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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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顧風華接到師父消息之時,如意樓中的葉炎柒也收到了一則消息餘下二人仍無音訊,另近日有人亦尋此二人。

    餘下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兩人,其實葉炎柒早已尋了許久。

    但由於戰線拖得過長,他便減少人手徐徐圖之,如今又有人尋了起來,這其中恐怕有變。

    於是他下令,加派人手,務必先尋出那兩人,並探誰在尋人。

    金風不疾不徐地吹向尾聲,而三年一度的秋圍也要開始了。

    秋圍曆來皆一年舉辦一次,是大炎好兒女大展身手之時,若能拔得頭籌,便可得皇帝青眼相看,平步青雲。

    當今陛下剛繼位時,圍獵十分繁盛,隻因這是皇後最喜歡的活動,據說皇家獵場也是陛下與皇後的結緣之地。

    隻是帝後失和後,這活動便改成三年一度。

    如果說,宴席是京城女子的戰場,那秋圍便是京城男子的較量之地。

    雖說陛下重文抑武,秋圍取勝再也無平步青雲之用,但騎射馬球這些項目,十分能展現出男子的俊朗風度。

    且京城有頭有臉的官員家眷齊聚與此,簡直是大型的說親保媒現場,因此秋圍仍是最讓人期待的盛會。

    許多人還記得上一回的秋圍,樣樣拔得頭籌之人是當時年僅十八的六王爺葉炎安,皇帝和貴妃大喜,眾人皆有賞賜。

    若不出意外,今年應還是如此。

    畢竟除了這個備受寵愛的皇子,誰敢在皇帝麵前展示自己武藝超群?

    這一日,天微亮,官員、皇親們入宮隨著皇帝三拜九叩,後跟著皇帝的玉輦浩浩蕩蕩地往圍場出發,家眷的馬車跟在最後。

    葉炎柒因腿腳不便,直接上了馬車與顧風華同行。

    隻見顧風華身著青蓮紫的窄袖短襖,下著前後開叉方便騎乘的旋裙,以及同色係的窄褲,腳踩騎馬靴,烏黑的青絲用紅綢高高束起,一身標致的女子騎裝打扮,顯得意氣風發。

    京中多少年沒有這樣裝扮的女子了?

    十年或是二十年?

    如今女眷們去圍場大都妝容精美,長裙繁複,玩玩投壺,端坐觀賞即可。

    顧風華這樣子是準備大展身手?

    想罷,葉炎柒蹙眉問道“你這是要去騎射?”

    “秋圍不就是去騎射的嗎?我好久沒能好好騎馬了,當然要抓住機會。要不是顧及王爺你,我恨不得騎馬去。”風華笑答。

    其實,她知道如今女眷去圍場皆不騎射。

    但她專門研究了規則,並沒有規定不讓女子騎射。

    隻是京城的人都是人精,將皇帝的口味揣摩得明明白白,才有了這涇渭分明的男女界限。

    而她初入京城,無知無畏,便是越界也情有可原。

    反正,知也裝不知。

    葉炎柒臉色一變,正想嗬斥不許去,心中卻也清楚她不會聽,而此時手中也沒有籌碼要求她安分守己,便不語。

    這十年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雖然艱辛,卻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娶了顧風華後,葉炎柒隱隱覺得,有些事情似乎開始不受控了。

    罷了,就當看看她身手究竟如何!

    馬車先將葉炎柒送到了圍場行宮,隨後將風華直接送到圍場。

    藍天翠微、天高地闊,從馬車中一躍而下的風華頓時感到一陣舒暢。

    眾人先是按部就班地找到自家的坐席,趁皇帝沒到,開始走動攀談。

    最熱絡的地方當屬陳家,拜訪之人絡繹不絕,笑聲不斷。

    夏家這邊原本有三朵適齡金花,一向是女眷中最熱門的家族。雖然如今一朵已為他人妾,沒有資格出席這種場合,但剩下兩朵也應是炙手可熱才對。

    可奇怪的是,這次夏夫人居然未出席,隻來了夏傾歌與同歲的姐姐夏若雲兩位女眷,因此夏家也不複當日的熱鬧。

    風華心道難道是夏若雪那件事對夏夫人的打擊太大了?管她呢,傾歌來了就好。

    傾歌感受到了風華的目光,遙遙舉起茶杯,隔空對飲。

    這時,一位宮人來到此地,大聲宣布“投壺開始。”

    投壺遊戲便是手持箭羽,投到前方的壺中。和射箭一樣,這需要好的準頭,隻是距離和力度與射箭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秋圍的投壺是正式開賽之前的小菜,供各家年輕的夫人小姐感受一下比試的樂趣。

    正因如此,投壺這不甚新鮮的遊戲,才重新在世家中盛行起來。

    眾女們三三兩兩地走向投壺場地,花團錦簇,鶯鶯燕燕,好生熱鬧。

    這哪裏是去運動?比美還差不多。

    風華在心裏嘀咕著,也隨著女官到了投壺場。

    不過她隻是想去找傾歌說說話,對這種小遊戲並不感興趣。

    尋到傾歌後,兩人手挽手站到一個不顯眼的角落竊竊私語。

    傾歌的鳳眼閃著從未有過的光芒,她附在風華耳邊說道“我阿娘的大仇得報了。”

    風華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所以夏夫人今日未到,是”

    “我找到了以前阿娘身邊的嬤嬤,她不僅說出當年我被推下水是夏若雪故意為之,還吐出那個毒婦逼她在阿娘藥裏做手腳,害得阿娘一直臥床。這段時間,我使了些手段,那毒婦快瘋了,以前做的那些齷齪事也一五一十地認了。”

    傾歌說著說著,嘴角上揚,但聲音裏全是悲涼。

    有時候,真相很重要,但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似乎又一點都不重要。

    因為真相能大白,而人死不能複生。

    “隻是我將這樁樁件件擺在我那父親麵前,他隻顧著大發雷霆,罵著毒婦如何狠心,卻不肯給我阿娘一句抱歉,我如何能放過他!”

    傾歌越說越小聲,但風華還是聽了個真切,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波動。

    她不是震驚於傾歌連父親都不放過,而是驚訝於傾歌心性的堅韌和強悍,是心疼一個柔弱的女孩經曆了脫胎換骨之痛。

    “傾歌,不要一個人扛,你還有我。”風華緊緊握住傾歌的手,試圖給她一些力量。

    傾歌衝風華嫣然一笑,“你不用擔心我,隻管去做你想做的事,那重要得多”

    “七嫂嫂這一身是為騎馬而穿的嗎?真是好看!我也要穿騎馬的衣服!”

    忽地,一位小公主指著顧風華奶聲奶氣地喊道,打斷了姐妹倆聊天。

    奶娘趕緊捂住小公主的嘴巴,小聲念叨“九公主,小祖宗,可別多話。”

    此時,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風華的身上。

    眾女見風華英姿颯爽,別有一番氣度,有真心羨慕的,也有不屑的。

    “七王妃這身真是氣度非凡、英姿勃勃!”

    “投個壺而已,用得著從頭武裝到腳嗎?”

    原本一身橙紅豔麗的陳靈秀在投壺中遙遙領先,是眾人的焦點,一下子被顧風華搶了風頭,心中自是一萬個不高興。

    她走了過來,對風華說道“七王妃這身裝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上場拔頭籌呢?”

    風華不欲退讓,“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