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束手待斃啊！」姚衍沉聲道，「王衝霄。」

    「主上。」冥王體應聲。

    「你來主持亂古帝兵，我要嚐試穩住這條古路！」

    這無疑是一個極其大膽的決定，五色祭壇是屬於禁忌領域的東西，來曆神秘，甚至有傳聞是遠古的帝布置下來連通生命古星的。

    姚衍也知曉這一點，但不能放任星空古路崩碎！他可不想迷失在虛空亂流中，徒耗生機。

    冥王體沒有遲疑，接過姚衍頭頂懸浮的黑金巨斧，將其定在了兩人上方。

    姚衍盤腿坐下，閉上雙眼，仔細感知星空古路的變動。

    「轟隆隆」

    空間扭曲，古路斑駁，震動虛宇。

    「嘶啦」

    巨大的撕裂聲轟鳴，星空古路上方陡然裂開一道半丈長的縫隙，無數空間碎片所化的利刃斬了進來。

    每一片虛空利刃都恐怖異常，讓人心驚，堪比王者一擊。

    冥王體一雙童孔猶如深淵，眉間光芒閃爍，佛紋亦浮現而出。刹那間，踏對著帝兵打出渾厚神力。

    亂古斧垂落一層混沌絲絛，護住兩人，有一種不朽的氣息，擋住了虛空利刃。

    正在這時，盤坐凝神的姚衍突然睜開了眼睛。

    「組！」

    他並沒有說話，但是虛空深處的大道仿佛都在應和，響出了這道無上神術的名字——組字秘。

    一瞬間，無數的大道符文浮現在姚衍周身，交織成一圈圈的陣紋，玄奧異常。

    這些陣紋中，不僅有道教陣紋，亦有佛門陣紋，姚衍以道教組字秘化出了他對虛空藏菩薩施展的佛紋的感悟。

    「定！」姚衍輕喝一聲。

    他周身的陣紋全部擴散而出，穿過亂古斧展出的層層混沌絲絛，印在了星空古路的四壁之上。

    「南無阿彌陀佛……」

    整條古路突然大綻佛光，傳出了浩渺佛音。

    這是佛的力量，源自數十萬年前的阿彌陀佛大帝，歲月的侵蝕下隻殘留了一絲，如今被姚衍施展的組字秘激發出來了。

    神靈的佛力，本質極高，一下子就穩住了星空古路，裂開的縫隙也迅速愈合，隔絕外界的虛空亂流。

    「主上，到底發生了何事？」冥王體問道。

    姚衍站了起來，凝聲道：「或許不是星空古路不穩，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極其罕見的古路碰撞。」

    「古路碰撞？」冥王體感到疑惑。

    姚衍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的靈光一現，因為曾經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若不是出了現在這茬事，他還不一定能想起來。

