說著要吃蛇肉,也因嘴饞而停了下來。

    “她賣了蛇給你,”宋二郎道,“是生蛇還是死蛇?”

    “生的,應該是她自己捕的。”沈冽道。

    “自己捕的?”宋二郎揚眉,“是說的同一個人麽?那個女童後麵背著一個褐色的小包袱。”

    “我們遇見的時候,被她拿來裝蛇了。”

    竟然真是她?

    宋二郎斂眸,想起那女童的模樣,那麽小的個頭,她怎麽抓蛇,她不怕麽。

    秦三郎見他這樣,知道他又去想那女童了,不由一笑:“見不慣比你行的?”

    “不見得比我行。”宋二郎想都不想便道。

    “可她不到十歲。”

    “我十歲時也不差!”

    秦三郎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麵前這兩人,好奇道:“你們是兄弟?”

    沈諳溫雅點頭:“是。”

    “那倒真是奇怪了。”宋二郎道。

    “奇怪?”沈諳笑著看他。

    宋二郎點頭。

    這兄弟二人,哥哥的聲音很粗啞,可是喜歡笑,語氣也很開朗。

    弟弟的聲音很清越,可是說話低沉,似乎不太愛開口。

    兩兄弟性子有些反,但有一點相同,就是都長得好看,一眼看上去就惹人注意的那種。

    不過皮相嘛,算不了什麽,從小跟著他宋二郎一起混的那堆紈絝,俊美的也不是沒有。

    “你們先走吧。”

    宋二郎對趙寧等人道,再令鳳姨帶她們離開,打算同這對兄弟好好說說剿匪的事。

    但那沈諳卻又喊住了趙寧:“這位夫人。”

    他笑著上前,端手抬起,廣袖垂落:“冒昧問你一句。”

    “何事?”

    “你可認識,林又青。”沈諳說道。

    不僅是趙寧,鳳姨她們都愣在那邊。

    趙寧很快恢複平靜,但看著他的眼神變得略有些審視與淩厲。

    “不認識。”趙寧說道。

    沈諳雙眸含笑,眼神輕柔,一直望著她的眼睛。

    趙寧亦不是什麽露怯的人,雖覺得這眼神太過玩味和探究,可還是一退不退的望了回去。

    “怎麽?”趙寧問道。

    沈諳笑著搖頭:“沒事,夫人去那歇息吧。”

    看來是認識的了,但是對方既不肯說,那再問便沒意思了。

    趙寧也笑,福了一禮,轉身離開。

    鳳姨她們在前麵帶路,蘇舉人和碧珠跟在她旁邊。

    走了幾步,趙寧停下,對蘇舉人道:“牧文,撕一片布給我。”

    蘇舉人還沒反應過來:“嗯?”

    “遮臉。”趙寧說道,眼神變得疲累。

    “是。”

    蘇舉人抽了匕首,去割自己的衣衫。

    趙寧聽著他衣袍被割開的聲音,抬眸看著那邊的婦人和女童。

    “嚇你們無所謂,但那些女童還小,”趙寧很輕很輕的說道,“我可不想日後大人嚇小孩,不是喊大蟲來了,而是喊趙寧來了。”

    旁邊的碧珠這兩日因山上那些屍體場景而嚇到,神色一直彷徨困頓,聽到這話,終於難得撲哧一聲,低笑出聲。

    笑完撞見蘇舉人的目光,訕訕閉了嘴,將頭複又垂下。

    宋二郎從她們身上收回視線,看向沈諳:“先前你們說是來剿匪的?”

    “他說的。”沈諳慢條斯理的指向身後不遠的沈冽。

    “那你……”

    “我是個病人,軍爺舍得我上戰場麽?”沈諳微笑。

    這跟舍不舍得,有關聯?

    宋二郎又看向沈冽。

    “對,剿匪。”沈冽淡淡道,“不過有個條件。”

    “還講條件?”

    沈冽朝沈諳看去一眼:“將他綁了,哪些馬賊最凶狠,就將他扔哪。”

    宋二郎道:“這個……”

    “我弟弟說笑的。”沈諳笑道。

    沈冽冷冷的收回目光,轉身回去馬車,看向石頭:“收拾下,原地搭棚。”

    “是。”石頭應道。

    他們還沒同意他們留下的好吧。

    宋二郎和秦三郎又鬱悶對看了眼。

    睡得早,便也起得早。

    夏昭衣早早就起了,收拾一下包袱,推開門窗通風,而後下樓,準備結了帳就離開這個地方。

    掌櫃還沒起,兩個夥計在樓下收拾桌椅板凳,看到女童從樓上下來,一個夥計叫道:“小女娃,起這麽早?”

    “我要趕路,”夏昭衣笑道,“賬房先生起了嗎?”

    “還沒呢,不過我們也可以結,你等著啊,我這桌子擦完。”

    “好。”夏昭衣點頭。

    站了一陣,她想了想,又道:“村子裏對付那些馬賊的,可有領頭的人物?”

    “領頭?你說的是蕭譽冒他們?”

    “可識字?”

    夥計們搖頭:“不知道。”

    “總該是有識字的,”夏昭衣自語了句,又道,“先不管了。”

    “什麽?”

    卻見女童已回了身去,走到昨天坐過的窗邊,將包袱放下,然後拿出裏麵的筆墨紙硯。

    “嘿,”一個夥計饒有興致的走過去,“你這女娃,會寫字?”

    昨日她來時破破爛爛的模樣,可還鮮明著呢。

    待走去時,女娃已經執筆落墨了。

    夥計自己識的字不多,可是字好看還是不好看,他是知道的。

    這女娃的字,也太俊了。

    “你去擦桌呀,”夏昭衣沒抬頭,下筆如神,“我等著給我結賬呢。”

    “可,可是你這字……”

    “要不順帶再給我備兩個饅頭。”

    夏昭衣又道,說到這裏,她抬起頭,筆杆輕支在下巴上,偏頭看著夥計。

    “嗯?”夥計也看著她。

    “我是在想,你這裏還有什麽可以往路上帶的,”夏昭衣若有所思的說道,“你們的廚藝,其實不是不好,就是太馬虎了。”

    “……”

    “那還是饅頭吧,”夏昭衣一笑,“多準備一些。”

    她決定繞遠路了,北上如果真的餓殍塞道,那麽可能連重宜都不必去了,直接從這裏,繞去兆雲山的北部,走那一片傳說中荒無人至的凶險之地。

    但真要去的話,可能她還需要一匹馬。

    哪裏有馬?

    夏昭衣咬著筆杆,轉頭看向窗外。

    “馬賊?”

    “什麽?”夥計轉身要走,聽到這話回頭。

    夏昭衣笑了笑,目光一直看著遠處天際:“沒什麽,就是在想,我這兩條腿會不會太短了點。”

    “……”

    什麽啊……

    夥計皺了下眉。

    真是個怪人。

    夥計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