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最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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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叔他們確實安排了人在觀光纜車站下山的路上,不是找她打架那種,而是偽裝幹擾,如果鹽千容按簡笙說的沿途往回找,肯定會被攔住,然後兜圈子浪費時間。
結果沒想到,她竟然選擇用術式。
他們原本以為以這邊的靈力狀態, 這種事不可能做到,可事實是他們低估了她的決心。
或者說,低估了她對他的心意。
好在最後,也沒有白忙活一場。
不能做朋友,那自然就是敵人,這次機會錯過了, 往後可真不好說。
因此,他果斷選擇了開槍。
還好他槍法也不錯。
所以, 不是喜歡她嗎?來,爺看看你有多喜
草!
行,算你有種!
本來說殺鹽千容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你小子這麽有種,那自然更好。
於是一擊得手,趕緊跑路,他離得最遠摔得最輕,手下幾個廢物估計都殘廢了,反正他們什麽也不知道,自求多福吧。
徐念這邊。
他打死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有槍!
然後他就被打死了。
當然暫時還沒死
但不管怎麽說,在這片土地上持槍,而且還真開了,有點刷新他的世界觀。
啊對,也別世界觀了,這個世界好像都快要沒他這個人了。
中槍說白了,沒什麽感覺,因為各種感覺流失得好快。
他隻想再看看師父, 卻越來越看不清楚, 隱約覺得她好像在哭。
於是他笑起來。
嗯,應該有笑起來吧。
然後,他試圖告訴她什麽,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
再然後,他感覺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話說,什麽鬼啊,自己是不是在靈域啊?
跟師父抱了一下,所以挨天罰了?
天機靈籽,係統狗賊!
爺作為六年的老玩家,從來沒有求過你們一件事!
看在爺以往殺了那麽多魘的份上,幫個忙:
一定要
保護好她啊!
鹽千容了解過這個世界的武力和武器水平,但畢竟認知存在障礙,也嚴重缺乏經驗。
以至於她始終都沒有意識到那聲雷鳴和徐念驟然倒下之間的關係。
直到她感覺抱在他背後的雙手忽然變得溫熱黏膩,拿起來一看,血紅一片!
短暫愣神後,眼淚唰的一下湧出眼眶:
“徒弟徒弟你怎麽了,你不要嚇師父啊”話音出口的同時,洶湧的靈力迅速覆蓋徐念後背。
她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受這麽重的傷, 隻能盡最大努力先把血止住。
接著她跪下來, 把徐念放在自己懷裏,也就是這時候,她看到他艱難地撐起一個笑容,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麽。
於是她慌忙俯身側耳。
“師父別怕
“徒弟是天選之子”
——
“我不管,我就是天選之子,不然哪來那麽好命可以遇見她。”
虛弱的話語瞬間勾起近在眼前的記憶,腦海裏“嗡”的一聲,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師父,是師父沒有保護好你”被哭腔淹沒的話音極盡悲慟,她雙手劇烈顫抖著,從手鐲裏取出一瓶丹藥試圖喂給他吃。
然而此刻的徐念已然閉上眼睛失去意識,倒在他嘴邊的藥全掉在了地上、一顆都吃不進去。
絕望的情緒迅速蔓延,整個世界仿佛頃刻變得昏暗。
但她終歸是鹽千容!
都不需要狠心,一下用力便咬破舌頭讓自己恢複冷靜,保持用靈力給徐念傷口止血的同時,抬手結印。
刹那間,一抹橙色光芒出現在兩人身下,逐漸由內向外擴展為一座數丈寬的巨大式陣。
這次可不是哪一卦、哪一道術。
穀辜
這次是八卦萬演大陣!
然而式陣剛起,簡笙眾人恰好趕到,慕纓上前一把拽住鹽千容手腕,厲聲道:
“你幹什麽?”
鹽千容微微側目,神色嚴肅:“我要帶他去驚蟄穀。”
“你瘋了!”慕纓皺眉:“你會死的!”