    星空古路貫穿兩個生命源地，綿延何止億萬裏。

    五色祭壇是古路的和終點，但是星空古路並不止兩個五個祭壇，實際上一條古路是由數個五色祭壇作為節點構成的。

    部分五色祭壇被遠古先賢建立在「死星」之上，作為跨越空間的節點。…

    生靈自一顆生命古星啟航，不停跳躍這些空間節點，最終離另一顆生命古星越遠越近，直至登臨其上。

    一顆「死星」上的五色祭壇作為空間節點，實際上並不止通行一條星空古路。

    古路碰撞則是同一個空間節點，在同一時間通行多條星空古路，這樣的話，星空古路就會因為多條古路的「碰撞」產生不穩。

    「我們這條星空古路正在跨越一個五色祭壇節點……」姚衍道。

    王衝霄的神色帶著一絲震撼：「也就是說，同一時刻，這個五色祭壇節點之上還有另一條星空古路也在通行？」

    「另一條星空古路上的生靈是何

    種存在？」

    姚衍搖了搖頭：「不清楚，但是兩條古路交匯，虛空法則更易，若不是兩條古路俱毀，那就是融合到一條古路中。」

    姚衍看著前方，阿彌陀佛殘餘的佛光閃爍著不朽的神性。

    「我們的古路有大帝的佛光守護，另一條古路應該會匯入我們這一條。」他繼續說。

    「匯入我們的古路？」

    王衝霄神色微變，王體光華內蘊，積蓄神能，做好了應對未知生靈的準備。

    「轟隆！」

    已經穩固住的星空古路突然一震，隔絕星空的古路四璧瞬間又流光溢彩起來，出現扭曲奇景。

    姚衍和王衝霄感到了一種氣息，源自一顆巨大的星辰，卻沒有生命氣息。

    死星，並非生命源地。

    宇宙星辰之中，古老的生命源地是罕見的，死星才是大多數。

    「要開始交匯了。」姚衍輕聲道。

    一道透明的光路自外界而來，與姚衍兩人的古路連接到了一起，虛空變動、法則更易，這是一種難言的變化，連絕代王者都無法參透，唯有古之聖賢才能參透些許。

    恍忽間，有人影在古路中心聚集，逐漸顯現身形。

    「嗯？是一個禿頭，佛門的人。」冥王體看向姚衍，以眼神詢問要不要動手鎮壓。

    姚衍示意不可：「不必著急，此人來曆不凡。」

    說這話並不是毫無依據，人影的光頭上凝聚著一層燦燦的佛光。

    在佛門之中，這種佛光很不一般，可稱為摩訶智慧寶華，聚有這種寶華的僧人絕對是佛子一般的人物，如同先天道胎之於道教，在佛門一途具有不可思議的領悟力。

    「到底是誰？」

    姚衍不禁猜測，這樣的人物在原著之中也絕對不會是籍籍無名的存在。

    沒過多長時間，星空古路的震動漸漸平息下來，絢爛的流光溢彩也散去不見，古路中央出現了一位僧人。

    「準帝兵！」姚衍眼睛一縮，那僧人的頭頂若隱若現懸浮著一件神兵，與傳說中佛門神器九層浮屠極為相似，竟是一件罕見的準帝兵。

    「你到底是何人？來自何方？」

    姚衍直視著僧人，鄭重地問道。

    那僧人的神情有些茫然，顯然是因為環境突然變換而感到不太適應，但是很快他後腦勺上的智慧寶華就一陣波動。…

    「佛曰：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這世間因果緣分當真是難以預料。」僧人似乎是在感歎。

    然後，他目光掃過姚衍、王衝霄，自然也看見了兩人頭頂的極道帝兵，神色卻沒有什麽變化。

    「南無釋迦牟尼佛。」那僧人道了一聲佛號，「貧僧法號金蟬子，見過兩位施主。」

    「釋迦牟尼佛？」

    冥王體感到有些奇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佛號不念「阿彌陀佛」的和尚。難道出了北鬥古星，這和尚還變種了？

    佛門的曆史上，可不曾聽聞有一位叫釋迦牟尼的大帝。

    冥王世家位於中州靠近南嶺的荒蕪之地，向來不通外界消息，更不會去了解兩千五百多年前西漠佛門出了什麽變故，再加上須彌山刻意封鎖，自然不會知曉釋迦牟尼這個名字。

    但是姚衍知道啊，不過他也沒想到和金蟬子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的。

    「金蟬子大師可是釋迦牟尼的弟子？」姚衍對其行了一禮。

    金蟬子有些詫異：「不知施主如何知曉我師名號？可是清楚我師之所在？」

    姚衍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尊師所在。得知尊師名號，不過是因此而已。」

    說著，姚衍的掌心突然出現了一尊布滿裂痕的佛像，真是那尊得自李小曼的準帝禁器「釋迦牟尼佛像」。

    當初本來是打算拿著這件禁器當壓箱底的底牌的，沒想到箱底壓著壓著，最後真吃灰了。

    若不是這次見到金蟬子，想起這件能夠用來忽悠他的佛像，可能到最後還真忘了。

    金蟬子超然世外的神色果然繃不住了，趕緊上前一步，仔細查看。

    「南無釋迦牟尼佛，是我師釋迦親手所鑄的禁器，有鎮壓邪魔之能。」金蟬子確認了佛像禁器，但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他歎息道：「可惜是兩三千年前的古物了，非我師近些年所鑄。」

