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斂深去了書房，周野喪裏喪氣的和舒菀坐在廚房裏吃麵。
    舒菀也跟著吃了一點，她最近的胃口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忙的緣故，總想多吃點補回自己的疲憊。
    瞧見小孩興致不高的樣子，以為是剛才和周斂深談崩了，所以不高興了。
    她問了一聲：“在生你爸爸的氣麽？”
    周野搖了搖頭，慢吞吞的吃著麵，把和江惟、陸唯芯的聊天內容告訴了舒菀。
    他皺著眉頭，頗有些不符合年齡的老成，已經在為了自己的將來而苦惱了。
    “江惟和陸唯芯都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麽，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我要做什麽。”
    “好像就隻能做一個敗家子了。”周野用一隻手托著一邊臉頰，歪頭思索著，認真的說：“但是老周那麽摳門，說不準以後會把我趕到大街上去，那我就隻能沿街乞討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思考，要怎麽乞討，才能多賺一點錢。
    “……”舒菀有點無語。
    她又給周野倒了一點果汁，坐到他身邊，溫聲細語的聊天：“小野，你才十三歲呢，對未來茫然，這是很正常的事。”
    周野吃飽了，放下筷子，偏過頭看著她。
    舒菀說：“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一門心思想的是考哪所高中，哪關心自己未來的事。就像我剛上高中的那一年，還沒想過自己以後要做設計師呢。”
    “小惟在小學的時候就對生物感興趣了，陸唯芯……”舒菀停頓了一下：“她和你的成長環境不一樣，一定也是很早就對自己的未來有規劃了。”
    周野其實從小到大也沒吃過什麽苦，他還不懂生活的艱辛，所以對未來也沒有一個清晰的目標和認知。
    在周斂深的庇護下長大，他可以肆意的瀟灑。
    隻是近一年來，發生的太多的事情，打破了他以往的習慣與認知，加速了他成長的同時，也讓他愈發的不安與迷茫。
    不過，舒菀覺得，十三歲，還不至於苦惱到要去考慮將來。
    她溫聲安慰道：“不必為了這種事情苦惱，說不準再過個兩年，你就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業。”
    “真的嗎？”周野的眼睛亮亮的，對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非常的信任。
    舒菀立刻點了點頭：“嗯！”
    周野聞言笑了起來。
    小孩的眉眼很好看，那股清澈的少年感，更為他增添了兩分說不出的氣質。
    從前沒覺得小孩有多好看，興許是因為太頑皮、太欠揍了。現在他性格成熟了一點，反倒是越看越順眼了。
    不過，也可能是他五官慢慢長開了的原因。
    周野說：“舒菀姐，我特別喜歡跟你聊天。”
    “如果是老周，他一定會說，‘先把你的作業寫完了再聊這個’！”他學著周斂深說話的語氣。
    那模樣頗有幾分滑稽，惹得舒菀不禁樂出聲兒了。
    話匣子打開，周野就絮絮叨叨的說：“以前老周沒有女朋友的時候，天天跟我吵架，不知道是不是看我不順眼，還經常讓我滾，哼！”
    小孩的語氣雖然聽不出什麽情緒，可字裏行間的，也能感覺到好像有點不滿。
    本著中間人、和事佬的想法，舒菀為周斂深說話，道：“他雖然嚴厲點，可也是真的疼你。”
    “小野，他一個人把你帶到這麽大，其實很不容易的。他照顧你，你也要試著理解他。”舒菀是站在兩個人的角度說這話的。
    對於這十年來周斂深默默承受的一切，她真的非常心疼。
    而周野，又是這其中最無辜的受害者。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父子是在互相取暖。
    所以，周斂深那麽在意周野，那是他付出了數年的情感投注。
    而周野格外的依賴周斂深，是因為在他所認知的世界裏，隻有這一個親人。
    周野說：“我知道啊，我知道老周對我，其實還是挺好的。我就是怕……”
    周野沒有說下去，清澈的眼眸有那麽一瞬間變的黯然。
    舒菀很懂小孩的心思，她直白的問：“小野，你是不是怕我們有了小孩，他就不再疼你了？”
    周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已經是在默認了。
    舒菀擁著他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說：“他過去有十年，都是為了你，在努力生活著。他那麽看重你，對你寄予厚望，怎麽可能突然不疼你呢。”
    周斂深也不是那樣的人，不然他也不會養了周野這麽多年。
    舒菀想，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周斂深應該也會更加照顧周野的情緒。
    舒菀說：“即使我們有了小孩，你也是這個家裏最重要的一份子。不止你爸爸，我也想看著你長大、結婚生子。”
    “小野，我們都很愛你，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就忽略了對你的關心。你有什麽訴求，都可以說出來。”說著，想起了什麽，舒菀立刻又補上一句：“除了給你添零花錢的事兒！”
    “……”
    舒菀對他所有的表達，都非常真誠。
    周野雖然隻有十三歲，卻能把這份情緒，感受的明明白白。
    這也是他為什麽喜歡舒菀的原因。
    從前周斂深接觸過的女人，表麵上對他好像很溫柔關心，實際上眼睛裏濃濃的嫌惡，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她們的虛偽做作，讓他格外的排斥周斂深再婚。
    但舒菀不一樣，她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
    也是從她這裏，周野第一次感受到接近於母愛的嗬護。
    他抱著舒菀的胳膊，一歪腦袋，親昵的靠著她的肩頭，很乖的說：“我知道了，舒菀姐……你真好！”
    他也不排斥他們再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周野知道，自己不能那麽自私的，就讓老周隻養他一個人。
    畢竟……是他的親生爸媽對不起老周。
    周野說：“等你們有了孩子，就給我生個弟弟吧。”
    他不喜歡小女孩，嬌裏嬌氣的特煩。
    當然，除了陸唯芯。
    舒菀說：“……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周野想了想，認真道：“先生出來看看，如果不是弟弟，就塞回去重新生。”
    舒菀：“……”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