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詩涵在來的路上已經和林知秋聯係上了，所以專案組的車直接開到了福水縣醫院，林知秋已經等候在醫院大門口。

    林知秋上了車，發現滿滿一車人，著實有些吃驚。

    “知秋，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省廳派來的專案組新組長，楚惜言。”

    林知秋朝副駕上望去，楚惜言正轉頭盯著他，那眼神，讓她瞬間想起了一個人來，那就是——池俊楠。

    “我說美女，別當醫生了，你如果來我們刑警隊，那絕對是我楚惜言的接班人啊！”楚惜言的話看似說得很真誠，表情卻是一副揶揄的模樣。

    林知秋愣了一下，笑了：“楚惜言？大名鼎鼎的神探啊，不過，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我要接班那也得是接池隊的班。”

    這一句回懟，瞬間讓自負的楚惜言傻眼，不過，他轉瞬卻笑了：“果然不是個普通女孩，我喜歡！”

    他的表情又嚴肅起來：“馬上帶我們去江若雲以前住過的房子，路上順便講一講你調查的過程。”

    車再次啟動，林知秋講述了自己來到福水後的經曆，特別詳細地講了那一晚在江若雲老房子發現痕跡物證的經過，而她做的那兩個夢，再次讓專案組所有人嘖嘖稱奇。

    一直側身從副駕駛位上盯著她的楚惜言又笑了：“你這個大腦很值得拿去做科學研究啊！弄不好會創造人類醫學的奇跡呢！”

    林知秋也忍不住笑了：“我也這麽覺得。”

    說笑間，車已經到了江若雲老房子樓下。

    “楚組長，我們到了。”林知秋指著那棟房子：“就在這棟樓的三樓。”

    不過，楚惜言卻靠在椅背上沒有動彈，他側身回頭望向楊順昌：“老昌頭，你先下去問問這裏的老住戶，這棟樓的化糞池在哪兒。”

    大家都愣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都明白了楚惜言的意思，不得不佩服他想得更遠。

    楊順昌先下車，十分鍾之後回到了車上。

    “小楚，化糞池就在前邊拐角的五號樓背後。”

    楚惜言又想了想：“老劉，聯係一下當地的消防隊，讓他們派人協助。”

    劉詩涵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呆坐著，直到楚惜言回頭望著她：“哎！老劉，你聾了？”

    “啊？哦，我馬上聯係。”劉詩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就是“老劉”，鼓了楚惜言一眼，立馬掏出電話聯係消防隊。

    一刻鍾後，消防隊的車、當地警方的車，還有專案組的車將五號樓背後的化糞池空地圍得滿滿當當，化糞池周圍被拉起了警戒線，引來了一大群好事的居民圍觀。

    楚惜言叫來當地公安和消防的負責人，將大概情況通報給他們之後，下達了具體任務：“在化糞池裏勘查是否有人類的肢體殘骸。”

    因為楚惜言是省廳的領導，當地警方和消防隊自然不敢怠慢，接受命令後便首先將圍觀的居民疏散開，然後找來民工，將化糞池周圍用隔板圍了起來。之後，消防隊開始撬開化糞池蓋子，一時間刺鼻的臭味熏得在場的警察和消防隊員說不出的難受。

    專業的消防隊員戴上防毒麵罩，開始展開作業。

    楚惜言搬了條靠椅子，戴上口罩，遠遠地坐著，翹著二郎腿氣定神閑。林知秋和其他專案組成員，則一臉緊張地戴了幾個口罩圍在化糞池邊觀望。

    一個小時後，消防隊的打撈勘查沒有任何發現，兩個小時後，消防隊終於打撈出了一些屍骸，林知秋和李倩茹興奮地戴上手套和醫療設備查看屍骸，其他專案組成員也激動地圍了上去。遠遠靠在椅子上的楚惜言卻一動不動，好似已經睡著了。

    經過李倩茹和林知秋一番勘查，消防隊撈上來的屍骸都是小動物的屍骸，沒有一塊屬於人類。大家亢奮的情緒瞬間低落了不少，不過，依然抱著希望。

    但又過了一個小時，消防隊卻再也沒有收獲。這時，楚惜言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化糞池邊，朝負責指揮的消防隊負責人揮了揮手。

    消防隊的帶隊領導走到楚惜言麵前，楚惜言捂住鼻子說了一句：“讓弟兄們收工吧。”

    消防隊領導愣了一下，回應：“收到。”

    劉詩涵卻有些不甘地望著楚惜言：“楚神，都進行到這個份上了，再撈撈吧？”

    楚惜言沒有搭話，倒是林知秋接過話頭：“詩涵姐，楚組長的決定沒錯，不可能有發現了。”

    劉詩涵又望向李倩茹，李倩茹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劉詩涵隻好歎了一聲，表情說不出的失望。

    “這麽說，即使真的江若雲遇害了，周韻也沒把屍骸從衛生間衝走？哪怕一點零碎的都沒有嗎？”

    林知秋接話：“零碎的屍骸或許會有，但在化糞池裏估計已經溶解了，現在來看，至少大的屍骨是不會有了。”

