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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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東山還未回綠柳,已又到阿醜去九曲藏魔洞吸取魔氣的時間。
恢複舊修為前,每年四、十月各要去一趟。
這次,阿醜勸商三兒“不用哥哥隨著,我自家去就成!”
青牛已回天界,邪魔猖獗,在地龍山西邊觀景台上,&nbp;&nbp;赤腳仙都敢出手打殺,阿醜是怕出意外。
在花子那,商三兒已尋著信心,反不以為意“青牛前輩得了碗,說回天界,邪魔就敢信?便真已回去,&nbp;&nbp;地界一千八百枚城主令是天尊青帝所製,青牛前輩全能借做道印,刹那下界,&nbp;&nbp;再移到你我身邊,遇事不能救?還有咱們城裏的石牛,既防著了,豈知又沒布上道印?”
解釋完,再道“留地界那位大羅,雖不怎抵事,也有份苦勞,凡我要去的城,全去布置過,叫邪魔不敢進。你我兄弟防著路上,莫叫生人近身就成!”
他口裏“不怎抵事”的大羅,剛閃在蕁麻城鬧市裏,隔著四千多裏,冷哼一聲,懶得與個螻蟻一般見識,又一步步行走出去,在城裏外布下道術。
商三兒那邊,&nbp;&nbp;再向阿醜說“邪魔要圖我,&nbp;&nbp;但就饒得過你?若青牛前輩也來不著,我師父說,還有別的天仙救,咱倆兄弟齊心,不信熬不過七息!”
潑皮非要隨著,自有原因。
因阿醜身世不堪,紀紅棉在天界的友人,都已近乎絕交,任他獨自出門,遇著險,天仙肯拚力來救?
為肅清邪魔,阿醜也是棋子,但來救商三兒,至少三友會還因果,或就不計後果;換成阿醜,打殺邪魔之外,何人管他死活?
紀紅棉能舍的全舍幹淨,托付過來,叫當兒兄弟看待,&nbp;&nbp;豈會大意?
阿醜沉默一會,&nbp;&nbp;點頭依他。
於是,辭別商大娘、向氏等,兄弟倆一起出門。
狗見愁真正體型,長有三丈,金骨雙翅展開,足七丈餘寬,由它馱著飛,比以往風光得多,且長翅膀的,速度也比老狗快很多,沿途隻覺風馳電掣,一個時辰飛過近六百裏地。
可惜錦衣夜行,怕生出意外,這一路反要避開道路,以前遇著路上商隊,飛過去嚇人家一跳,再出言戲耍的事,已不再有。
這般威風的坐騎,要叫多少仙凡嘖嘖稱奇,顯擺不成,可惜了。
四千多裏路,拿定主意不學老狗下糞坑,要做主人貼心魂奴的狗見愁不歇氣,隻管埋頭飛,早上出綠柳,前半夜就見著蕁麻城。
若直飛進城,那是挑釁蕁麻城主,遠遠瞧見有商隊人等在城門外歇息,商三兒就叫落下,他與阿醜帶老狗尋地方過夜,不去與商隊交流。
吩咐骨鵬,自去山林裏藏身,不用隨進城。
它金骨是本界上古遺骨,魂來自九幽,挖耳羅漢寺聚近千高僧之力,曆時二十餘日,才以佛法洗煉得魂骨合一,戾氣也消盡,如今血肉生氣,想吃都已不能吃,這點上,不如本事低但還是肉軀的老狗,心中嫉恨,平日才愛尋老狗短處。
天明進城,阿醜容貌與眾不同,又是地仙前輩,禮賓司小吏全都記得,自是好生安頓。
這座城,商三兒來的次數比龍鱗城還多,曾請城隍留話招攬人,可惜馬吉之後,畏懼能與天仙相鬥的邪魔,已再沒因那些傳話,去綠柳求聘的人仙地仙。
不打擾城主家,也不去街上逛蕩,阿醜下九曲藏魔洞,商三兒便老實地留在禮賓司,遇人時施千裏目,獨處時,觀心田中景象煉白子,倦了再換追影宣花斧煉黑子。
果然,邪魔的命也是命,留下幾日,待阿醜吸完魔氣,一起回轉,也沒意外生出。
回到綠柳,不但呂東山回轉,郭掌櫃也同樣到了,已在禮賓司等他一天。
多寶閣總號所在的清水城,離綠柳比佛國還遙遠,但他家自有傳遞貨物的寶器,天烏雪蓮方能那麽快送到。
這事上,奇珍閣沒法比,但分號總號全在地龍山周邊,離得近,調貨也快。
一百一十枚寶印施過術的得子棗,換到三株天烏雪蓮。
送走郭掌櫃,轉身進城,商三兒一把勒住呂東山脖子“與他回龍鱗做啥?要不說,便是壞了義氣,莫怪”
他手上隻管使勁,威脅話還未出口,呂東山咳著,急叫“說哩!鬆手,就說!再不放我踢你襠了!”
待脖上手鬆開,他先“嘿嘿”笑,待商三兒又要搭手過來,方道“太清門某位長老嫡子,竟遭人劫去,要勒索物事,遍尋不著。多寶閣消息靈通,曉得囚在何處,但和太清門沒交情,我幫說成買賣,老郭就賣給我,回去傳消息給龍崖,由家裏賺人情,等那邊救著了,我才回來!”
