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極惡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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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三兒要去佛國討因果,前腳啟程,呂東山也領蔡凡離城,回自家龍鱗,錯過麵見青牛。

    呂家算計在前,真見著麵,大羅也不欠因果,&nbp;&nbp;與金蟬脫殼、有些對不住原祖師爺的圓滾滾不是一回事。

    明月得消息,趕至十字口時,百裏秋實帶藏夏三個徒兒,早已見完禮,老實站在一旁。

    遠站著的圍觀者越來越多,見青牛不忌人觀,&nbp;&nbp;有從媳婦那得知消息的屠老二興奮顯擺,&nbp;&nbp;是大羅下界!中間插著拴牛樁,別扭著躺青石板上那個,&nbp;&nbp;則是他擒來的邪道,身份也足嚇人,便是縱橫地界多少年頭、可止小兒夜啼的赤腳仙!

    大羅、赤腳仙,兩者都足叫人咋舌,引驚呼聲不斷!

    明月到,第一次大禮參見,青牛叫起後,哼聲“你成婚時,俺沒添上嫁妝,常被人拿來臊皮,今兒借著這廝,還上罷!”

    天界之物,四位天帝不許輕傳地界。三友常下界,饞的酒又不分仙凡,才不缺賞徒兒的;紀紅棉是多年前的積攢,&nbp;&nbp;還借到友人的鹽漬豆。

    雖常愛觀熱鬧,但起心魔之前,&nbp;&nbp;青牛已多年未下界,手邊是真沒有適合給地界的物事和經營之術,今日捉到赤腳仙,人家卻不是送財童子,早有防備,除要用的法寶、法器,百寶囊都未帶身上。

    說話間,懷裏掏出個金鈴“閑置多少年的驚妖鈴,幸好還尋出來,已改煉過,如今妙用,是二十裏內有主人未許的地仙、天仙級生靈陰魂出沒,它必響動,聲越急來者修為越高,你煉化了,便掛石牛上,平日叫城隍盯著,有事便叫!”

    紀紅棉說,&nbp;&nbp;這城裏,&nbp;&nbp;缺件地仙進城就能示警的寶貝,她是沒有,但與青牛前輩做上親家,又還想再寄放個石牛進城,總不至真裝糊塗到底,舍不得給。

    如今有了,可惜連個係的線繩都沒有,就一個鈴鐺!

    再寒酸,也是大羅出手的物事!

    於向氏而言,嫁了漢子懷上娃,綠柳已是她的家,師祖親製的守家保平安之物,哪會嫌棄?接過去,忙又磕頭道謝。

    “禮數上,該學那兔崽兒,俺是個妖,哪講究這些?”

    這兩年,平日沒人的時候,常通過右掌的城主令與青年對話,早不懼大羅威嚴,商三兒小聲嘀咕“真不講禮,指不定就有得說道!”

    青牛白徒孫婿一眼,拿出赤腳仙那碗,在手上轉一下,又變化成骰盅模樣“這賊廝沒別的物事,碗煉成法寶,倒不差,遇著厲害的地仙,往頭上一罩,莫說七八息功夫,兩三刻都頂得住!俺拿它,隻賭錢用,別的”

    多機靈的人,商三兒頓知其意,忙解下自家腰間係的骰盅,雙手捧著“祖師爺,俺爺倆換唄?”

    原常久久的混沌碗,就隻遮蔽天仙掐算一個用途,再沒別的本事,遠比不上赤腳仙用的!

    心急切,涎著臉,用上個“俺”字。

    叫旁觀的圓滾滾暗恨。

    不要臉的雜碎是會拍牛屁些,須學著,往後師父麵前,也得這般自稱!

    青牛真把骰盅對換過去,再一瞪眼“受了好處,咋不行禮?”

    敢說大羅金仙閑話,可落得著好?馬寬、梅興兩個,就笑嘻嘻看熱鬧。

    老娘、媳婦都在場,沒法子,商三兒隻得大禮叩謝“謝祖師爺爺!”

    等他爬起,同樣沒正形的大羅哼道“三友徒兒呢,不白受你的禮,那把斧拿來,再叫狗!”

    商三兒煉第三枚黑棋子時,選中追影宣花斧,就是青牛所教!

    落在廢地仙手上,道意已近消散盡的法寶,要複原,不知得溫養多少年頭,呂家、書院老祖拿去,也得數十年功夫,但大羅接過去,說的是“俺就留地界個把月,幫你將養回來,拴牛樁上欠的因果,從此兩清!”

    待老狗到,一身傷更隻是舉手之勞。

    今日與往後,任下界救商三兒多少回性命,都隻能抵看守石牛、借他釣邪魔的因果,之前尋回拴牛樁,隻助兩個已得位的山神坐穩,是還欠著些。

    漫天天仙,心裏無不有杆秤。

    青牛要留地界個把月,但不是在綠柳城裏,轉頭又吩咐向氏“你師父是個沒用的,你富裕時,關照著師兄弟些!”

    向氏忙應下,藏夏等也謝師祖。

    唯圓滾滾一臉委屈,聽意思是要走,忙叫“師父這隔輩親,也莫隻臊俺!兜底幹淨呢,才給不出好處!”

