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夢連連驚醒癡人,喜盈盈故友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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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師父罰啦?”

    角落裏,鑽出一個鬼靈精,麵露神秘,背著手悄步而來。

    “嗯。”

    他跪在院中,雙手高舉著厚厚醫書。

    日頭正盛,曬得花草都蔫著,額上汗珠順著臉頰落到地上。

    “喏,給你。”

    攤開小手,一顆晶瑩蜜餞在掌中。

    他張口,那蜜餞落入口中,甜滋滋的。

    “我最討厭喝藥,偏這藥是救命的東西。”這鬼靈精蹲了下來,雙手托腮,與他四目相對“若是你能研究出好喝的藥,就好了。”

    許是陽光太毒,他的臉頰通紅。

    良藥苦口,怎會有好喝的藥?

    他心裏明知做不到,卻還是笑著應了下來。

    “小七。”

    “主人!”

    意氣風發的少年,踏步而來。

    身邊的鬼靈精,也起身撲了過去。

    他稍稍側頭,見那少年拉著她的手,離自己越來越遠

    “別走”

    畫麵一轉,顧七正拉著自己的手,拚命跑著。

    他轉頭一看,幾個大漢手持木棍子,緊緊追了上來!

    很快,便被圍的水泄不通。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如此毒辣!”

    顧七將他護在身後,據理力爭“那老人隻是醫治不及時,這怪得了誰呢!”

    “別給我胡扯!你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他的手開始發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紮錯了

    “我相信他!他可是師承”

    “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那大漢手一揮,幾個人撲了上來。

    顧七狠推了一把,吼道“你快走!別在這影響我打架!”

    他雙腿一軟,背著小藥箱狂奔。

    身後打罵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抹了把眼淚,鑽到前方一處人家,扛起砍柴的斧頭,跑了回去!

    他喘著氣,腿肚子開始打轉。

    扛起的斧頭落了地。

    眼睛直直看著前麵兩個人。

    “主人,我有有進步吧?打倒三個!”

    顧七趴在背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掛著血絲。

    韓子征背著顧七,不禁笑了起來“嗯,下次爭取打六個。”

    他望著二人背影,想追上去,腳上卻似灌了鉛,怎麽都邁不開步子。

    “別走”

    “別走別走”

    “別走!”

    他猛然睜眼!

    房間裏黑漆漆的。

    起身點燃桌上的燭台,坐下來看著火苗發呆。

    “咚,咚”

    輕柔的叩門聲,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打開門,見顧七站在門口。

    “見你點了燈,便知你醒著。”顧七端著一碗素麵,笑道“已入亥時了,沒有什麽可吃的東西,托小二給你煮了碗麵,好歹吃些罷。”

    他望著那麵,心裏五味雜陳。

    許久,吐出兩個字“謝謝。”

    顧七將麵端了進來。

    回身一看,晏楚榮還站在門口。

    “我來,是有話同你說。”

    晏楚榮長歎口氣,知道自己又走神了。

    他關上門,走到顧七跟前。

    “你我自小相識,”顧七抿了抿嘴,垂頭鼓足勇氣後,抬起頭來,望著晏楚榮“我待你猶如親人,從未考慮過你的心緒。對不起。”

    晏楚榮眼神躲閃,始終不願看到她眼中堅定,苦笑一聲“韓子征呢?他對你來講,也是親人?”

    顧七語塞,臉紅起來。

    她垂下的手緊緊拽著衣角,害羞地咬了咬下唇。

    若是從前,斷不敢承認這番情感。

    可明白了韓子征對自己的心意,便再也不想隱藏這份炙熱誠心!

    屋內靜得可怕,那燭火“劈啪”聲,異常響亮。

    顧七沉了口氣,剛要開口,晏楚榮便擁了上來!

    “為什麽不能是我?”

    顧七仰著頭,忽心疼起來。

    可感情這等事,又怎能強求的來呢?

    她抬起手臂,遲疑片刻後悄悄放下“我也不知道。”

    晏楚榮雙臂用力,將顧七箍得更緊了些。

    好像稍稍鬆手,她便被韓子征領走。

    離自己越來越遠

    “別走。”

    那聲音透著無助的懇求。

    顧七歎了口氣,拍了拍晏楚榮的背“麵要坨了。”

    他鬆了手,顧七輕道了聲“吃完早些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說罷,快步出了房間。

    屋內又靜了下來,隻剩燭火的“劈啪”聲

    翌日

    趙德勳拉住顧七,悄聲問道“可看見晏大夫和謝小姐了?”

    顧七疑惑道“沒有,他們沒上車嗎?”

    “不是,人家比你出來的早,已經在車裏坐著了。”趙德勳望著那馬車方向,八卦道“今早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眼圈發紅,是不是又吵架了?”

    “別胡扯了。”顧七擺了擺手。

    趙德勳撇了撇嘴,扶著顧七上了馬車。

    臨近晌午,行至岔路。

    “殿下,臣隻能送到這了。”

    “嗯。”元哲掀著簾,衝趙德勳叮囑道“別忘了本王同你說的事。”

    “記得的!”趙德勳自信笑了笑,又衝顧七擺了擺手“裴兄弟,一路保重啊!”

    顧七探過身子,笑道“趙兄弟,照顧好自己!”

    趙德勳揮起鞭子,馬蹄疾馳。

    就此分成兩路。

    一路相安無事,行進半月之餘,抵達青州之時,已是落日黃昏。

    “殿下!”

    那粗獷的聲音無比熟悉!

    顧七掀開簾子,看到外麵的人,笑道“戎將軍!”