說完實話,又笑“你家酒道人,根腳也在太清門,聽說還有首尾未清,往後遇著難處,可來求我!”
商三兒開口罵“狗屁首尾!你見他家敢遣人來討?”
又狐疑起“酒道人說,太清門在北麵,離綠柳七八千裏路,你家賺這場因果,就為拐彎抹角賣給我?”
呂東山“呸”一聲“魔怔了麽?啥事都與你相幹?他家離這遠,離石山呢?太清門勢大,書院許就有借力那天,你這頂多算附帶!”
商三兒方醒悟“怪不得不肯帶媳婦,又瞞著消息,事兒做好再說,她不得感激涕零,甚花樣都肯依?回頭你再納十個八個小的,也沒話說!”
呂東山翻起白眼“你這狗嘴,真吐不出句好話?”
商三兒冷笑“老子手裏漏走的寧家姐妹,可是遭吐象牙的收了?”
說著話,正有個女子迎麵行來,見著他倆,急低下頭,靠邊沿牆小跑。
呂東山就指著“小肚雞腸的,還為那姐倆吃味?本是你不要的,怪得誰?眼下也不缺新人!”
商三兒早看見了,來的是王銳家靈芝。
呂氏不知遣了多少耳報神在綠柳,酒道人根腳、潑皮將納這女子為妾,這些消息,無須別人告訴,呂東山知曉不足奇。
靈芝小娘皮,整日躲履鞋店後院,少會獨自上街,今天倒奇怪,且瞧著是從酒坊出來的。
沒見拿酒壺,應不是幫王銳打酒。
“靈芝!”
想叫住說話,但聽叫她的名,女人便漲紅臉,又如受驚的兔子,三步並作兩步,飛快躥回履鞋店。
修行女子與百姓中不同,這般害羞的真正少見,沒叫住的潑皮失了麵兒,呂東山則忍不住哈哈笑。
悻悻行到酒坊,商三兒瞪他“閑人自家耍去,我這有正事!”
底氣不硬,跟著商老三多是受欺負,呂東山也想去酒樓逗圓滾滾玩,臨要走,又開口“哥哥常日納悶,今兒就問一句,你說的正事,究竟是欺男霸女,還是守城防魔患?”
商三兒偏頭想想,回他“正事自然是守城防魔患,但欺男霸女是生平快事,也不可少!”
丟下呂東山,酒坊尋到窕妹,先說正事“酒槽裏出完酒,空一池出來,我有用。”
便向奇珍閣、多寶閣買賣料子,也沒人知他要釀地仙醉,韓窕妹不問因由,隻答“曉得了!”
商三兒才再問“王家丫頭來酒坊做啥?”
窕妹沒好氣“翻年就要進府,聽說老爺性子不是好的,人家怕將來平白犯忌諱,不得尋地兒問問?”
將要伺候的老爺有何忌諱,王靈芝不好直接問商三兒女人們,跑酒坊打探,倒說得過去。
商三兒便笑“外間都傳你與姐姐一樣,全是三爺外室,她咋還來問你?”
窕妹不答,一雙水靈靈大眼盯著人,反問“要沒三爺煽風,那些爛嘴的敢壞我名聲?”
潑皮隻顧樂嗬,她咬起嘴唇“要不,瓊花露傳韓思,我勸六姐點頭,就遂你意?”
這條目,讓商三兒苦笑“你修行也幾年了,還不曉得麽,大羅因果相關,妙法都須立誓,酒方哪又敢外傳?”
韓窕妹輕歎口氣,沉默下去。
商三兒覥著臉“要她再來問話,你便拉拉交情,讓我與說幾句話麽!”
窕妹眉毛豎起“三爺調戲女子,還要使喚我?”
商三兒許出好處“雖在石場耽誤些年,但來綠柳,你與韓思修行都順暢,三年晉三階,都站門檻上了,再一兩年指不定就是六階,幫三爺這忙,待手邊寬裕,許你姐弟與田餘一起,都製件好寶器!”
手邊不寬裕,上次圍殺幽魔,田餘多隻在西城外安民,功勞不夠,高階寶器就沒份。
聽到這話,窕妹搖頭“我不要!改把天仙妙法許六姐,怎樣?”
比起親弟妹,窈娘修行艱難,尋不到別的緣由,窕妹便怪是妙法差了。
看護弟妹多年,如今妹妹有好處先想著姐姐,商三兒也覺欣慰,但自家女人,竟讓別個開口求,也有些赧然。
不過窈娘學的地仙妙法,其實也不差,隻修行路上,各人悟性、機緣、福分不同,結果有大差異,還想等著看。
一味心急,不是好事。
於修者而言,三年時間實在還短,對不爭氣的窈娘,商三兒本隻求她修到六階,轉做與自己一般的廢地仙就行。
窕妹與韓思三年晉三階,原還隻做姐姐因比不上,心裏著急,不想弟妹眼界變高,也替她急了。
商三兒雖是廢地仙,但天生這顆逍遙心,連三友都要讚聲好的,韓家姐弟正經修行時日不長,這上麵,見識還不如他。
“猴兒摘桃,摘一個扔一個麽?又剛得花子允,叫她安心修行著,花子教的不成,下回得見大羅,我問問就是,妙法不急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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