“我不在乎。”鹽千容看著她的眼睛,平靜地說完這四個字,然後抽回手,繼續起陣。
簡笙緊接著出現在她麵前:“你別衝動,就算驚蟄穀有回天的本事,等你帶他過去他也早涼透了!”沒有多餘廢話,簡笙直接說道:
“正東南方向300裏,賓州武警總院,全國三甲前列。”他直視著鹽千容的目光:“相信這邊的醫療水平!”
鹽千容望著他瞳孔中同樣急切的情緒,咬唇沉默一息,似是抬頭似是點頭、顫聲回應:“好。”
話落,轉乾卦,結鬥轉星移。
300裏,在靈域不過一眨眼的事,但對於這邊的靈力濃度來說,卻屬實困難了些,以鹽千容現在的狀態,若再強行施術,怕是連她也要倒下。
所以慕纓再次開口:“我來吧!”
鹽千容又把目光轉向她,嘴唇顫抖著、眼眶中熱淚翻湧、鄭重點頭:“嗯。”
“記得直接說是槍傷。”簡笙提醒一句。
鹽千容一怔,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心裏越發繃緊。
與此同時,慕纓揮動雙手,先起三芒星陣於背後,給自己加個bff,然後再起七芒星陣於鹽千容徐念身下,深吸口氣、右手一抬,法陣浮起又斂沒,連帶著兩人身影消失不見。
手一落,慕纓按著胸口幹咳一聲、大口喘氣。
“怎麽樣?”簡笙問。
“傳過去了。”慕纓答。
“你沒事吧?”
慕纓搖頭:“我沒事。”
見她沒有大礙,簡笙緊接著對斐廉他們4個說:“你們趕緊打車去醫院,有什麽情況隨時打電話,我們留在這裏等相關人員來善後。”
相關人員,自然是大理寺。
“好。”4個人簡單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跑去。
醫院。
慕纓的傳送相當精準,鹽千容一落地,發現自己出現在一條小巷裏,一抬頭,巷口外醫院碩大的牌匾赫然映入眼簾。
這裏似乎是一條貨運巷道,大清早沒什麽人,當然就算有人她現在也顧不上許多,抱起徐念就往急診跑。
“您好這這是?”大廳值勤的護士例行走近、剛準備禮貌問詢,結果看見兩人滿身血跡,登時有些慌。
“槍傷!”鹽千容果斷道。
護士一愣,隨即轉身大喊:“快,手術室!小何,擔架!小柏,去叫劉主任,槍傷,快!”
幾分鍾後,隨著手術室的門“咚”的一聲緊閉,門楣燈牌亮起,鹽千容緊繃良久的氣息頓時一鬆、雙目失神,無力地靠在牆角,緩緩滑坐到地上,抱膝,把頭埋進臂彎裏。
少頃,傳來壓抑的、抽泣的聲音。
“如果必要的話,我會把你交給這裏的執法機構,之後的事,就與我無關了!”
“話都讓你說完啦!”
“這這種問題怎麽會有答案,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我怎麽就老板娘了,要老板娘也是”
“如果需要幫忙的話,說一聲,也不是不可以”
“這種有損形象氣質的事,怎麽能讓外人知道。”
“我可以再試試嗎?”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騙子!”
“我在乎,我不允許他們那麽說你!”
“抱歉,我家師尊就願意吃我做的飯,你們那山高水遠”
“回一趟老家。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嗎?”
“你不在的時候,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所以,我可能不,我喜歡你,師父”
“我要是越來越傻,那都是你幹的好事,別想拍拍屁股走人!”
“徒弟的想法都已經司馬昭之心了師父。”
“師父徒弟徹底離不開你了。”
“徒弟可以為師父做的事,師父都想象不到。”
腦海裏回憶翻湧,鹽千容縮在角落,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剛剛丟掉了最後的、最重要的東西。
它叫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