    戎狄抬起頭來,哈哈大笑“先生怎麽也來了!”

    “有事要辦,便跟著來了。”

    轉頭一看,元哲已起身下車。

    自己也忙走了下來。

    門口的兩個石獅子,在昏暗環境下,顯得更莊嚴肅穆。

    兩個持械的兵,守在兩扇大門前。

    丫鬟提著昏黃的燈,彎著腰恭敬站在眾人跟前。

    後麵馬車有人下來,戎狄眯著眼辨清來人,又笑了起來“晏大夫也來了!”

    晏楚榮依舊清冷模樣,走近時淡淡一笑“戎將軍。”

    “這位是?”

    “戎將軍,小的謝泠,洐州人,此次來青州,是投靠您的。”

    謝若泠朝戎狄抱拳行禮。

    “進去吧。”

    元哲說完,便跨步進了將軍府。

    邊疆之地,食物最為珍貴。

    況戎狄不喜鋪張,晚宴準備得簡簡單單。

    幾個人圍在一桌,觥籌交錯,說說笑笑。

    “殿下,這一路可還太平啊?”

    元哲點了點頭,放下酒盞道“想來這裏,也過了段平靜日子。”

    “沒錯,”戎狄拿起酒壺,為元哲斟滿“想來是春耕的緣故?雖有騷擾,卻不成氣候,也沒有出現什麽大事情。”

    “風平浪靜,才更應警惕。”

    戎狄點了點頭“殿下說的是。”

    顧七豎耳聽著,時不時同晏楚榮交換眼神。

    謝若泠踉蹌起身,打了個酒嗝“戎將軍!”

    隻見她身體搖搖晃晃,紅暈在顴骨處點綴著白淨的臉。

    戎狄笑道“謝公子這白白淨淨的模樣,一看便是個奶娃娃。殿下,您怎會帶他過來?”

    元哲看著謝若泠,眉頭微擰“謝泠,坐下!”

    “遵嗝!遵命!”

    哪怕醉了酒,也記得元哲說過的約法三章。

    她乖乖坐下,卻實在支撐不住,趴了下來。

    晏楚榮起身,朝元哲淺鞠一躬“不然,草民帶她去休息。”

    “嗯。”

    晏楚榮架起謝若泠的胳膊,在丫鬟的帶領下朝廂房走去。

    元哲抬了抬手,戎狄示意,高聲道“你們先出去,無召不要前來。”

    旁邊伺候的丫鬟淺行一禮,陸續出了正廳。

    四下再無旁人,隻剩元哲、顧七和戎狄。

    “謝泠,本叫謝若泠,是洐州州牧謝淮的女兒。”

    “什麽?!”

    戎狄驚訝張著嘴,眼中透著不解“殿下,您帶她來這做什麽?若有個好歹,可怎麽跟謝淮交代?”

    元哲夾了口菜,嚼了嚼細細咽下,緩緩道“這女子一身武藝,想到青州從軍。她女扮男裝的事,不要扯出來。更名謝泠,做你的兵。”

    烈酒入喉,戎狄隻覺心裏燒得慌,長歎口氣“臣佩服她,定會妥善照顧。”

    顧七在旁不言語,隻默默夾菜。

    看著顧七消瘦的臉龐,戎狄皺了皺眉“先生好像又瘦了。”

    元哲轉頭看向顧七,不由得愁容滿麵。

    顧七憨笑兩聲道“戎將軍,倒是更壯實些。”

    戎狄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又細細打量著顧七“若不是殿下說謝泠是女子,我還當她是個奶娃娃。現在看來,這謝小姐,相貌跟先生比起來,可遜色多了。若你是個女子”

    “戎將軍,您醉了。”

    顧七恐元哲察覺什麽,忙斷了他的話。

    見顧七冷臉,戎狄自知失言,打了打嘴“我不是有意冒犯,先生別見怪。”

    元哲見氣氛尷尬,幹咳一聲“說正事吧。”

    戎狄酒氣下去三分,如小雞啄米般點起頭來。

    “裴啟桓,你來講。”

    顧七放下手中筷子,擦了擦嘴,麵容嚴肅“此次前來青州,為的是一個案子。”

    “什麽案子?”

    “拐賣女子的案。”

    戎狄神情嚴峻,細細聽著。

    “荼州刺史馮睿,自十五年前開始拐賣荼州女子,據他所述,這十五年來,每隔兩三年便會運送一批,人數不等。運送至青州紅袖樓。”

    “紅袖樓?那不是”

    戎狄看向元哲,見他閉眼歎了口氣。

    “對,紅袖樓。據說這背後的靠山,是宮中貴妃?”

    元哲睜眼,緩緩道“這紅袖樓的東家,是宮中惠妃親弟。”

    “管他是誰?做了此等下作之事,明日我便抓了來!”

    戎狄容不下這種醃臢之事,聽後隻覺氣血翻湧,恨不得馬上提刀上馬,將紅袖樓抄了作罷!

    元哲瞪了他一眼,這戎狄,始終是太過衝動!

    “戎將軍一身正氣,自是看不慣這等汙糟事。隻怕是牽扯宮中,事情更為複雜。”

    聽完顧七的話,戎狄沉默一番。

    爾後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懂。”

    “你不必懂了。”元哲喝了口酒,拍了拍戎狄的肩“若要你懂,怕是得解釋三天三夜。”

    戎狄“嘿嘿”一笑“殿下又取笑臣了。”

    說罷給元哲斟滿酒,拿起自己的酒盞,敬了一番。

    “話說,紅袖樓在哪?是酒樓嗎?”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