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給自己做手術的體驗，恐怕這世界上都沒幾個人有過，而程深現在不但有了而且還是兩次。

    他先為木偶進行改造。

    老喬尼此前對卡爾的改造其實就已經是用上了魔傀的改造技巧，它的血肉與一部分傀儡結構完全融合，支撐著內髒運轉，不然卡爾活不了這麽久。

    不過究其原因。

    程深還是不知道卡爾是怎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是因為瑪格的虐待？

    他一開始這樣想，但是通過守夜人了解到救贖院這個機構本身存在的目的、以及它的前身、和他們對待怪異的態度來看他心裏又有了幾分不確定。

    救贖院的前身，

    正是教會在血月之災過後建立的收容院機構。

    而且他們至今仍然保留著人為製造怪異的研究項目……

    收斂心思。

    程深將思緒轉移到幫木偶改造這件事上。

    他不準備幫木偶也改造成神血之軀，那樣肯定會被教會察覺，救贖院的神官可能察覺不到自己隱匿起來的本體氣息，但對神血氣息他們太熟悉了。

    再者。

    魔傀的改造技術也不比神血之軀差到哪去。

    隻不過完整的七份資料，他現在隻掌握了其中兩份。

    其餘的部分程深打算暫用差一些的血肉魔傀來代替。

    「以靈念入魔，血肉鑄神軀，合而為一可成就魔神位格……」

    他讀出魔傀資料上的介紹。

    魔傀。

    這個名字聽著很簡單。

    但實際上，它的創造者誌向極其遠大，是想通過鑄就一副堪比神明的血肉之軀，養育自身，再以靈魂墮魔為內核，成就至高無上獨一無二的魔神！

    程深隻聽說過惡魔族的神位叫做魔主，而天神族的神位則叫做神靈。

    此人想集神魔的力量融為一體可想而知所圖甚大！

    當然，程深這一路來，倒是也已經見多了這樣的古代超凡者，妄圖以各種手段成就神位的例子。

    往近了說有神化金屬。

    遠了說，有藍鯨法師。

    他的轉世重生也被阿爾潔卡點破是為一項遠古時流傳下來的：大五行秘術。

    重生五世，

    修齊五身，

    便可融合唯一成就超脫神位。

    而且，藍鯨法師甚至在這項秘術中研究出了更進一步的版本。

    他第一世所蛻去的本體被他修煉成了一具亡者之軀，也意味著，他無法按照正常的大五行秘術進行修煉。

    但他竟借助一處深層空間的力量，將這門秘術的效果倒轉過來，練成了逆五行秘術！

    可結果如何？

    苦苦修煉了幾千年還是在一朝間根基盡毀。

    要成神，

    絕不是一條容易的路……

    拋開遠的不談，程深現在要為木偶的全身進行替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製作魔傀所需的核心材料是神性物質，而這種物質，隻有在一位活著的神明身上，或是其氣息沾染過的物體上，才能提取出來，直接排除了血神。

    「活著的神明……」

    程深回憶自己背包裏攜帶的物品有哪件符合要求。

    忽然想到。

    偽神的神性是不是可以替代這項條件……？

    活著的神明不好找，不是已經在詭異汙染這個世界的時候隕落，就是不知道現在躲在哪裏苟且偷生。但如果是活著的偽神，眼下他身邊就有一隻。

    嘩啦……

    一

    條半透明的觸須直接被程深從虛空中抓出。

    「三條觸須，切掉一條應該沒什麽問題……反正現在的隱匿能力也隻是能瞞過使者，對主教級別的超凡者起不到作用，多出這兩條都是可有可無……」

    程深喃喃。

    另外他想到自己好歹也是無形之主最虔誠的信徒，她總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露麵把自己幹掉…

