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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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看看!”是變了色的酥餅,我舔了舔唇,略顯無辜,“呀,這酥餅怎麽都變了顏色了呀,昨天還好好的呢,還想著這麽好吃的餅絕對不能吃獨食,要跟阿晚你好好分享來著的。
是,特意給你拿的呢~阿—晚~”眸含秋波,滿麵桃花,我抬了抬手,可憐樣再露三分,不就是裝麽,誰不會啊,這餅麽昨天吃,那是好餅,可誰叫你昨天惹我了呢!
今兒,就是再壞,你也得吃下去!
他捏著一小塊,麵露難色,“真的是你,“特意”給我拿的?”
“可不是麽~特意拿的!”
“呃…那,我就嚐嚐?”
“好呀好呀!”掠去難過,笑顏相待。
在我快要繃不住的注目禮下,他艱難的往嘴裏塞了一小塊,“快嚼啊,這酥餅要嚼起來才香呢!”
“嘿…嘿……”他苦笑兩聲,“是嗎?”
“是的,是的!”他順我意的微微咀嚼了兩下,“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等著他說完一個“嗯”後,我連忙把手裏剩餘的酥餅往他手裏一塞,“那就都給你吃了,阿—晚~,你可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片“赤忱”之心哦~你如果不把這些吃完,我會很難過的!”
餅渣子糊了滿臉的阿晚,朝我含糊不清的點了點頭,“一定,一定,我一定把這些都吃完,絕不辜負阿月的心。”
“師傅這是在跟姑姑表明心跡麽?阿洛是不是很快就能做姐姐了呀!”蘇白洛推門而入,沒給我和阿晚多一刻思考的機會,又直問中心問題。
我故作鎮定的拍了拍手,在確定手上的餅渣子都抖落幹淨後淡淡然走出了院子。
“哎—姑姑,你跑什麽呀!”
跑?我有嗎?我這明明隻是疾步!不算跑,不算跑。
追不上我,就改問問題的第二個當事人,蘇白洛舔著笑的湊到阿晚身邊,“師傅,不是阿洛我說你,你這是一點兒也沒把我的話給聽進去呀!女孩子,是要哄的。”
“哦~哄?”他拖了個長音,意味深長的看向她,“所以,我要不要為了哄阿月把咱們怎麽來這幻境裏的真實原因跟她說道說道呢?”
“哎哎哎,別別別,師傅~,我錯了,阿洛錯了還不行麽,阿洛今後一定唯師傅你馬首是瞻,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絕對!”
他抽了抽眉,拿起油紙裏的酥餅又接著麵如死灰的吃了起來。
“所以師傅這是答應我,不把我聯合著百相寺把你們誆進來的事兒跟姑姑說了?
其實嘛,這事兒還得怪寺裏那幾個老不休的和尚,明明都跟你定好了,卻還要誆我!”
看她氣惱,阿晚沉思的點了點頭,“是得怪那幾個,要不,咱出去了跟你爹爹說下,再朝那百相寺投個火星子?”
“不不不,這投火星子的就不用了吧!好歹寺裏,還住著戒明不是!”
“你還跟那小禿和尚有聯係?”對於蘇白洛和百相寺的聯係方式,在阿晚那一直是個迷。
“沒沒沒。”她三“沒”否認。
酥餅塞牙,他指著水杯,使了個眼色,蘇白洛瞬間了意,狗腿子樣的跑過去倒了杯水,遞到他手裏,看著那油紙裏賣相不好,還泛著怪味的酥餅,捏了捏鼻子,“師傅,你這是沒錢了麽?怎麽都落魄到吃這樣的酥餅了呀!這都壞了吧,這吃下去,得鬧肚子吧。
你沒錢了跟我說呀,作為你的徒弟,給師傅花錢那還不是天經地義的麽。”她邊說邊從腰間解下荷包。
阿晚拿餅子的手停了停,空出個幹淨的手從她手裏接過荷包,“你這荷包裏的錢挺多呀!”
“這就多了麽?”她想了想,接著道,“阿洛寢宮裏還有整整一箱子這樣的荷包袋子,等出去了,都給師傅送去。”
把荷包收入懷中,阿晚一點兒也沒欺負小孩子的虧心感,“嗯,可以,就當是做師傅的給你先存著了,你們這些做孩子的呀手裏不能有太多錢,容易學壞,知道不!”
被賣了還傻樂的蘇白洛重重的點了點頭,“知道了師傅!那師傅,古董字畫要麽?上月我生辰,合宮的娘娘們往沁陽宮裏送了好多古董字畫,整得我都不好練武了。
師傅,你要麽?阿洛還是羨慕師傅,有那麽空的一個端毅侯府,我那沁陽宮還是太小了點,等我再大點一定要跟爹爹說說,得再劃拉幾處宮苑給我。”
古董—字畫?阿晚按捺住激動的上竄下跳的心,麵色不改道,“可以,都行,反正出去了再說吧,對了,你姑姑也喜歡這些,有空可以多送點來,如果你那沒有,也可以去問問皇後娘娘。”
“皇後娘親?”蘇白洛想了想,“知道了,師傅,可皇後娘親那有東西給我麽?”景明帝的皇後出生民間,家裏原本是以放牧為生,若論牛羊,那是數不勝數,可金銀財寶麽……
她總說不如肉來的實惠!