    「金蟬子大師可是洪荒古星人士？」姚衍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

    金蟬子頗有些驚異，反問道：「施主緣何有此一問？」

    「實在是我肩負族群大任啊！」姚衍頓時戲精上身，做出一副悲痛的樣子，接著忽悠金蟬子。

    「大師不知，我名姚衍，乃是出自人皇姚氏。」

    「原來是人皇姚姓，失敬失敬。」金蟬子眼底閃過幾縷意外之色，對著姚衍行禮。

    「大師不必多禮。」姚衍製止了金蟬子，然後繼續「悲痛」道，「我人皇姚氏命途多舛，太古之時為庇護眾靈，人皇親子挺身而出，以人皇古印鎮壓黑暗動亂，最後皇子身隕、皇兵破碎。」

    「人皇一族令人尊崇。」這是金蟬子的真心實意。

    姚衍繼續忽悠：「人皇不僅為人族之皇，更是萬靈之皇，這是我族肩負皇血的責任。隻是我獲知我族皇兵破碎之後，器身化為碎片，疑似落入了洪荒古星的昆侖仙山中……」…

    「原來還有這樣的緣法！」金蟬子感歎。

    但是他很快搖了搖頭：「不過卻要讓姚施主失望了，我和師尊雖然都是洪荒古星人士，但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師尊就將我帶到羽化古星修行了，若是問及洪荒古星的星位，我亦是不知……」

    在金蟬子的敘述中，釋迦牟尼在四五十年前返回洪荒古星，將尚還是嬰童的他帶離古星，來到羽化古星修行。

    不過釋迦牟尼在羽化古星也沒待多長時間，傳授金蟬子佛門之法後便離去了，隻剩金蟬子在古星曆練。

    曆練到了如今的境界，金蟬子才踏上星空古路，去尋他的老師——釋迦牟尼。

    「斬道一層天！」

    金蟬子展露修為，竟然已經邁入斬道之境。

    姚衍這才恍然，若是在地球那個萬道鎮壓、靈氣缺乏的鬼地方，是絕對不可能修煉得這麽快的。

    「原來如此，那真是可惜了。」姚衍歎道。

    星空古路依舊在推進，離目的地阿彌陀古星越來越近，那種無比壯闊的生命氣機，讓感知到的三人心神震蕩。

    「南無釋迦牟尼佛。」金蟬子誦了一聲佛號，問道，「兩位施主，不知此去所至何處？」

    「阿彌陀古星！」姚衍道。

    「什麽？那個鬼地方！」金蟬子徹底破防了，看到釋迦牟尼禁器時都沒這麽激動。

    但是馬上他就反應過來了，口誦佛號平心靜氣：「南無釋迦牟尼佛。」

    「大師為何心神不穩？」姚衍好奇問道。

    金蟬子苦笑著說:「此乃我佛門大道之爭。若是我沒猜錯，兩位施主所持帝兵為亂古斧，應是來自葬帝星。那麽想必兩位施主也當清楚我老師與須彌山的齟齬…」

    「阿彌陀佛大帝魔殼之說？」姚衍眼眸一亮。

    這是遮天世界的一樁公桉，釋迦牟尼沿星空古路，自地球而來降臨北鬥古星，被西漠大雷音寺迎入其中奉為佛主。

    可是轉眼之間，大雷音寺又將釋迦牟尼定為佛祖魔殼，將其逐出須彌山，成為一個禁忌。

    不少人猜測，這是因為釋迦牟尼與須彌山眾佛理念不同，而且釋迦牟尼是自願退出須彌山的，並非被驅逐。

    但這些也隻是猜測而已，一切都還未有公論。

    如今聽釋迦牟尼的弟子金蟬子提起此事，姚衍的心中自然升起一股好奇。

    「南無釋迦牟尼佛。」金蟬子搖了搖頭，「魔殼之說謬誤至極。吾師釋迦參禪悟道，融百家之法，曆時兩千餘年開辟一法，名為大乘佛法。而阿彌陀佛大帝所傳佛法，我師稱之為小乘佛法。」