    嘣！

    心裏想時程深已經動手將這條觸須截根切斷。

    斷裂的一端迅速縮回虛空，他立刻就失去了對其的感知。

    而被他抓在手裏的長長一條則在不斷的扭動。

    「感謝無形的偉大恩賜！」

    程深祈禱道。

    也不知道無形之主看到他這薅羊毛的舉動會不會氣的冒火……

    得手新鮮的食材馬上開始烹……呃，是提煉！

    程深直接布置出一座二階級別的煉金法陣進行提取，過程很順利，——這裏的順利指的是無形之主並沒有跳出來打他。

    一瓶灰瑩瑩的特殊物質最終出現在他的手裏。

    有了材料。

    馬上開始進行改造。

    程深用這瓶偽神物質成功煉製出兩件魔傀的部位，其餘的部位，則采取金屬與血肉融合的次級血肉魔傀組件。在折騰不到一小時後木偶迎來新生。

    冬……！

    強有力的心髒跳動聲在木偶的胸膛中響起，它那顆已經散發出腐爛氣息的原裝心髒，在一個個新鮮活躍的器官結構支撐下，再次迸發出濃鬱生機。

    並且。

    兩件由偽神物質打造的肢體全都達到了巔峰級別，接近超凡，帶動他全身結構都提升一個檔次。

    本來血肉魔傀的組件隻有稀有級。

    硬生生拉到完美。

    現在木偶僅憑本身的屬性，恐怕就能跟一位使者交手，配合程深的能力完全可力壓使者級存在！

    從一個小小的四序列怪異一躍成龍。

    現在。

    程深也有足夠底氣帶上那枚序列二的指環了。

    時間還早。

    主要是程深在煉製和改造的過程中，都有傳說天賦加持。

    別人要花數天乃至數月、且都沒有絕對成功把握完成的事情，他不但幾分鍾就能搞定，而且基本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這項天賦，