    劉詩涵隻好沉默不再說話，望向了楚惜言。

    楚惜言的眼神卻沒有流露出一絲失望，反倒是帶著一絲興奮：“沒有收獲，正好說明我們的對手不簡單，這不就更有意思了嗎？”

    他望向林知秋：“走，去江若雲以前住的房子！”

    向當地消防和警方表達了感謝之後，楚惜言和專案組在林知秋帶領下，到了江若雲住過的屋子。

    楚惜言站在客廳，環抱著手臂，掃視著整間屋子，若有所思了半會兒才望向林知秋：“林醫生，夠執著啊，你立下大功一件了。”

    林知秋卻麵帶憂思：“我感覺自己已經和這事捆在一起了，沒法逃避。”

    “是嗎？除了一開始的那個怪夢，沒有其他理由了？”楚惜言的眼裏射出冷箭。

    林知秋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虛，不敢直視她的眼神，微微低頭：“也許有吧，但至少我自己卻不知道。”

    楚惜言沉默幾秒：“這裏就交給我們吧，小孟是勘察專家，小李是法醫，他們比你更專業。”

    林知秋點點頭：“好吧，那我先回醫院了。”

    “等等，把你之前獲取的痕跡物證交給我們。”

    林知秋從包裏將小袋子裝好的物證交給了楚惜言，然後轉身走了。

    她一離開，楚惜言一個眼神，孟浩林和李倩茹便開始對屋子進行全麵勘察，劉詩涵、楊順昌和馬建國也加入了搜查……

    林知秋一回到醫院，馬上告訴葉星回秋水警方來人了，讓他以生病為由向副院長請了假，先回酒店藏了起來。

    兩個小時之後，江若雲住過的屋子裏，專業的孟浩林和李倩茹有了新的發現，他們從梳妝台底下的牆壁與地板間的縫隙裏，找到了一些類似藥物殘漬。而楊順昌和馬建國將衛生間下水道的管子拆了出來，在管壁上，孟浩林和李倩茹也提取到了更多的物證痕跡。

    等他們忙完，楚惜言已經在沙發上睡了一覺醒來了。

    聽完他們的匯報，楚惜言沉默思考了一會兒：“老劉，通知當地警方，將這間屋子控製起來，我們去福水醫院做個調查。”

    “是！”

    福水縣醫院的調查，和之前劉詩涵所獲得的信息大體一致，張副院長和其他醫護人員所敘述的關於江若雲的情況，也沒有新的特別之處。

    楚惜言又找到林知秋又聊了一次，這次他幾乎一言不發，認真聽林知秋講述來到福水這段時間的經過，不過林知秋卻沒有將自己和關穎娜之間的交往告訴他。

    末了，楚惜言望著林知秋問了一句話：“丫頭，你潛過水嗎？”

    林知秋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在海裏玩過深潛，越潛到深處，越黑暗，越恐懼，海底很多東西看起來五光十色，但……卻往往隱藏著危險。”

    林知秋默默望著他，努力在領會他這句話的意圖。

    楚惜言卻笑了：“沒有體驗過，當然無法理解這種感受，但是，一定要有思想準備。”他頓了頓，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否則，被深海裏的景象迷惑住，會死在海底的。”

    林知秋正準備說點什麽，楚惜言卻已經站起身走了。

    劉詩涵他們做完調查，楚惜言下令收隊回秋水，因為他們必須盡快將在福水收集到的痕跡物證進行檢驗鑒定。

    回到秋水，李倩茹和孟浩林將痕跡物證移交給檢測中心的時候，楚惜言悄悄拉住劉詩涵：“老劉，今晚就找李倩茹談，反間計能不能成功，全靠你了。”

    移交完畢，楚惜言望向大家：“好了，大家辛苦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明天早上到隊裏開會。”

    說完，自己攔了一輛的士，先走了。

    劉詩涵挽住李倩茹：“倩茹，咱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唄。”

    孟浩林湊了過來：“不帶上我們嗎？”

    劉詩涵白他一眼：“閨蜜時間，謝絕打擾。”

    孟浩林隻好“嗬嗬”一下，跟著兩個大哥走了……

    兩個女孩選擇了西餐，劉詩涵知道李倩茹最愛披薩。

    果然，勞累了一天，李倩茹大口吃下一塊披薩餅，整個人都歡悅起來了。

    劉詩涵笑望著她，乘機問了一句：“倩茹，我聽李支隊說，他經常去你家蹭飯？”

    李倩茹愣了一下，臉色變了變，收住了笑容，拿起紙巾擦著手裏的奶酪，隻應了一個字：“是。”

    劉詩涵放下手裏的刀叉，認真地盯著她：“倩茹，你應該聽說過楚惜言的名頭，他能來秋水，說明我們手頭的案子極不簡單，對吧？”

    李倩茹低著頭：“嗯，應該是。”

    “倩茹，你看著我的眼睛！”劉詩涵提高了聲調。

    李倩茹隻好抬眼望向她，表情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