    「這就是佛爭之本。小乘佛法修阿羅漢果，世間成佛者唯阿彌陀一人，眾佛徒皆供奉他，此乃禁錮眾生之法。正是因此，阿彌陀佛之後，佛門昌盛數十萬載，卻再無一人證道成佛。」

    「我師所辟大乘佛法，修佛果，為眾佛徒指明一條證道成佛的前路。人人皆可成佛，這是吾師的理念。」…

    小乘佛法與大乘佛法之爭，姚衍有些恍然。不過阿彌陀佛證道，和他帝屍複蘇時，竟然能創出兩種奧義截然相反的佛教法門，這真是個稀奇事。

    或許釋迦牟尼才是那位真正超脫前世影響，擁有了證道資格的帝屍複蘇者。而神農、軒轅、老子這幾人，可能就要差點意思。

    冥王體一直在一旁認真聽，但是一言不發，呃…聽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轟隆隆！」

    星空古路震動起來，那種博大的生命氣機愈發濃鬱，已經靠近阿彌陀古星了。

    「極其強大的佛力。」冥王體突然說，他的眉心佛紋隱隱發光，已經有了感應。

    金蟬子看見冥王體眉心的佛紋，臉上露出了驚詫之色。

    不過還沒來得及等他做出其他反應，姚衍便大呼一聲「好一顆雄偉的生命古星。」

    這是一顆大星，壯闊程度不遜色於北鬥古星，浩瀚無垠。

    數十萬年前，證道於此的阿彌陀佛大帝，他的大道氣息依舊在庇護著這片古老的生命源地。

    「古星的大片陸地都化為佛土，此地佛門的勢力果然昌盛。」姚衍道，「信徒吟誦佛號的聲音都快傳到星空了。」

    從星空下望，金色的佛力浸染了古星十之的土地，不過還是有少許地域沒有被佛光浸沒，洋溢著氤氳靈光。

    「西牛賀洲。」金蟬子突然道，「阿彌陀古星唯一不屬於佛門的一塊大洲。」

    「那好，我們就先降臨在那塊大洲！」

    姚衍運起了亂古斧:「助我一臂之力，破開古路，降臨到西牛賀洲！」

    星空古路的終點通到古星上的某一塊佛土，但是姚衍三人還不想與佛門之人接觸，特別是金蟬子，若是他這大乘佛教之徒被小乘佛教度化，那就搞笑了。

    「轟！」

    亂古帝斧斬出一道混沌劍氣，一下子就破開了古路，打開了一個缺口。

    「快走！」

    三人一躍而起從缺口處衝出，飛離佛土，朝著西牛賀洲降落而去。

    亂古帝斧釋放出混沌絲絛，層層籠罩三人，庇護著三人的肉身，朝著阿彌陀古星的大地墜去。

    熾熱的溫度化成一層火光，覆蓋亂古帝斧釋放的屏障，如同一顆流星劃破長空。

    大地無垠，浩瀚無邊，巍峨大山聳入雲霄，滔滔大河，一躍十萬裏，更有許多仙土，靈氣衝霄。

    「轟」

    三人自域外降落而下，墜落進了一片神土中，發出了震天巨響，地動山搖，一座神山被徹底壓塌，充起滿天的煙塵。

    旁邊，靈穴中的靈泉潭水濺起漫天浪花，折斷了大

    批的靈木、瑤草，林中的靈禽、小獸全都哀鳴，驚嚇得逃向遠方。

    「什麽人，敢闖我太陰神教！」就在這時，三五個身著黑衣的弟子飛來，高聲喝問道。

    正從煙塵中走出來的姚衍一怔，什麽？太陰神教？

    博弈是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