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魯恒對於實驗項目具體內容的詢問，江永前並未吝嗇於開口。
    他從頭開始講解道：“鏷239，一種難以發現但確實存在的新同位素，它是一切的基礎。
    想必你們也聽說過這個名字，畢竟當初那場洛古市的任務行動，歸根結底還是我發布的？”
    “您發布的？”計銘驚訝道。
    “沒錯，但我當時並不知道你和姚永鋒他們也被分到那支小隊裏了。”
    魯恒問道：“那江教授您是怎麽知道那裏的？”
    “這是我在啟明研究所查找到的蛛絲馬跡，也算是運氣吧。
    啟明研究所在聯邦時代就是一座最頂級的研究機構，當時有不少官方和私人研究部門跟我們進行交流探討。
    洛古市中心研究所就是其中之一。
    根據資料記載，在災變發生後的第一年，他們借助剛修好的通訊設備，給啟明這邊發了一份報告，裏麵就提到了有關新元素的事情，但那份報告的口吻和措辭並不肯定，隻是說大概確認為鏷元素的一種同位素，希望能夠在啟明這邊進行二次實驗，看看是不是他們那邊的儀器出了問題。
    但在那之後不久，星獸就出現了，大災變徹底來臨，啟明這邊也沒有那閑工夫了。”
    計銘和魯恒對視一眼，兩人想起了當初的那半本日記。
    沒想到，當時還有一份資料被交了上去。
    周明瑤則是感歎：“可惜了，這麽重要的情報被埋沒。”
    如果大災變初期就能掌握的話，經過兩百多年的發展，說不定如今的異能者就足以解決一切危機。
    江永前繼續說道：“關於鏷239這個東西，啟明研究所其實也不是沒有任何了解。
    當年的那份報告，一直被放在資料庫裏吃灰是沒錯，但前幾年，啟明研究所本身也在無意中發現了它。”
    “嗯？啟明研究所幾年前就知道了？”
    “是的，而且他們還應用了。”
    “應用？！”
    很快，三道視線全都匯集在了計銘的身上。
    他自己也露出了恍然之色。
    鏷239明顯是跟異能有關的事務，而啟明研究所近幾年來最出名的一項實驗，就是薛康來的人造異能者實驗！
    “我們當初被注射的那種藥劑裏，竟然含有鏷239？！”
    他沒想到自己與這個東西的結識竟然比自己以為的要早很多。
    江永前點頭道：“沒錯，薛康來所研發的藥劑裏，就含有鏷239的成分，它是基因突變的核心誘導劑。”
    “嘖嘖，還是真……”計銘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而魯恒卻直接問道：“鏷239，對異能者來說是關鍵？”
    “可以這麽說。”江永前解釋道：“其實鏷239與異能者之間的確切聯係，我們並沒有搞清楚。
    嗯……原能，這個詞你們應該知道吧？”
    三人紛紛點頭。
    計銘最開始就聽江永前上課時講過。
    周明瑤成為異能者多年，對這個理論上發現的詞語也有所耳聞。
    至於魯恒就更不用說了，他本身就已經凝聚出了原能，並儲存在心髒之中。
    “原能是異能者的燃料，這個觀點哪怕是在鏷239被發現後，也從未被動搖。
    但原能這種能量，因為其看不見摸不著的特質，除了在極少數強大異能者口中得知其存在以外，我們根本無法對其有絲毫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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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有了鏷239後，這個現象就出現了一些改變。
    那次你們執行完洛古市任務後，帶回了已經衰變的鏷239樣本以及大量相關資料，這對我們幫助很大。
    研究了那些東西後，我們成功複刻了製造鏷239的辦法，並確定了一個特性。”
    “什麽特性？”魯恒問道。
    而江永前卻賣了個關子，並沒有馬上說出來。
    他起身套上白大褂，對三人道：“相比於言語，我想你們親自去看看的話，更加容易理解。”