    讓他幾乎是以接近其他人百倍的速度成長著！

    反過來，程深立馬又操控木偶，給自己的無麵身份進行神血改造。

    這項改造的過程異常血腥。

    但最終無驚無險。

    無麵天使渾身上下的大部分神化金屬結構都被程深剝離，換上了精煉過的神血之軀，在眼球的部位他特意留了一個位置，換上了那顆巨貓的眼眸。

    【神血改造之眼（命運）】

    【特殊】

    【級別：完美★★★】

    【生命：+160】

    【法力：+160】

    【感知：+】

    【特性：命運之眼，主動，開啟該能力時將持續對自身產生極大的負擔，可基於現有的信息，分析並推演出目標在接下來五秒內所將麵臨的命運】

    ……

    眨了眨眼，程深一顆濁黃色的眼眸中悄然立起豎童，不過，他沒有作死的去看同樣掌握著能力無數的木偶，那樣，他的下場八成就會跟巨貓一樣。

    他看向桌麵的一把手術刀。

    頓時。

    他的眼眸中自動分裂出一個個更小的眼童，就像是在繁殖

    ，無數獨立的眼球很快擠滿他的眼窩。

    密密麻麻。

    仿佛要將他的整顆眼球直接擠爆一樣。

    此刻，

    程深也看到這把手術刀的命運。

    所謂命運，就是它將在接下來的五秒之內可能麵臨的一切情況。

    如果沒人碰它它自然會保持原狀維持不變。

    而在這基礎上，程深施加了自己的念頭，他可能會突然暴起將這把手術刀折斷、或是將它揉成一團、或是融化重新熔煉、或是幹脆將它埋入地底…

    命運之眼會基於「他有能力做到這一切」為基礎進行推演。

    因此。

    這所有的景象便都可能是這把手術刀的命運。

    再次眨了眨眼，程深眼中的瘮人景象消失，重新變成一隻普通的泛黃貓眼。

    他大概已經掌握了這顆眼球的能力，不枉費他預留一個位置。程深摸了摸自己那已經變得如科因一樣布滿縫合痕跡的猙獰麵龐，將烏鴉麵罩戴上。

    「現在我應該有能力參與進這座城市的核心爭鬥中去了。」

    他想到。

    兩具分身都通過他掌握的能力，達到了四階巔峰級水準，反而比他的本體強出一大截。

    不過。

    在他找回本體之前。

    通過各種途徑積累的經驗值，估計也夠他的本體衝上四階了。

    木偶將風衣穿戴整齊後輕輕摩擦序列指環。

    陰影凝聚。

    獵人則撩起一角窗簾看向窗外。

    夜。

    又將來臨。

    ……

    嘩啦！

    狹窄的工作間裏泛起大片墨色浪潮，木偶從中爬出。

    幽鬼看著它在背後直滴咕，雖然它感覺不到木偶和程深的氣息，但總感覺自己隻是離開一趟，這兩個家夥都變得有些詭異。竟讓它感到一絲威脅。

    都囔幾句。

    正要離開的幽鬼開口提醒道：「你是剛進組織的成員，按理說應該做點什麽納投名狀，我不知道老大為什麽沒提醒你，但你想服眾就一定要做。」

    啪。

    木偶輕拍站在工作桌前的魂識分身，將一縷魂識回收，繼而將它身上的偽裝陣法撤去換成自己。

    他聞言回頭道：「你當初做了什麽事？」

    「潛入教會偷走了有關第一序列的資料就是我做的！」

    幽鬼立馬驕傲道。

    「那確實了不起。」

    程深點點頭。

    存放著第一序列資料的地方一定是核心中的核心，說不定，都有主教看守，它能得手實在不易。

    「要不我幫你們幹掉一名使者？」

    他隨口道。

    「……」

    幽鬼頓時噎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倒也不用這麽誇張……」

    它訕訕道。

    幽鬼並不是不想程深去幹掉一名教會使者，而是怕他拉上自己！它現在隻有序列三的實力，直麵使者小命八成就得當場交代。可不敢陪程深玩命！

    「組織裏每天都有人發布需求和委托，你隻要適當完成幾個，展現出你的能力，就不會有其他人質疑你成為第二序列，不然難免會發生些爭議。」

    它說道。

    「也好。」

    程深點了點頭。

    主線的下一環任務未明，他也不想這麽快就跟教會撕破臉皮。隻不過剛換了身體，實力暴漲，他的想法多少有點飄了，思考過後便重新冷靜下來。

    安靜工作到下班。

    入夜。

    程深摩擦著手中的指環意識漸漸沉入。

    灰黑色的空間，飄蕩著塵埃，一張黑色石桌佇立在虛無中，周圍放置著一把把形狀不一的椅子。

    程深落座其中。

    他身下的石椅立刻變幻形狀，質地變得灰黃如同木頭，整體造型也如一具一環一扣的精致木偶。

    呼！

    霧氣流動，一張灰霧凝聚的麵孔浮現在程深麵前不遠，它眼眸中悅動著燃燒的黑火，「歡迎新成員的加入！希望你喜歡我為你精心設計的座椅！」

    「你的品味還真是夠差的。」

    程深直接道。

    「哈哈，大家都這麽誇我！不過沒關係，我媽媽從小就跟我說夢的映射意識都是相反的！」

    夢魔毫不在意的笑道。

    「那……」

    程深遲疑了一瞬，「這把椅子的設計很好看？」

    「你敢侮辱我！

    」

    夢魔頓時暴怒。

    「……」

    程深現在可以確定守夜人的組織裏就沒有幾個正常的家夥。

    「我聽說這裏可以接取一些其他人的委托。」

    程深轉移話題道。

    夢魔雙眼冒火，盯了他好一陣，才說道：「確實有幾位成員發布了委托，包括我在內，我聽幽鬼說教會派出了織夢者對你出手，你居然沒有事！」

    「我為什麽會有事？」

    程深反問。

    「有意思。」

    夢魔繞著程深飄了一圈回到他麵前。

    「也許你可以接受我的委托，如果你也精通這方麵的能力，我們兩個可以在夢中宰掉織夢者！」

    它直言道。

    「繼續說。」

    程深抬頭。

    「你應該知道我正在尋找什麽東西，可那該死的織夢者，始終來幹擾我。隻要將他解決掉，我們兩個就可以一起探索去往那裏的路，獨享秘密！」

    夢魔引誘的說道。

    「獨享？」

    程深看了它一眼。

    這家夥說話時還試圖調動他內心的情緒，催生他的，可它的能力，比起程深繼承自魔鬼一族的完整力量，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也許我們做的更直接點。」

    程深回應道。

    「什麽？」

    夢魔不自覺拉進距離。

    「你想啊，教會已經研究了那裏上千年，他們一定掌握著大量的資料，說不定，他們都已經挖開了那座研究院，把裏麵的寶藏和秘密全部搬空了。

    甚至都可能有人得到了成神的秘密……！

    我們不如聯手，直接殺入教會，掠奪走他們的成果……」

    程深越說越離譜，可夢魔眼窩中的火焰卻是愈發高漲，漆黑的火苗竄出兩三寸高。

    他瞥了一眼。

    心中冷笑，跟他麵前玩弄情緒操控的能力，簡直就是在關公麵前耍大刀，跟寡婦談論純潔情操。

    我玩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