    同樣大羅弟子,別人要啥有啥,他隻有一把辛酸淚,往後還得老實守著石牛!

    青牛不理,哼一聲後,閃身走。

    人已消失不見,但商三兒心田中,又響起他聲音“莫急著去佛國,待那寺煉成魂奴,俺自來帶你!”

    ——

    某處密林中,設著帳篷,裏間盡傳出不堪之聲。

    帳篷外,花狗、施庵兩位地仙,與餘下齊可休等十三個九階,圍在一起,臉色全不好看,但沒人敢說話。

    裏間聲音大,外間全靜默。

    某一刻,帳篷外,卦師忽現出身。

    與裏間那個一樣,昨日剛曉得這位修為,赤腳仙一幹麾下,見到無不惶恐,齊跪倒在地。

    卦師沒理會,隻衝帳篷叫“省著些,莫弄死掉!”

    “甩脫寶印了?”

    聽到聲音,裏間回了一句,也很快就完事。

    先走出來的,竟是個翩翩佳公子,模樣之俊,要算罕見!

    再之後,是酥軟無力、鬢發淩亂、臉帶畏懼的夢蝶兒。

    卦師盯住佳公子“咱們還有用的人,剛陷進去,就動他女人?壞了事你擔?”

    那佳公子打個哈欠,渾不在意“既陷進去,就算你能撈出來,也得個幾十年光陰,那時這九階已老,他還願要?我在那邊,與玄素門女子耍得好好的,叫來護他崽兒們,不得收些利麽?”

    借佳公子的碗遮蔽掐算,赤腳仙被擒,天仙才算不出花狗等所在。

    聽他自辯,卦師不置可否,改吩咐“那你回去耍,我送他等去三川府。”

    佳公子摟住不敢躲的夢蝶兒腰肢“九階美人兒,也要算難得,我送罷,到那邊陪幾日!”

    卦師搖頭“人還年輕,或能晉地仙,做一走卒,怕你把她玩死了!”

    麵上不在意,但對卦師,佳公子其實也不敢違逆,隻得歎氣“得!那走了!”

    話落,身影也一閃而沒。

    走掉喜怒不定的佳公子,跪伏的花狗、施庵等稍鬆口氣。

    再外圍還有好些帳篷,住著三百多雜役、小廝、婢女,多半是赤腳仙搶來的,瞅瞅那方,卦師叫“都隨我走罷!”

    花狗鼓起勇氣,把臉貼到地麵“羊爺”

    卦師溫聲道“我不愛濫殺,隻管說!”

    嘴貼著地上雜草,花狗出聲“小小的不想去三川府!”

    除獨站著的夢蝶兒,沒人敢抬頭打量,卦師臉上泛起微笑,語氣不變“忠心是好事,但他失陷那城,有大羅盯著,你想救人,哪裏容易?但真敢冒死,我也可遣出分身,遮蔽你幾日!”

    花狗道“我等打架,也不是隻靠修為,但要真救出來,羊爺”

    “你若救他出城,我定來接!”

    “謝羊爺!”

    一聲後,花狗跳起身,就要走。

    他旁邊的施庵有樣學樣,也以臉貼地,壯膽叫“花狗兄弟是大龍頭體己人,向來忠心,不懼生死!隻大家夥同攢起的家底兒,莫輕易送別家去!”

    施庵是四階地仙,修為比花狗高,不過大龍頭在時,絕不敢這般與花狗說話!

    剛怒瞪過去,卦師淡淡點頭“說得也是!”

    那綠柳城與大羅相關,此去救黑狗爺,多半是個死,帶走是沒用處,咬咬牙,花狗摘下百寶囊,扔到施庵麵前。

    卦師又開口“你那把刀,早生暗創,這番去做大事,怕不經用?拿來幫你補補!”

    花狗依言掏出寶器,是把三尺長的雁翎刀,刃口上已有好些崩壞的缺口。

    卦師為他修補,竟如磨刀石一般,手指過後,抹平缺口,又遞回。

    除這件拚命的寶器,花狗隨卦師分身離開時,隻帶走個血肉模糊的人質。

    對花狗背影笑一會,卦師輕拂衣袖,帶走剩下的一位地仙,十四個九階。

    片刻後,荒林中多出黃裳黃冠的寶印。

    他一步步行走,沿盜賊營地中走上一圈。

    今日都沒敢在外間行走,但各個帳篷中,有人壓在女子身上、有人抱著酒壇猛灌、有人鼻鼾扯得震天、有人打磨道意,他走過之後,一個個突然歪倒,徹底沒了生息。

    剩下的,全與綠柳酒樓二掌勺一般,其實無大惡,不該殺。

    走完一圈,寶印輕歎口氣,迎空開口“商春,赤腳仙擄來的人等,還有近兩百已沒去處,你家可願收?”

    ——

    天下最有名的地仙大盜遭大羅擒拿,囚在綠柳城,消息傳出,該引起多少震動?

    比上次地龍山換山神,更引人側目!

    剛打殺一個幽魔,又有“無雙馥韻”的桂花初開,左近得著消息,為一睹赤腳仙而來的修者,更多了!

    外間的不論,綠柳城裏,有個老嫗也來了興致,每日不進茶坊,隻坐在石牛旁,靜觀囚住地仙的五塊青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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