    三人隨即好奇的跟著江永前離開辦公室，重新走向電梯口。
    計銘奇怪問道：“江教授，能源中心一共有多少層啊？”
    “一共全部加起來應該是五層，你們從大門進來後是第一層，屬於後勤和文職部門。
    第二層是食堂和住宿區，這裏是第三層科研區。
    至於第四第五層，就是核反應堆機組和控製中心所在的區域了。
    我們要去的，也是那裏。”
    計銘感到有些奇怪，有關實驗的東西，按理說不應該放在第三層的科研區嗎？
    江永前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因為那裏的防輻射預案和相關設備都是最好的，所以才放在那裏。”
    好家夥，這玩意還有輻射？
    不過怕倒是不怕，一旦成為異能者，最大變化除了身體素質加強或者特殊能力的出現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不再害怕一般的輻射影響。
    就比如去廢土上執行任務時，天辰小隊從來不需要準備消輻片這類的東西。
    來到五層，江永前帶著他們前往了一間實驗室。
    在這裏，計銘正好看到了薑天瀾和之前離開的薑寶寶。
    這兩姐妹穿著厚重的防輻射服，正和其他研究員們一起，在給動物做注射。
    江永前身上沒穿防護服，所以也沒帶他們進去，隻是隔著玻璃窗對三人說道：“之前說了，薛康來的人工異能者試驗就是基於鏷239作為誘導劑而存在的。
    我們現在能夠製造出鏷239，自然也想著能否複刻他的研究成果。
    前段時間，我們剛剛攻破了溶劑載體的問題，讓鏷239可以在保證自身狀態的情況下與有機溶劑結合，進而開展生物注射。”
    周明瑤問道：“進展如何？”
    江永前沉吟一聲，似乎是不好做出成果或者失敗的判斷。
    於是他帶著計銘三人又去了另一間實驗室。
    透過加厚的防彈鋼化玻璃，計銘三人看到一些頗為熟悉的東西。
    變異體！
    在這間實驗室內部，擺放著很多小籠子，裏麵有各種諸如老鼠、貓狗之類的小型動物。
    不過它們如今也不能說是正常的動物了，因為其中一部分的身上，赫然出現了灰色角質皮膚和宛如幹屍般的外形。
    而這，正是最常見的變異體特征。
    而還有一部分雖然看起來仍然是生物，但那血紅的眼睛、暴躁的行為以及脫離原本體態的身形，都證明了它們的特殊。
    這時，江永前的講解也再次響起。
    “變異體，其實也可以分為兩種。
    其中一種是形似喪屍、完全沒有思考能力的存在，這種在廢土上很常見，我相信你們看到過的次數比我還多。
    而另一種，我覺得應該稱之為變異獸，它們有著較為明顯的生物特征，需要進食、休息，也存在交配繁衍和排泄等生物共同點。
    對此，你們有沒有什麽看法？”
    魯恒和周明瑤想了會兒，沒有馬上給出答案。
    他們知道變異體有不同的體態和種類，就比如荒野上那種灰色喪屍很多，而城市廢墟裏，具備生物特征的那種則更多些。
    洛古市任務中，險些要了周明瑤性命的那種變異鬣狗、野外避難所和聚集地偶爾捕獵到的肉食，都屬於後者。
    但要說深究裏麵的不同，他們倒是從來沒想過。
    可計銘這邊，卻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像是進化。”
    “哦？”江永前原來沒想過他們會給出什麽搭邊的回答，可計銘卻一下子說到了點上。
    “計銘，你來說說。”
    計銘沉聲道：“我當初在參與人造異能者項目的時候，見過失敗者的樣子。
    很顯然，從一些特質上來說，他們跟那些灰色的‘喪屍’看起來很像。
    如果以此來判斷的話，那剩下那部分還保留著生物特征和習性的變異體，應該就是成功案例。
    也就是說，不僅咱們人類可以覺醒異能，其他生物同樣也可以。
    隻是……”
    隻是他從未見到過自然覺醒的異能者中，有失敗案例。
    甚至聽都沒聽說過。
    這就有些不合理了。
    然而江永前卻給了他肯定的回答：“沒錯，事實上就是這樣。”
