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明的眼神似乎有些複雜，舒菀卻沒有深究的念頭。
    她淡淡的應了聲：“嗯。”
    四周很安靜，隻有樓梯間外偶爾經過的腳步聲，帶來一些響動。
    趙啟明撫著自己額頭上那處小傷，視線始終在舒菀身上，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其實在我們單位，這樣的情況也不少，挺多剛進來的小職員，和領導們都不清不楚的，說的好聽是在談戀愛，可實際上怎麽回事，大家心裏都一清二楚。”
    說到這裏，就輕蔑的笑了一下，可能是對他口中那些小職員的輕蔑，但舒菀覺得，也是對她的。
    “男人的地位越高，在感情裏就越難專一，你……”
    “趙先生。”舒菀打斷了趙啟明的話：“之前聽說，你的職位是個經理，社會地位應該也不算太低。那按照你的說法，你在感情裏應該也不會專一咯？”
    最後一句，微微上揚的尾音帶著一絲不掩飾的譏誚。
    趙啟明愣了愣：“呃，我……”
    他想解釋些什麽。
    舒菀卻認為沒有必要，說：“是在談戀愛、還是做情人，我心裏有數。”
    “趙先生，非常感謝你送我爸來醫院，也感激你剛才的解圍，但是我已經在戀愛中，並且，我非常喜歡他。”舒菀頓了一下，言辭之間充滿了堅定：“我不介意他結過婚，有一個孩子。我也知道我們的身份地位可能不對等，我會為此努力，盡量做到有一天能夠和他並肩而行。”
    趙啟明也接觸過不少女人，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人說這樣的話。
    他談戀愛的次數不多，對於婚姻的想法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找個順眼的，搭夥過日子，再生個孩子。
    並肩而行？
    他覺得新鮮。
    雖然沒有接觸過那個男人，但創洲的名號，在濱海市還是十分響亮的，猜也猜得到那個男人是有家底的，還結過婚有孩子，怎麽可能認真對她？
    趙啟明覺得舒菀很天真。
    他正要開口，舒菀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又道：“我家裏人很喜歡你這沒錯，但婚姻不是一樁強買強賣的交易，既然你急於結婚，就不應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她又一次表明了自己堅定的立場，說：“祝你早日找到那個對的人。”
    舒菀客氣又明確的拒絕了趙啟明，離開的時候也很是果斷。
    不可能再上樓陪著舒旌了，舒菀跟許卉說了一聲，便叫車打算回郊區了。
    在醫院附近等了很久，才坐進出租車裏。
    舒菀鬱悶的吐出一口氣。
    自從跟江雲舟分手以後，她的家庭矛盾似乎就到了很難化解的地步。
    如果沒遇到周斂深，她想，她應該會順從舒旌的安排，和趙啟明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
    可遇到周斂深，他對待感情的炙熱濃烈，一點一點融化了他的所有。
    從一開始做好了預備分手的準備，到現在哪怕違抗舒旌，也不願意分開……
    車子漸漸的駛離市區，往高速路上走，舒菀想著在醫院的事，猶豫了好久，還是想給他打個電話。
    可剛撥過去，響了兩聲就被掛斷。
    舒菀愣了愣。
    他倒是很快發來了微信，說：[在忙，晚點給你回電話。]
    原本有好多想說的話，這一刻隻能暫且咽下。
    舒菀隻能回他：[好。]
    關掉了和周斂深的對話，舒旌那邊正好又一連發了幾條消息過來：[你都跟啟明說什麽了？]
    [我告訴你舒菀，甭想我同意你的事兒！你還要不要臉，跟一個結過婚有孩子的男人牽扯不清？]
    [之前他來過家裏幾次，是不是那時候起你們就背著我在談？]
    她爸這個人，性格喜怒無常，有的時候對她很好，可一旦忤逆他的意思，脾氣上來了，就很難心平氣和的說話。
    舒菀緊皺起眉頭，低著頭打字：[你和許姨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嫁出去，我有喜歡的人，他也喜歡我，為什麽不同意？]
    這句話剛發出去，舒旌就打了電話過來。
    舒菀想都沒想就掛斷了。
    掛了他三個來電，舒旌有些怒不可遏：[接電話！]
    過了一兩秒，又問：[你要為了一個男人，跟我打擂台是不是？]
    舒菀打了字又刪掉，覺得這種情況下，跟他簡直無法溝通，最後索性裝作沒看到，手機調了靜音，不想再理會。
    ……
    回到工地宿舍的時候，舒菀前所未有的疲憊。
    房間裏一整天沒有開窗，空氣十分的悶熱。
    舒菀開了空調，才覺得舒服了些，然後踢掉腳上的鞋子，直接躺在了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很想清空腦子裏諸多繁雜的思緒，她整個人好像陷入了一種混沌狀態。
    手機忽然響起一聲電量過低的提示音，意識這才緩緩回籠。
    她抬手扯過數據線，摸出手機充電，屏幕一亮起來，就看到上麵十來個未接電話，還有舒旌發來的微信語音。
    即使不點開，她也猜得到他都說了什麽。
    舒菀也很生氣，終究是沒能忍住，霹靂啪嗒的摁著鍵盤打字，說：[他結過婚又怎麽樣，他很尊重我，對我也很好，為什麽不能和他在一起？]
    [當初許姨跟你走到一起的時候，你不是也離婚不久，還有個我？]
    [難道就因為他結過婚，就要否定他這個人？]
    過了還不到一分鍾，舒旌就發來回複：[你還真是翅膀硬了，為了一個男人這麽跟我說話，是不是還打算跟我斷絕關係？]
    舒菀還來不及打字，他又說：[行，舒菀，我真是白養你了！他那麽好，你就跟他在一起吧，永遠都別回家，丟人現眼！]
    舒菀有些心煩意亂，氣的直接把舒旌的微信號和電話號都拉進了黑名單。
    她想，如果不是因為他腿傷了行動不便，現在說不準已經跑來工地跟她理論了。
    許卉也發了消息，和舒旌說的話其實差不多，隻是用詞更委婉溫和些，每次都不忘加上一句：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
    舒菀隻覺得十分可笑。難道隻有順從他的安排，才算懂事孝順？
    她也沒有理許卉，趴在床上，委屈和酸澀一齊湧上心頭，本能驅使著她，忍不住又給周斂深打去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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