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報，城西？”

    刊市不遠處的一株垂柳旁，段恒與勝文兩人正佝僂著身子，朝著遠方窺視。

    段恒的臉上滿是莫名其妙，自言自語的嘀咕道：“還有那射雕，究竟又是何物？”

    勝文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兩人就這樣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著長龍離開，朝著城西湧去……

    關鍵詞就兩個：“邸報”、“射雕”。

    邸報，衙門裏自然也是有備著的。

    隻是最近忙於公務，所以段恒一時間還沒顧得上看……但他怎麽也想不到，今天這件事，竟是因那邸報而起……

    不過，這時的他也不禁長舒了一口氣，隻要與那梁山賊匪無關，一切，似乎也不至於太糟糕！

    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低頭吩咐道：“勝文，速去衙門將今日的邸報取來。”

    ——解鈴還須係鈴人，想要知道事情發生的真正緣由，必須從源頭處入手。

    勝文點了點頭，忙不迭的離開了。

    隻剩段恒一人，隱匿在原地，默默的朝著城西的方向窺視……還有，眼前的這家刊市。

    ——生意出乎意料的好。

    即便已經這個點了，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客人上門，每個人都是一臉的迫切，旋即便與老劉爭執起來，最後則是眉眼凝重，頭也不回的朝著城西方向離去。

    他們的目的，應該與前邊過來的大部隊一致。

    段恒甚至還見到不少衙役上門，而他們的反應，也與先前上門的客人如出一轍。

    看到這，段恒不禁對那邸報以及射雕越發的好奇起來，可漸漸的，他發現有些不對了。

    ——老劉的這家刊市距離衙門並不遠，就算是步行，這時的勝文也該回來了。

    段恒開始朝著衙門的方向張望起來，可過了許久，依舊沒有見到勝文歸來的身影。

    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不耐之色，想了想，還是起身，朝著衙門的方向走去。

    ……

    一路上段恒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直到他來到衙門口，才發現，那勝文正手持著一份邸報，坐在衙門口的石階上，一臉的如饑似渴……

    看他雙眼發直的樣子，顯然，什麽東西正在吸引著他，讓他對於周遭的一切沒有任何的反應。

    段恒臉上的表情越發難看起來，他再也無法壓抑心頭的怒氣，嚴厲的嗬斥道：“勝文，你到底在幹什麽！”

    低沉的聲音滿是上位者的氣息，不斷在衙門前的空地回蕩。

    勝文的身子一顫，怯生生的抬起頭來，隻見段恒正一臉怒意的望著他，眼神冷峻。

    他不禁感到一陣的慌張。

    先前去那府衙取邸報時，他想的也是盡快拿去，交與段恒。

    可又實在壓抑不住心底的好奇，便想著先看上幾眼……

    結果，這一看便是入了迷。

    眼見著段恒似是就要爆發，他趕忙擺出一副狗腿的姿態，躬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將邸報呈上。

    然後一臉討好的站在一旁，怯懦的解釋道：“這射雕……還真是有那麽一點意思。”

    “哼！”

    段恒發出一聲低哼，不客氣的將邸報奪了過來。勝文也是極有眼力見，趕忙從門口的衙役處取了一個燈籠，幫著段恒照明。

    兩人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起了報紙……

    一直以來，段恒對於這邸報，就沒有太高的期待。

    平日裏也就閑暇了，實在無事，才會隨意翻上一翻，至於內容，通常看過也就忘了。

    而他對於城西衙門的要求隻有一個，保證邸報的正常運轉、發行。

    考科院那些人可都是油鹽不進的……而這邸報，恰恰是關乎他考核成績的一項指標。

    所以，先前邸報停刊，他才會這樣的憤怒。

    不過，今天發生的一切，倒是讓他對這新鮮出爐的邸報，有了更多的期待！

    除了醒目的蘇州日報四個大字，他首先看到的，竟是那老遲的名字。

    “這總編，又是何意？”

    段恒的眉頭微微蹙起，低頭問道。

    “這……小人不知。”

    段恒搖了搖頭，繼續看了下去……漸漸的，他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主要是，這份蘇州日報與先前的邸報，除了內容，幾乎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尤其是那些細微處的講究，視線所及之處，盡是用心。

    就連那些原本段恒根本不屑於去看的家長裏短，他都看得津津有味。最令他感到震撼的，當屬第四版的專欄。

    段恒第一次見到了，無數人口口相傳並為之瘋狂的，射雕！

    見狀，勝文趕忙狗腿般的湊了上來，一臉討好地解釋道：“就是這射雕……我也不知該怎麽形容，總之就是……”

    “好看！”

    他的嘴巴不停的咂巴著，像是仍舊在回味，身子卻不自覺的湊上前了，張望著，段恒手中的報紙。

    段恒的神色一凜，趕忙低下頭，讀了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傻傻的站在衙門口，久久沒有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段恒才漸漸緩過神來，他的臉上滿是莫名的表情，有讚歎，有疑惑，甚至有些釋然……

    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目光深邃。

    “走！去城西！”

    ……

    城西。

    馮仕炎正一臉帶著的望著眼前幾人。

    方桌上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堆滿了酒瓶。

    遲重瑞一臉的狂喜，不顧儀態的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萬紅壯則更是不堪，腦袋低垂至兩腿中間，若不是親眼所見，馮仕炎真不敢相信，他的柔韌性竟是這樣的好。

    想到傍晚發生的一切，馮仕炎苦笑著搖了搖頭，就連他都不敢相信，事情竟能這樣的順利。

    距離邸報發售沒多久，便有消息傳來，市麵上每家刊市的蘇州日報庫存急劇縮減，甚至不少店已經售罄。

    ——這樣的盛況，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截至蘇州日報上市一個時辰，市麵上已經找不到任何刊市還有庫存，正式售罄。

    可以說，蘇州日報真的是一炮走紅，風靡蘇州。

    隨後傳來的消息，徹底令幾人陷入了狂喜。

    據他們派出去的眼線統計，整個蘇州府對於蘇州日報的需求缺口，大約在五千份左右。

    折算過來，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於是，他們醉了，醉的那麽徹底。

    而他們腦海中盤旋的，全是對於美好未來的暢想，就連這濁酒，都不再酸澀……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伴隨著的，還有一陣陣著急的呼喊聲，“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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