    “那為什麽人類就沒有進化失敗的呢？”
    “怎麽沒有？”周明瑤幽幽道：“荒野上那些人形變異體你都忘了？”
    “可集團裏……”
    “被壓下來了。”魯恒道：“之前我聽說過集團裏偶爾會出現什麽怪物傷人的傳言，應該就是覺醒失敗的例子。
    集團防止恐慌，被秘密處理了。”
    周明瑤也點點頭，確認了這點。
    計銘恍然：“原來是這樣，那也就是說，咱們統稱的變異體，其實是由兩部分組成的？”
    一部分是真的變異為非正常生物了，另一部其實屬於進化？
    江永前道：“就是這樣，其實關於這點，各大勢力早就發現了，但說出來其實也沒什麽意義，還得重新劃分名稱，也就沒人管了。”
    魯恒卻對這些不怎麽感興趣，他更希望知道江永前帶他們來看這些人造變異體的目的。
    江永前也不磨蹭，他緊接著就帶三人去了下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就不像是實驗室了，而是一個完全密閉，還存在大量警示標識的防護間。
    剛走到附近，計銘便是神情一變，緊接著魯恒的臉色也有些疑惑和不確定起來。
    周明瑤莫名其妙，這兩人是怎麽了？
    江永前見他們兩個如此表情，臉色露出了然之色。
    “看來你們兩個的精神強度不低啊，隔著這麽多層防護，都能感覺到原能的存在。”
    “原能？”周明瑤不解。
    哪裏有原能？
    而魯恒也很驚訝，“你們已經掌握保存和製造原能的方式了？”
    他很熟悉這種能量，因此也對其有了一些隔空的感應能力。
    計銘也是十分詫異，他沒有原能，但是卻在魯恒體內見過。
    剛才一到附近，他的精神力就被動感覺到有數股和隊長心髒中近乎相同的能量出現在那扇厚重的隔離門內。
    正當兩人驚異的時候，江永前笑道：“我們沒有掌握原能，剛才不是說了嘛，我們隻是掌握了鏷239的一個特性，而這個特性就是……高濃度、質量的鏷239，會吸引原能自發性的聚集過來。
    不隻是你們，之前能源中心防禦部隊裏的一名異能者，也感應到了它的存在。”
    “有意思了。”周明瑤這回也明白大概，“原能是異能者的核心燃料，而鏷239能聚集原能……”
    “沒錯，這就給了我們科研人員一個探索異能的途徑。
    原能看不見摸不著，幾乎任何儀器都無法探測到它的存在，更別說製造和掌控它。
    但有了鏷239，我們至少抓住了它的尾巴，讓它現了形。
    根據我們的推斷，原能遍布於空氣中，是一種當年太陽風暴來臨後所出現的能量。
    它就是導致異能者和變異體出現的源頭，當年大規模使用核武器所造成的輻射，和它產生了交互作用，最終導致了變異體和異能者的出現。”
    江永前的語氣有了點興奮：“現在，我們掌握了鏷239，間接可以製造原能，那麽異能者的強化，便是可以觸摸的東西了。”
    至於為什麽不是製造更多異能者。
    瞧瞧薛康來的實驗成功率，以及江永前這邊動物實驗的不穩定性就可以給出答案了，因為實在無法保證有多少人能成功進化為異能者，而不是變異體。
    在江永前看來，薛康來的實驗方向根本就走錯了路。
    與其無比艱難的拉高異能者成功覺醒的概率，還不如將目標放在本就已經成為異能者的這些人身上。
    至少出現副作用的情況會很低。
    畢竟，魯恒這些人在覺醒時就已經通過原能的考驗。
    江永前看著魯恒，繼續說道：“目前可以確定，鏷239對於原能有聚集作用。
    而異能者想要提高實力，無疑是需要更多原能。
    所以我的初步打算是，將含有鏷239的藥劑，注射入異能者體內，從而匯集原能過來，幫助異能者強化自身實力。
    當然，這個方案還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因為鏷239本身就是從核聚變反應中所製造出來的同位素，它本身具備很強的輻射，哪怕異能者，也未必能挺住其在體內長時間接觸。
    所以在於濃度和人體攝入方式等方麵，需要更多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