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長的一番話，有理有據，也充滿了情感，最後一句話更是震撼著專案組每一位成員，令大家不得不信服。這也許就是領導的藝術和能力吧。

    看到大家臉上的表情都有些釋然，趙曉明這才望向鄭明芳：“好了，我就說這些。”

    “好，那今天的專題會議到此結束，散會！”

    鄭明芳說完，三位領導便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氣氛再次變得壓抑和沉悶起來，大家都想安慰池俊楠幾句，但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時，池俊楠主動站起身來，環顧一周，掃視大家一眼，然後，擠出了一絲苦笑：“各位，趙副局長的話已經說得很到位了，我理應為海鵬的犧牲負責，所以你們也不必用同情和安慰的眼光看著我。”

    大家繼續沉默著，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其實，雖然有遺憾，但還有你們在繼續努力，所以我並不擔心。”

    他望向楊順昌：“老楊，你要好好帶領大家，一定要查明海鵬遇害的真相！”

    楊順昌表情凝重地點點頭：“池隊，我會的！”

    “我拜托大家了，一定要讓海鵬在九泉下瞑目！”池俊楠突然給大家鞠了一躬。

    看著這個警界裏的傳奇，如此謙卑的一個鞠躬，每個人心裏都說不出的難受！劉詩涵和李倩茹的眼裏再次泛起了淚水。

    池俊楠走到劉詩涵麵前，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詩涵，你要好好照顧倩茹，也要盡快幫助她成長起來。”

    劉詩涵拚命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池隊……我……我會的，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讓海鵬瞑目！”

    池俊楠苦澀地笑了笑：“好了！都別矯情了！老楊，你繼續組織大家開會研究案情，我先走一步！”

    還沒等楊順昌和大夥回應，池俊楠已經大步走出了會議室。望著他落寞的背影，劉詩涵和李倩茹眼裏的淚水才滑落了下來。

    劉詩涵擦了擦眼淚，望向楊順昌：“楊……楊組長，我先上個衛生間。”

    楊順昌點點頭：“大家都先休息一會兒吧，稍後再集中討論案情。”

    劉詩涵抹著眼淚疾步走了出去，但她的腳步剛邁出會議室大門，表情瞬間就變了！她警惕地回頭望了望，然後繼續加快步伐走進了衛生間。

    進到衛生間，劉詩涵迅速關上門，仰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鬆開了她一直緊握著的右手，隻見，她的手心裏突然多了一張紙條！

    這張紙條，正是一分鍾之前，池俊楠在和她握手的時候，悄悄塞進她手裏的！

    要說這劉詩涵倒也是個反應極快的丫頭，心理素質也極為出色，當池俊楠將紙條塞進她手裏的時候，她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當然，這也得益於她和池俊楠之間的一種心理默契。

    劉詩涵慎重地將手裏的紙條打開，隻見上麵寫了幾行小字：“專案組有內鬼！隻有你值得信任了。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

    看完這幾行字，劉詩涵心裏一陣驚詫！

    不過，冷靜想了想，她想明白了池俊楠的推測，心情卻更加沉重起來，一種無形的壓力和恐懼襲來，將這個年輕的女警緊緊裹住！

    ……

    林知秋給葉星回發了一條微信：“我在你們公司樓下的奶茶店，想見見你。”她知道，此刻他倆的手機一定在江遇手上。

    不到十分鍾，林知秋就看到了一個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帥氣身影，那笑容越來越像葉星回，讓林知秋自己也無法分辨清楚誰是誰，心裏總覺得有些別扭，甚至怪異。

    “什麽事要你放棄風險見我？”這冷靜的口氣，才讓林知秋判定眼前的大男孩確實是江遇。

    她眼神有些淩亂：“你聽說了嗎？專案組的一個警察犧牲了。”

    江遇盯著她：“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麽六神無主。”

    林知秋瞪著他：“在你眼裏，我是個無情的人嗎？”

    江遇尷尬笑笑：“那倒不是，不過，你好像從來不會讓情緒左右你的判斷。”

    林知秋低下頭，狠狠吸了一口奶茶：“那是因為我心裏一直坦坦蕩蕩，但……現在我總覺得汪警官的死，和我脫不了幹係……”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如果不是我的那個怪夢，不是我執著地向警方建議重查你的失蹤案，那……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江遇望著她，第一次感覺到她表現出了小女生的多愁善感，心裏不免有些訝異。

    “林醫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關於這個問題，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對吧？”

    林知秋抬起頭突然瞪了他一眼：“你不愧是塊石頭，這種時候也不懂得安慰人家幾句！”

    那似惱怒又似撒嬌的樣子和語氣，瞬間讓對麵的江遇看癡了，張著嘴不會說話了……

    林知秋突然“噗嗤”一笑：“瞧你那傻樣，好了，不說這些了！”

