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說不出話了。
    她知道，這是她的自卑心在作祟。
    支支吾吾了半晌，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總覺得無論說什麽，他好像都能找出話來反駁。
    可能是因為她生病了，人也矯情，忽然就覺得萬分委屈，連帶著之前積攢的情緒，一股腦發泄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道：“因為你有前妻。她之前突然回濱海市，你也沒有告訴我。”
    “菀菀。”
    周斂深似乎想解釋什麽，舒菀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出差之前，你明明說過，不會漏接我的電話。可你就是沒接，也不回我的微信，誰知道你們在幹什麽！”
    說到後麵，情緒漸漸的有些激動，哭聲就更凶了。
    周斂深聽她哭的這樣厲害，斷斷續續的抽噎，一顆心都揪緊了，瞬間方寸大亂。
    他隻能說：“抱歉，是我的錯。”
    在他看來，十分認真的道歉，聽在舒菀的耳朵裏，卻敷衍至極。
    周斂深當下坐在車裏，在趕往機場的路上。
    他被舒菀哭的心亂，手裏的煙摁滅後，打開了車窗透氣。不知道該怎麽哄，隻能生硬的說了一句：“別哭了。”
    舒菀一聽，更委屈了：“……我就哭。”
    聲音小小的，但格外的理直氣壯。
    周斂深哭笑不得。
    他將手機拿到另一邊，抬手捏了捏眉心，頭一次這樣無奈：“你這是故意想讓我心疼。”
    即使麵對著周野，也沒有過這樣不知所措的時刻。
    舒菀向來習慣忍耐自己的情緒，興許是第一次這樣直接的爆發，沒有鬧的歇斯底裏，隻是委委屈屈的在他耳邊抽噎。
    一聲又一聲，揪著他整顆心都在難受。
    他又一次說：“對不起，菀菀。”
    舒菀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說好多遍了，我不想聽了。”
    有些無理取鬧的語氣，反而讓他心動。
    他說：“意義不同。”
    “這句道歉是因為沒能早一點遇上你。”周斂深又點了一支煙，車窗外進來的風，很快便吹散了手指間的煙霧。
    他平靜的語氣，帶著認真，緩緩道：“如果早就知道，我會在這樣的年紀喜歡一個人，我想，從我懂得了男女關係的那一刻開始，我會更加的潔身自好，排除掉一切未知的因素，就專心致誌的，等你的到來。”
    話落，哭聲立刻就停了，但抽噎還在繼續。這是人在哭的時候，控製不了的生理反應。
    她深深的呼吸，可以聽出她在克製著，然後問了句讓人想笑的話：“你真的就隻結過一次婚嗎？為什麽這些情話說的這樣熟練……你是不是騙我的？”
    周斂深解釋：“這不算情話，隻是在表明我的心跡。”
    他頓了一下，往窗外抖落了煙灰，又說：“民政局領證的時候，能查到過往婚史，你要是不相信，等我們去領證，可以讓工作人員好好查查。”
    “……”
    舒菀不說話了，安安靜靜的，隻有偶爾響起個抽噎聲，像極了小孩子在鬧脾氣。
    不，她比小孩還好哄，一顆糖都不需要給。
    周斂深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心疼。
    他問：“不哭了？”
    舒菀隨即回他：“沒有，我還在哭。”
    舒菀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太好哄，所以故意這樣說，其實她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了。
    周斂深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反而認真問道：“怎麽樣才能不哭？”
    舒菀說：“不知道。”
    話落，他那邊沉默了很久，久到舒菀心中開始慌張，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他都道歉了，還說了那麽多好聽的話，她怎麽還這樣！
    舒菀正想說‘她不生氣了’，男人忽然開口，喊了她的名字：“菀菀。”
    平緩的語調，從他口中說出來，總像是帶著莫名的纏綿情意。
    舒菀的心突地跳了一下，握緊手機，緊張的出聲：“……幹嘛？”
    他用最一本正經的語氣說：“我愛你。”
    “……”
    他的語氣，不像是在說著表白的話，更像在和她探討工作……為什麽能這樣鄭重沉穩？
    “從你第一次上我的車，我就對你很有興趣。那會兒，我是半推半就。”他斷斷續續的說著，過往一點一滴，沒有絲毫隱瞞：“後來，故意讓你看到訂婚戒指，是琢磨著想把關係轉正。”
    這些暗戳戳的舉動，難免讓人覺得心思陰暗，可他卻說的坦坦蕩蕩：“除了你，在感情上，我沒做過這些暗地裏的算計。因為我喜歡你，想擁有你。”
    他說：“很抱歉，我應該更直接一點。”
    “……”
    他這樣袒露自己，無非是為了哄她開心。
    舒菀聽著，嘴角都悄悄地上揚，忍不住用指甲輕輕摳著水杯杯沿兒。
    然後，努力克製著心頭的雀躍，盡量裝的平靜淡定，拖長尾音“哦”了一聲，說：“那你……那你還挺壞的。”
    他淡淡道：“第一次做這些，難免生疏，以後我會更注意，爭取不留下任何破綻。”
    “……”舒菀不知道該回什麽。覺得周斂深這個人，還真的是挺壞的！
    她沉默下來的那幾秒鍾裏，又聽到他說：“這樣才是情話，明白麽？”
    舒菀：“哦……”
    在她看來，和之前的那幾句，也沒什麽區別。
    周斂深沉默了有半分鍾，問她：“是不是不哭了？”
    “……沒，我在哭。”舒菀繼續裝模作樣。
    剛才是為了表現出自己沒那麽好哄，現在則是因為，還想再聽他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那些話……即使她言辭之間的笑意，都快掩飾不住了。
    周斂深倒是十分配合，沒有拆穿她，可他也沒有另說些悅耳的情話，反而正經道：“沒有別的情話可說了。我在趕往機場的車上，沈謙也在，剛才的話他都聽見了。”
    舒菀聞言，笑容僵住了。
    ‘轟’的一下，一張臉紅透了！
    她的思維陷入遲緩，瞬間就想到了以後再見到沈謙時的尷尬場麵。
    那邊，周斂深竟然還問：“再說下去就是晚八點檔，你確定還要繼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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