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大獄，自然更不會有人來跟他這個板上釘釘的死囚知會什麽，蘇懷謹滿心疑慮無人解答，如今快死了，總也得死個明白吧？

    他究竟是差在了哪裏，算漏了哪一步，才落得個全盤皆輸的下場？

    風簫寒瞥了他一眼，本不想理會，但不知出於什麽心理，他最終還是解答了蘇懷謹的疑惑：“我有解蠱之藥。”

    所以，中蠱是真，提前解蠱也是真，而且利用一這點，順勢把錦王引了出來，一次性解決了所有隱患。

    蘇懷謹：“……”

    此刻，他的心情難以形容。

    風簫寒並沒有跟他說太細，但結合短短幾句的敘述，他差不多能猜得到原委，因為知曉解蠱之法，所以，一開始的中蠱，估摸著也是為了引蛇出洞。

    蘇懷謹長歎一聲，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聽到這世界竟有解蠱藥的震驚，漸漸轉化成了歎息。

    算無遺策，從頭到尾，都是他錯估了風簫寒的本事。

    知道風簫寒很難對付，也事事小心，盡可能的布局周全了，可到頭來，他認為的“萬無一失”，在風簫麵前卻依舊存有漏洞。

    這也是為什麽，兩次博弈，卻都以他落敗為結局的原因吧。

    風簫寒總是能超出他的預計，每當他以為自己已經摸清了風簫寒的能力時，風簫寒卻總能刷新他的認知，拿出更高一籌的對策來應對。

    輸在這樣的對手手裏，可能是上天注定了，風簫寒是他的克星和死敵？

    蘇懷謹心中感慨，看向謝語凝時，目光也多了幾分複雜。

    也是。

    麵對風簫寒這樣的強者，還得了對方毫不保留的對待，謝語凝早就放下了他這個無情無義的偽君子，這才是正常的走向吧？

    比起風簫寒，他蘇懷謹真的什麽都算不上，又卑鄙，又自私，偏偏用盡手段，卻依舊比不過光明正大的風簫寒……

    這一刻，蘇懷謹身上始終繃著的那股勁莫名其妙的散了，回顧這二十多年的人生，到頭來才發現，他活得簡直就像個笑話。

    機關算計，卻失去了身邊所有珍貴的東西，最後還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

    他自嘲一笑，臉上掛著的那抹瘋狂無懼的神色，也終於一點點萎鈍下來，整個人像是一下子失了精氣神。

    謝語凝瞧著他佝僂下來的脊背，微微蹙了眉，對風簫寒輕聲道：“我們走吧？”

    蘇懷謹這樣子，應當是不會再作妖了？

    風簫寒自無不可，牽住了謝語凝的手：“嗯，走吧。”

    大牢深處，陰暗少光，熊熊燃燒日夜不止的火盆，照亮了那條唯一的通道。

    蘇懷謹怔怔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眼中的情緒逐漸飄散遠去。

    他慢慢走到牆角，靠著牆壁滑坐下來，雙手抱於膝間。

    恍然間，他突然想起了初見謝語凝之時，少女看向他明亮清透的目光。

    可現在，那雙眼睛裏再也找不見當初的影子，早已沒有了愛慕，隻剩下了令人窒息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