    她又喝了一大口奶茶，臉色又恢複到了“女版柯南”的模樣：“你對葉恒遠的秘密調查，有結果了嗎？”

    江遇這才回過神來，頓了一下：“還沒，難度確實不小。”

    林知秋輕歎一聲：“也是，葉恒遠是何等人物啊，叱吒商界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能成為商海中的巨擘，自然不同於常人。”

    江遇沒有接話。

    “好了！和你說說話，我心裏好受多了，走了！”

    這丫頭，話音未落，人卻已經到了奶茶店門口，扔下江遇獨自一人，傻傻望著她的背影半響，最終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到底是個什麽妖啊，著實讓人看不明白！”

    ……

    望著斜躺在專案組辦公室沙發上、連續幾天幾夜沒好好合眼的劉詩涵，楊順昌輕歎一聲：“詩涵，回去休息一下吧。”

    “組長，我沒事！”劉詩涵坐直身子。

    楊順昌嚴肅地望著她：“第一，我希望你繼續叫我老楊；第二，我命令你回去休息！”

    劉詩涵愣了一下：“好吧，我服從命令。不過，有情況一定要及時通知我！”

    楊順昌這才笑了笑：“知道了，快回去吧。”

    劉詩涵拖著疲憊的身子剛走出公寓電梯，猛地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免吃了一驚：“知秋？你怎麽來了？”

    林知秋笑了笑：“想你了。”

    “進屋吧。”劉詩涵也勉強一笑。

    兩個女孩坐在沙發上，林知秋望著劉詩涵，眼神裏透著心疼：“不好意思詩涵姐，知道你很累還來打擾你。”

    “你我之間就別客氣了。”不過，劉詩涵的笑容裏確實寫著疲倦。

    “詩涵姐，那我就看門見山，言簡意賅地說說我來的目的。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想調整一下調查思路。”

    “哦？說說看。”

    “葉恒遠、葉星純，還有江若雲和沐雨柔，每個人都做好了十級防禦，我們隻能慢慢抽絲剝繭。但是，在離秋水不到五十公裏的福水縣，卻並沒有人刻意在防著我們。”

    劉詩涵怔住，想了幾秒後，疲憊的雙眼突然亮了：“你的意思是……通過福水，查出當年江若雲和周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膽一點說，應該是去福水查一查……真正的江若雲是不是……已經死了！”

    劉詩涵長吐一口氣：“這果然是個極好的想法！”

    能夠得到自己很尊重的劉詩涵肯定，林知秋忍不住笑了：“要不要一起去秘密調查？”

    劉詩涵轉而又歎了一口氣：“知秋，池隊長被調到治安隊去了。”

    “什麽？！這……你們領導也太不講理了！”林知秋又驚又氣。

    “而且，還被免掉了職務，現在隻是個沒有實權的主任科員。”

    “這……這簡直就是胡搞！那麽優秀的刑警，怎麽能棄之不用呢！”

    望著林知秋一臉的憤怒，再想想池俊楠對林知秋抱有的疑心，劉詩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所以知秋，你的想法雖然很好，但我現在身不由己，而且還身肩著為海鵬昭雪的責任。”

    林知秋深深歎了一口氣：“好吧，我能理解你。不過，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去福水好好查一查！”

    劉詩涵望著她堅定的表情，卻不免有些擔憂：“不過知秋，江若雲可隨時盯著你呢，你可得謹慎小心啊。”

    林知秋笑了，笑得有些狡黠：“你放心，我有辦法讓她不會盯著我。”

    劉詩涵隻好也笑笑：“行，那我支持你。”

    林知秋的眼裏閃著自信：“我一定能查到重要線索和證據的，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

    劉詩涵繼續不知疲倦，不分晝夜地全力以赴調查汪海鵬遇害案。不過，池俊楠字條裏的那番話時刻困擾著她，讓她行事更加謹慎。因為，她無法推測出專案組裏誰才是池俊楠所說的“內鬼”，看起來誰都不像，但又看起來誰都像！

    從專案組成立兩個多月，大家相處的感覺來看，劉詩涵最懷疑的對象自然是楊順昌。理由是：他曾經是福林鎮的派出所所長，親自處理過吳嘉琪自殺的事件，和吳達明、周瑜夫妻相識，也和秦可欣父親打過交道。如果他當年真隱瞞了什麽內情，那或許他還和葉恒遠相識也不一定！

    所以，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不過，劉詩涵也經常會想起池俊楠的教誨：“警察不能憑感覺辦案，必須相信證據。很多時候，真正的犯罪分子往往超乎我們的慣常認知！”

    所以，她在調查汪海鵬遇害案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單獨行動，盡量依靠自己。這雖然讓她更覺艱難，但她無比信任池俊楠，“內鬼”一定存在，而且還很可能和汪海鵬遇害有關，所以她隻能這麽幹。

    還好，忍辱負重的努力總算有了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