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這些小道雖然險惡，但還是可以容小股人馬通過，現在我軍幾乎和曹真大軍平行向北，從側翼發起進攻很容易取得戰果。
    既然大隊人馬無法通行，我們是不是派出小股兵馬轉去子午道，這樣多少還是能起到一些騷擾作用的。”大帳內，趙雲抱拳說道。
    帥案後的諸葛亮尚未答話，坐在他下首的楊儀搶著道：“趙老將軍說的極是，子午穀內的魏軍本已是進退不能，我們再從側翼夾攻，定叫其左支右絀、軍心大亂。”
    “嗯，此計可行。”
    諸葛亮捋了捋頜下胡須，又看向鎮南將軍袁綝說道：“子善將軍，就由你引五千江州兵走一遭吧。”
    “諾。”袁綝起身答應。
    這袁綝乃是潁川郡人，與汝南袁氏同出一脈，隻是血脈疏遠罷了。此人也算是跟隨劉備多年的老臣，早在劉備任豫州刺史的時候就已投靠麾下，今年已是五十有餘。
    袁綝身形消瘦、氣質儒雅，像個文士多過武將，早些年多在衛戍成都的北軍中任職，並未參與前兩次北伐，因此聲名不顯。
    此番魏軍大舉南下，近十萬漢軍雲集漢中前線，統兵將校自是有些捉襟見肘，於是諸葛亮就從成都後方調來了一批將校充實軍中，其中就有資曆頗深的袁綝。
    袁綝雖是先帝時期的元從老臣，但並不是劉琰那種隻會清談、不擅軍事的花瓶，相反此人在兵事頗有才幹，因此諸葛亮讓他和劉琰一起統率參加北伐的萬餘江州軍。
    這支兵馬的主將雖是官居車騎將軍的劉琰，但實際做主的卻是袁綝這個副將。
    劉琰素來有自知自明，並沒有因為實權在袁綝這個下官手中而感到不滿，相反二人同為豫州老鄉，又都是先帝時期的元從舊人，關係向來密切，這回配合起來也是十分融洽。
    “子善將軍，江州軍雖也極擅長翻山越嶺，但儻駱道和子午道之間的這些小路太過狹窄崎嶇，如果實在難以通行，不可強求，免得被困在重山峻嶺之中反為敵軍所趁。”諸葛亮叮囑道。
    袁綝道：“丞相放心，末將定當謹遵教誨。”
    諸葛亮輕輕地嗯了一聲，放心地點了下頭。一直未說話的薑維開口道：“隻可惜儻駱道和子午道之間無法通過大批兵馬，不然此番定叫曹真等輩全軍覆沒。”
    “伯約不必失望，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誰叫儻駱道這條路我軍之前從未大規模地走過呢？盡管早有輿圖畫好，可隻有實際走過，才知其中的艱險啊。”坐在對麵的宗預苦笑著說道。
    諸葛亮也笑道：“哈哈，世上並無圓滿之事，當下的戰局已是我大漢占據上風，不可處處苛求優勢啊。”
    “丞相說的極是。”眾人也齊聲附和。
    子午道中段，上千人馬正圍著兩座險峻的山頭廝殺正酣。占據地利的防守一方是樂綝率領的魏軍，而仰攻受阻的一方則是陳式指揮的漢軍。
    鐵甲鏗鏘，刀戟映日，漢軍的喊殺聲震天價響，聲勢頗壯。然而陳式隻讓士卒發起佯攻，並不想拚著巨大傷亡把攔路的兩座山頭攻下。
    三日前，陳式和高翔率領萬餘左軍趕到子午穀中段與吳班順利會合。
    第二天上午，漢軍對斷後的樂綝部發起了一次猛攻，在數個山頭間全線出擊，險些攻破魏軍的防線，最後雖被樂綝帶領預備隊遏製住了攻勢，但也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樂綝不知道這次猛攻乃是漢軍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讓高翔、陳式的左軍自然而然地換下吳班的右軍。
    果然樂綝沒有發現右軍的全部陣地已被左軍接掌，戰鬥結束後吳班更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領左軍向後撤出了十餘裏。
    當天晚上，吳班又領著數千左軍悄然遁走，翻山越嶺繞出子午穀，東經旬水，斜趨峪穀，走洛南，過華陰，奔襲潼關而去。
    高翔、陳式二人繼續留在原地和樂綝對峙。為了不讓樂綝看出破綻，高翔把大軍分作三部，陳式頂在最前直麵魏軍刀鋒，他本人則退後數裏下寨作為接應，建威將軍劉巴領著三千人馬打著左軍的旗幟再退後數裏下寨。
    果然樂綝不疑有他，隻道吳班的左軍連戰多日，早已疲憊不堪，現在友軍趕到，自是要撤至後方休整。
    而且樂綝見追上來的漢軍越來越多，生怕防線被漢軍攻破危及前麵的主力大軍，遂親自坐鎮第一道防線與陳式率領的前部漢軍打起了攻防戰。
    不提漢魏兩軍近三十萬人馬在關西多處戰場廝殺激烈，此時遠在洛陽的魏國君臣也已收到了夏侯儒的三萬魏騎損失慘重以及長安被圍的壞消息。
    “眾卿，關中形勢陡轉直下，雍涼都督夏侯儒舉止失措，為楊清、魏延二賊所敗，三萬精騎折損大半，逃回長安者不過萬人左右。
    眼下大司馬的中路主力尚未返回關中，長安守軍雖有兩萬人，但裏麵不是老弱病殘就是殘兵敗將，士氣低迷，戰力底下，難以久守。
    現楊、魏二賊合兵五萬進圍長安，形勢萬分危急，夏侯儒奏請援兵，卿等以為當如何處置？”禦座上，曹睿語氣焦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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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的心情十分不好，原先的伐蜀大計由於天公不作美以致半途而廢也就罷了，畢竟是非戰之罪，他勉強還能接受。
    哪曾想僅僅過了七八天，前線戰況就變得急轉直下，不僅夏侯儒的西路軍隻剩下三分之一，而且曹真的中路主力也被漢軍困在了子午穀裏，西線戰場的十餘萬兵馬竟有全軍覆沒之危！
    曹睿不知道的是夏侯儒在奏報中還將傷亡少報了一些，曠野初戰漢軍騎兵，就折損不下一萬三千軍，分兵東去的費曜部也被魏延殲滅了近兩千人。
    之後槐裏一役，夏侯儒部更是損失慘重，他本人僅率百餘人逃回長安，之後雖有敗兵陸續從四麵八方歸來，但人數攏共不過兩三千人。
    因此夏侯儒麾下的三萬騎兵最後回到長安者最多隻有五六千人，他卻在給曹睿的奏報中誇大了一半，謊言自己手上還有一萬兵馬。
    還不隻是這樣，夏侯儒還誇大了圍困長安的漢軍兵力，楊清和魏延手中的野戰兵力全部加起來的確能有個五六萬人，但卻是分散在長安、子口關、漆縣三個戰場，進抵長安城下的隻有三萬出頭。
    夏侯儒清楚自己這一次損兵折將過於慘重，若讓曹真知曉全部實情，縱然自己是宗室親貴，也必定難逃重責，不僅雍涼都督的官位可能不報，而且還可能有牢獄之災，害怕之餘這才在奏報中有所隱瞞。
    反正曹睿不在前線不可能知道詳細情況，遮掩一二損失應是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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