“她那沒,你爹爹那兒有啊!你隻管去問,就憑她寵你那樣,保不定都能把你爹爹的私庫給搬空了。”
“阿洛姑娘,非晚公子!”
聽到院外有人叫,蘇白洛小跑到院邊,“怎麽了?”
來人急慌慌稟報,“宮裏來人,把阿月姑娘和芳樂司的一眾姑娘都給叫了去。”
“師傅!”蘇白洛跟阿晚對視一眼,他轉了轉拇指上鐫刻著幾片竹葉子的碎玉扳指,“帶上讓你備的東西,咱們…”垂眸瞧了下那做工粗糙的扳指,不知想到了什麽,阿晚的唇角緩緩泛出笑意,“也去給陛下請個安吧!”
白日裏的安陽大街跟晚上的很不一樣,更精準的來說是跟才入幻的那晚不一樣,那晚恰逢燈會,衍文帝下旨可稍微不尊那無色的條例,畢竟,燈嘛,再怎麽暗也不能是灰的黑的那樣喪氣模樣的。
所以整條街都被各色各樣的燈點的喜慶,而今日,灰白黑,冷漠的如喪考妣。
若不是這人臉上的笑,誰瞧著不慎的慌呢!
也不知道這是司天屬裏哪個不入流的算的命,好端端的生氣顏色不用,要普天下都穿這喪服。
這是怕別人不知道當朝的君王是個殘虐無常又昏庸無道的不仁之君了?想想也是,在這樣一個君王的統治下,提前穿這喪服也算是為國舉哀了吧!
“月姑娘在想什麽?笑的這麽開心!”
“我笑了麽?”看是穆聆芝,我不由的反問她一句。
“這麵具都快要遮不住月姑娘眼角的笑紋了,你說你,笑沒笑?”
笑紋?抬手撫了撫眼角,笑意收斂三分,這可不行,樂貴樂,皺紋什麽還得壓製住,不能生,不能生,“聆芝姐姐眼神犀利,你說我笑了,那我就笑了吧!姐姐想知道,我在笑什麽麽?”
“不想!”
“哎呀。”聽出她語氣裏的逗弄,我擠挨到她身旁,“好姐姐,你就想一想嘛!要不我這話說一半,掛著的,會吃不好也睡不好的。”
她匆瞥我一眼,露出貝齒,點著我的額頭,有種對女兒的寵溺感,“你呀,想說就說!”
雙眼帶著她雙眼,撇了撇那不遠處的賣花姑娘,“話本子都說,要想姑娘俏,必先一身孝,你看看她們再看看咱們,姐姐就不覺得咱們的這位陛下,有著超人之外卻極合話本子的審美標準麽?
在咱們還以花紅柳綠為大俗大雅的時候,人家卻早已欣賞起了,冷漠無情之風啊!”
她“噗嗤”一笑,捂著嘴,強忍笑意,在快要忍不住的時候,眼神責備我一下,“你這促狹心思都是從哪學的?我這第一眼瞧你竟被你糊弄過去了,還眼巴巴以為你是個大家姑娘,閨秀姿態呢!”
裝作被她眼神恐嚇到,露出委屈,“原來聆芝姐姐喜歡大家閨秀的姑娘啊!那可怎麽辦呢,我不是哎!”
“話說,這大家閨秀是怎麽走路來著?”目光投向半蘭和棠華,我接問道,“是這樣?還是這樣?”提步扭跨,模樣滑稽。逗得她們皆笑的捧腹。
“我這才走多久啊!姑姑就跟別的姑娘好了?”
“你還說,要不是你不好好坐馬車,非鬧著要騎什麽馬!這遂了你的心意吧,偏又技術不到家。”掃了眼她腿上才包紮起來的傷口,“摔得疼不?”
“疼~”掠掉她的苦瓜相,我彎眉看向秋月,“她這腿傷的厲害嗎?”
她跟我欠了欠身,“回姑娘話,適才醫者已替這位洛姑娘好生的診治了一番。依醫者說,洛姑娘的腿未傷及筋骨,隻是簡單的擦傷,往後月餘隻需晨暮兩次上藥即可。”
“嗯!”從她手上接過蘇白洛的胳膊,“聽到了沒,晨暮兩次上藥不能因為怕疼就省了!”
“姑姑~”她水汪汪的眼裏滿是懇求。
“不行!”阿晚跟我說蘇白洛的膽子被他養大了,不太好管,但有兩個點是她的命穴,一個是“送她去撫州”,另一個是讓她“疼”。
“可是姑姑……”她左看一眼又右瞥一眼,在確定所有人都各司其職各幹各的事,不會偷聽到她們的談話後,才拉著她蹦躂到了一邊,極力的壓著聲,道,“可是姑姑,阿洛這麽做全都是為了拖延住時間,讓師傅能趕的上我們啊。”
“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問你,阿晚呢?他去哪?他不應該和你一起到麽?”
“不知道,師傅說他有點事要先去做,叫我在路上想辦法拖住你們,他一定會趕在日落之前回來的。”
又有點事要去做,阿晚要做的事還真多!
碰了碰她被包裹成粽子的腿,“這就是你想的辦法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也不覺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