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比較暖。
    周斂深隻穿著襯衫和西褲，領口敞開著，難得隨性的模樣，看起來沒有平日裏那麽嚴肅。
    他倚著車門抽煙，見她過來，便掛斷了電話。
    舒菀站在他麵前的時候，恰好有風吹過來，她看著他白色襯衫的袖口被風吹的微微鼓起。
    舒菀先開了口，問他：“老板，你在這裏等我？”
    明知故問的一句話。
    周斂深吐出的煙霧被風吹散，他眯著眼眸看她：“不等你等誰。”
    舒菀把手機收進口袋裏，兩隻手也揣在裏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做著一些緩解緊張的小動作。
    她沒話找話：“你今天怎麽沒去公司？”
    周斂深將那支煙送到唇間，熟練的吞雲吐霧著，一舉一動中，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成熟。
    他是很養眼的男人，起碼是舒菀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的那種類型。
    她也覺得，周斂深應該是她見過的，抽煙最好看的人。
    半晌的靜默。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忽然問出一句：“想我了？”
    “……”舒菀臉上微熱，他這句話過分的曖昧。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周斂深顯然也沒期望得到她什麽回應。
    他隻是自顧自的，開了口說：“我一直在等你的回複，考慮的怎麽樣了，要不要繼續？”
    在這個問題上，舒菀已經做好了準備。
    話題引到了正軌，她抬眸看他：“我可以說不要麽？”
    她的聲音很輕，卻有一種打不倒的堅定。
    周斂深忽然發現，舒菀其實隻是那種表麵上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女人，她心裏有一扇門，門後是她自己的世界，別人拿不到鑰匙，很難走進去。
    她喜歡涇渭分明的界限。
    舒菀的語速很慢，可能是擔心他聽不清，一字一句的：“我想好好的談個戀愛，然後準備結婚，之前我是因為失戀，所以才……”
    “你想和誰談戀愛？”周斂深忽然打斷了她，問：“林複？”
    被他這麽一問，舒菀的思路都亂了一會兒。不知道他怎麽就突然提起了林複。
    還沒想好怎麽回答，他已經道：“他不適合你。”
    這樣的語氣，有一種在替她做決定的強勢。
    舒菀不喜歡這樣，她回：“這是我自己的事。”
    “總之，我們就這樣結束吧。”語氣微頓，她又想到了什麽，說：“還有，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家了。我家人一看到你就緊張，他們小心翼翼的招待你，我不喜歡看他們那樣。”
    周斂深其實早就猜測過舒菀可能會說的話，這些回應的內容，都在他的應對範圍裏。
    他垂著手，慢慢地抖落了煙灰，看著鞋尖前那一點白色的灰燼，問她：“你確定？”
    周斂深的語氣很平靜，幾乎聽不出什麽起伏。
    舒菀點了點頭，盡管心裏對他有那麽兩三分的畏懼，可在這件事上，她的立場一直很清晰。
    於是，她淡淡的‘嗯’了一聲。
    周斂深扔掉了手裏未抽完的煙，舒菀看他的皮鞋尖踩在上頭，碾滅了火星。
    然後，他開了口：“舒菀。”
    她的名字，從他口中念出來，帶著一種別樣的韻味。
    周斂深想說些什麽，手機卻在這時響了。
    他原本打算掛斷，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微微挑眉，就轉變了念頭。
    舒菀似乎想借機離開，他一抬手，把人拽了回來。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然後接了電話。
    舒菀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開免提，她聽到了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
    “你把戒指還回來是什麽意思？”
    一個很好聽的女人聲音，可因為語氣的緣故，顯得有些尖銳和氣憤。
    周斂深像是習慣性地，拇指指腹摩挲在她手腕的肌膚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讓人心尖兒癢癢的。
    舒菀試著想抽回手，他就稍稍地收了力。
    他回應那個女人：“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簡若，我們不合適。”
    話說到這裏，舒菀猜到了打來電話的人是誰。
    她心裏不自在起來。還想再聽，周斂深卻已經掛斷了電話。
    然後，氣氛陷入了一刹的死寂。
    舒菀覺得，她和周斂深之間，關係好像變的很微妙。
    她的反應有些慢。是他先開了口：“我退掉了訂婚。”
    而後，語氣不悅的問：“你現在告訴我‘不要繼續’，你覺得我會同意麽？”
    舒菀垂著頭，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這樣糾結著，周斂深倒是格外的有耐心，始終等她的回應。
    不知道猶豫了多久，舒菀隻能悶聲說出一句：“老板，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看著他的臉：“我們隻是那種關係，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為約這件事，就……”
    周斂深大約猜的到舒菀心裏的想法。
    他平靜的解釋：“我和她隻見過兩次，訂婚也是出於利益的考量，沒有感情基礎。不用因為這個，給自己太多的心理負擔。”
    舒菀還是不能釋懷。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江雲舟說過的話，他說，像周斂深這樣的男人，心機很深，旁人很難看透。
    雖然有過那樣一段時間的親密相處，可她始終都不了解這個男人。
    現在，她更覺得困惑了。
    舒菀皺著眉頭：“我還是不明白。”
    周斂深倚在車上的姿勢懶洋洋的，但他說話時的語氣和舉止，沒有一絲一毫的玩笑。
    相反，他很認真。
    他思考了自己該怎麽說，然後開了口：“我來拜訪你的家人，關心你的身體健康，並且退掉了訂婚，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麽？”
    舒菀還沒有和一個男人，討論過這樣深入的話題。
    當然，除了江雲舟。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可能有點短路：“如果是為了睡覺……老板，像你這樣的條件，其實很輕鬆就能找到乖巧漂亮還不黏人的，我也沒什麽經驗，每次都是你主動，我覺得……”
    舒菀知道，自己都在胡言亂語了，可還是硬著頭皮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直到周斂深聽不下去，打斷了她：“舒菀。”
    他聲音沉了沉。這麽一來，不自覺流露出的強勢，又讓舒菀緊張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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